? 胡小蛮听到了阿伊低低的啜泣声,将手搭在她的香肩,疼惜地唤了声:“阿伊……”阿伊回头一见是胡小蛮,立刻紧紧抱住她,像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起來。
“别难过了,阿伊……”胡小蛮真的不知该如何安慰失恋的阿伊,讷讷地说了句。
阿伊抹泪哽咽道:“可敦,我明知道不可以难过,可我就是忍不住要难过;我明知道再见一面只是徒惹伤心,可我还是忍不住要见。可敦,就要走了,到了摩娑川住下來,不知道什么时侯才能够再见着他,我怎么能够不來见他一面呢?就算像现在这样,只是站在这里,默默地与他辞行,我也心满意足了。可是,可是为什么,我心里就是这样的难过,为什么呀?”
因为激动,她轻轻晃着胡小蛮,莫名其妙地将胡小蛮的眼泪也晃了下來。自从胡小蛮得知阿伊的心事后,就一直为她忧叹不已。仔细想想,甸密这样一位阳光美少年,与天真无邪长得像个洋娃娃般漂亮可爱的阿伊正好是天生一对。可惜,造化弄人!怎么甸密喜欢的偏偏会是茹茹公主?
胡小蛮拭去泪珠,轻轻推开阿伊,双手牢牢握住她的双臂正视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劝道:“听着,阿伊!我知道你难过。可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既然无法改变,那就接受吧,放手吧。”
“我知道要放手。可说起來容易,做起來真的好难呐!可敦,你知不知道,自我阿塔死后,甸密收留了我,我就喜欢他了,这么多年,这份感情不仅沒有冲淡,反而越來越强烈。当我在这条路上捡到我送他的这只被剑挑破的荷包时,我是连死了的心都有了。当时想,如果二汗真的有任何不测,我也想追随他而去。可是,万万沒想到,他被茹茹公主这样追杀,却依然还要躲起來保护她。那时,我就心灰意冷,想要忘记他,可是我就是做不到,做不到呐……”
阿伊又痛哭起來,胡小蛮的鼻子酸酸的,叹息道:“做不到也要做。如今,可汗已经下了令,不许甸密与茹茹公主迁去摩娑川,只许留守马场,继续守护冶铁基地。我虽然心里觉得有些不妥,可是想到阿史那心里的感受,大约是不想再见到他们,令他蒙羞,也只得遵命而行。如今,你若实在不想分开,惟一的办法就是你也留下來,留在马场里,你愿意吗?”
“留在马场里?”阿伊止住哭声,抽噎地望着胡小蛮。
“是的。其实我也曾经想过二汗当然可以有多名可敦,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请可汗赐婚,将你一并嫁给甸密,她是大可敦,你便是小可敦。可后來,我思來想去,又觉得若将你也嫁给甸密,依茹茹公主的性子,难保不使坏害你。因此就将这个念头作罢。如今,见你如此不舍!如果你希望留下,毫不计较名份,我也可以重新考虑,请可汗下这道旨意。”
阿伊泪眼凝望着甸密与茹茹公主那夫唱妇随的模样,缓缓摇了摇头,凄凉道:“不,不用了!留下來只会更加难过!可敦,我们走吧!偌若我们有缘,还会再见面的!倘若无缘,就算留下來了沒有用,徒增事端而已!”
胡小蛮欣慰地称赞道:“沒想到你这小丫头也有这番见地和领悟,正合我意。既然如此,我们就把眼泪擦干,赶紧上路吧。相信我,我的直觉,你们以后一定还会再会面的。”
“嗯!”阿伊不愧为将门之后,伤心过去,将眼泪抹去,翻身上马,依旧难掩飒爽英姿。
胡小蛮则洒脱利落地蹬上阿蛮,正要扬鞭策马时,回头不经意一瞥,明明是艳阳高照的下午,为何会突然产生乌云罩顶的感觉?
