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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黎身着玄色战袍。手按金狼弯刀。俊脸如霜。深邃的目光遥遥投向眼前这座冰城。已经僵持了一个月。再冷静的人都会渐渐失去耐心。
再过一两个月。便是开春时节。等到春暖雪融。困境自解。可是难道要再等一个月吗。粮草所剩不多。已经递消息回去了。不知努矢尼是否安排了将领送來。
他曾经用尽方法。想攥斛律出城。只要斛律出得城來。主动攻伐。他必想尽办法摘他脑袋。应有反扑进城的机会。可是狡猾的斛律就是死也不出來。坚守着冰城等侯燕然山上邓叔子的回防。
张掖的重要性斛律不会不明白。若城门一开。张掖被夺后。汗庭也就差不多完了。
但燕然山的重要性也不亚于张掖。燕然山位于柔然汗庭后方。如果燕然山失守。狼王必率金狼铁骑从背后直捣汗庭。
所以。颇黎与狼王。正好处于可前后夹击汗庭的绝妙地理位置。这也是狼王那晚与颇黎一同部署完的结果。由狼王从燕然山进攻。颇黎直取张掖。而后形成前后合击之势。
这原是绝妙部署。却被柔然以冰雪之术困住了。颇黎徘徊于张掖城前。而狼王受困于燕然山。
难道真是天意难为。颇黎不禁仰天长叹。那就只有等吧……
此时。一个高大的金狼将领却來报:“启禀元帅。雁将军派人來报。她押送着军粮即将來到。”
“雁将军。穆拓。你沒说错。”颇黎立即惊问。
穆拓道:“不会有错。此时应已到敦煌。”
颇黎的心脏剧烈跳动起來。狂喜袭上心头。却也情不自禁万分担忧与疼惜。这么恶劣的气侯。这么艰巨的任务。她在路上一定受了不少风雪苦楚。
“穆拓。你速带你的金狼四卫前去敦煌接应。万勿有失。”颇黎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是。”
穆拓转身要去。颇黎又叫住他:“本帅还是亲自去吧。”
穆拓抬眸看了一眼颇黎。顿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斛律兵多。要慎防斛律开城门突袭。还是元帅在此坐镇威慑为好。接应王妃的事就由末将代劳吧。”
一声“王妃”提醒了颇黎。颇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黯然点头。挥手道:“去吧。”
颇黎紧握弯刀。镇静着波涛汹涌的情绪。分离一个月。他竟会如此想念胡小蛮。突然发觉自己陷在这感情的泥淖里已越來越深。不禁剑眉深锁。这实在很危险。难道对胡小蛮的感情已经浓到越來越无法掩饰的地步了。比如方才的失态。自己居然沒有察觉。连穆拓都能意识到。何况狼王。
胡小蛮到达张掖的那天。颇黎第一眼便觉得整个世界瞬间灿烂起來。那纯白洁静的雪地里一抹火红的身姿。宛若一株艳梅悄然绽放。更像一颗璀璨夺目的红宝石。漫天风雪都无法掩其光华。她的战袍浸染风霜。她的狐裘仆仆风尘。她的发眉沾惹雪花。但她绝美的小脸却始终绽放着倾国倾城的灿烂笑容。
“师父……”她飞身下马。像个热情天真的孩子热望父亲似的向他奔去。声音如天籁般动听。
颇黎迎了上來。胡小蛮笑道:“师父。你沒事吧。我可担心死了。这下好了。你看。我带了这么多的寒衣和粮食。将士们就不用怕了。咱们就和那狡猾的斛律耗下去。看他要耗多久。”
凝视着胡小蛮被冻得绯红的小脸。颇黎感动道:“小蛮。师父还沒担心你。你反倒担心起师父來了。告诉师父。这么漫长艰险的路途。风餐露宿的。你一个纤纤弱女子。究竟是怎么走过來的。”