她长叹一声,立刻和阿伊一起,策马奔回军营。
军营里,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整装待发了。看得出阿史那已经等得微微有点不耐。
这回是伊利可汗和昭仪可敦入主突厥汗庭。因此,两人只得都弃马,依照礼法,端端正正共坐在黄辇上。那黄色辇车,也就是迎娶胡小蛮时所用的巨大的黄色撵帐,驾在由十六匹汗血宝马所拉的巨大马车上。轴辕上插着十二面金黄色的狼旗。幨纬是绣着金狼头图案。万骑飙悍骑兵环伺周围。
阿史那执着胡小蛮的手,一声令下,队伍终于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夏天,太阳失去了春天时的那份温柔,像个火球似的火辣辣地照射着沙漠,似乎要散发出全部热量,将所有沙粒都淬炼成金。一眼望去,都是单调的黄色,灼热的黄色。仿佛大自然在这里,把排空的怒浪,刹那间凝固了起來。
在这烫得冒烟的沙漠中行走,人与马都要燃烧起來了。胡小蛮第一次见识到夏季沙漠的酷热,可是,大家都流着汗坚持着,坚持着穿过一片又一片沙漠,直往神秘的大绿洲摩娑川跋涉。
越到摩娑川,越发感受到了一片蓬勃的绿意,盎然的生机。当这沙漠中的巨大绿洲突然映入眼帘时,胡小蛮忍不住眼前一亮。
在沙漠的包围中,摩娑川像是金黄的沙盘中托着的一颗巨大的宝玉,晶莹通透,熠熠生辉。
在摩娑川这片大草原上,水草丛生,绿树成荫。各种沙漠植物竞相增长,比如沙棘、沙枣、红柳、仙人柱、仙人掌,胡杨,沙漠玫瑰、沙冬青、绿之铃、百岁兰……数不胜数。如果说绿洲是一位婀娜多姿的少女,那环绕着这片绿洲的楚河就是这绿洲的碧绿玉带,紧紧环系在少女的小蛮腰上。
而在这绿洲的中央,那背靠高山之处,一座都城屹然矗立。高高的白色的城墙,每隔十余丈就建造一座塔楼,插着金狼头旗帜,由金狼铁骑驻守。拱形的城门也有飙悍的金狼铁骑守卫,这当然要归功于颇黎的指挥。
当可汗的辇车到达城门前时,胡小蛮抬眸一望,只见浮雕绘彩的城门上,偌大的门楣书写着“夏都”二字。
“夏、都?”胡小蛮情不自禁念出唇來,这龙飞凤舞的“夏都”二字竟是汉字。
“这,这是怎么回事?阿史那,为何要写汉字?”胡小蛮侧脸望着阿史那,一双灵动清澈的美眸充满困惑。
阿史那却一改寒冽的神色,深情凝望,柔声道:“小蛮,记得你的‘秋苑’吗?因为记得你的‘秋苑’,所以我要许你一座‘夏都’。本汗希望从此你的心里再沒有怨,只有像夏一样的火热。也希望我们之间的爱能够在这夏都里永远熊熊燃烧,再无冷却或者熄灭之时。”
胡小蛮的热泪就那样迸了出來。哦,这恼人的可恨的阿史那!冷酷时令人恨得牙痒痒,温柔时却也令人这般难以承受。原來,他是记在心里的,一直都是……
阿史那眼见胡小蛮那感动的样子,唇边勾起一抹谑笑,迎上去吻去她感动的热泪。忽然觉得不够,又一把将她揽进怀中,以猝不及防之势攻占了她的檀口,热切地辗转地吮吻着。虽然时间、地点都不对,但胡小蛮正沉浸在感动的漩涡中,一不留神就在他的宠吻中沉溺了。
此时,城门已经洞开,颇黎率领着前五卫金狼统领以及怜儿、努矢尼大人及先行前來的官员前來迎接可汗。一见这幕,众人都耳热脸酣不知如何是好!
颇黎重重地吸了口气,冷冷地跪地,一见到他跪,众人也跟跪下了。他们抱拳拱手高呼:“恭迎可汗,可汗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迎昭仪可敦,可敦千岁、千岁、千千岁!”
胡小蛮闻言吓了一大跳,立刻猛力推开阿史那,羞得面红耳赤。阿史那又是邪魅无比地一笑,放开了她。近來,连阿史那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笑容变多了。仿佛时不时地想乐上一乐。这是爱情的魔力吗?这种力量很神奇。不过,自己却不抗拒这样的改变。偶尔变上一变,似乎也沒有什么不好!
“平身吧!”阿史那霸气十足地扬手道。
于是,阿史那与胡小蛮威风凛凛地进了突厥的都城,,夏都。眼前宽阔的街道、琳琅满目的商铺小贩、熙熙攘攘的人群,都让胡小蛮疑心是回到了西魏长安。好一座繁华的都城。
胡小蛮坐在黄辇上,好奇地东张西望。她看见了!她看见了多伦和他老爹们的商铺在哪里,也看见了贴木尔和他独臂婆娘的医馆在何处……
最终,她还看见了那雄伟壮丽的突厥汗庭。
这汗庭不啻为一座舒适奢华的皇宫。这里前汗庭与后汗庭的划分就像西魏的前朝与后宫一样明确。当阿史那携胡小蛮的手步入朝庭王座时,胡小蛮觉得心里发虚。
此时此刻的她,是幸福的。她已经如愿以偿的成为阿史那的惟一,她已经拥有这至高无上的后位,她已经得到这权力象征的夏都……可为什么,当她施施然携着阿史那的手步向她的后座时,她的心底却是这样沒着沒落,像在做梦一般。
这会是梦么?一场美丽的易醒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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