“什么怎么走过來的。当然是骑着我的阿蛮过來的。”胡小蛮不服气道:“还有呀。什么纤纤弱女子。请师父忘了我是女子这回事吧。我本是英姿飒爽、智勇双全的雁将军呀。你也太小看我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颇黎无奈地笑道:“真沒见过人这么恬不知耻地夸自己的。”
胡小蛮灵动的美眸一转。笑道:“外面风雪这么大。我们还是进帅帐说话吧。阿伊、怜儿。你们同穆拓去安置好粮草。将木措老人也一并安置好。再來帅帐吃点东西吧。今晚。我们一定要好好地敲元帅大人一顿美酒佳肴不可。”
颇黎笑道:“这好说。只是木措老人是谁。”
胡小蛮笑道:“是征调來的一位熟悉柔然路途的老人家。这一路上。幸亏有他在。少走了许多冤枉路。也避过了许多柔然军的驻扎之地。我就只管沿着师父打下來的江山走。因此一路倒是无波无浪。平静得很。”
两人一边说着。一并走入帅帐。帅帐内升着火堆。倒比外头暖和许多。胡小蛮将狐裘解下。围着火堆而坐。颇黎递给她美酒。她便喝;递给她烤肉。她便吃。一切显得如此自然。
她绝美的小脸在火光的映照下。如粉霞般娇俏。颇黎不禁怔望出神。半天方说道:“万万沒想到运粮将领会是你。你真该留在马场里守护马场才对。我相信狼王也不希望你在战场上出现的。”
胡小蛮轻轻一笑:“马场自有甸密守护。我若不來。你们往西魏搬救兵的计划也未必能顺遂吧。宇文大人得了狼王一番好招待。未必肯帮他。”
颇黎笑道:“这倒是。原來你知道了。沒错。往西魏搬救兵也是我们的计划之一。那是在万不得已之下才能行使的计策。不过。早知你会在战场出现。我相信狼王是宁可不求助于西魏。宁肯静等下去。待雪融之日再战的。”
“他会吗。他会对我这么上心吗。我上不上战场。对他來说。应该是无关紧要的吧。”
“小蛮……”
胡小蛮反应过來。收起伤感的情绪。正色道:“可是听茹茹公主说。这原是芮芮国师的巫术。叫什么‘雪祭’的。无法可破。这雪融之日恐怕是遥遥无期呀。”
颇黎闻言惊道:“原來如此。怪不得这雪下得极不寻常。与往年不同。如此一來。就不宜再等了。倒是应该尽快想个破城之计才好。”
胡小蛮吃着烤肉。一付十分惬意享受的模样:“其实。这破城之计倒是不难。这一路上。本将军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总算让我想起一种融雪方法。应该可以试试。只不过。现在并不是攻城的好时机。再等几日吧。等到西魏那边有了回应再说。如果宇文大人率军侵扰柔然边境。那斛律必定会心乱如麻。必得调兵遣将对付宇文泰。待柔然军心大乱之时。也就是咱们攻下张掖的好时机了。”
颇黎深邃的眸燃起熊熊火焰。赞赏地凝视着胡小蛮道:“小蛮的聪慧令男儿也自叹弗如啊。不过。目前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张掖纵然城破。城内的将士之众也不容小觑。一定会有一番恶战。不如将思摩和突赤儿的军队调來。合兵一处。我军定可大胜。反正他们的粮草应该也不多了吧。”
胡小蛮睥睨了颇黎一眼。轻飘飘道:“师父。这事徒儿早做了。于路途中。在分道柔丘之处。末将已派斥侯去通知思摩和突赤儿了。”
颇黎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本帅发现。跟雁将军这样聪明绝顶的人共事真是愉快呀。哈哈哈。。”
师徒二人把盏言欢。胡小蛮已有三分醉意。秋波流动之处。媚人心魄。
颇黎亦略有酒意。蓦然问道:“胡小蛮。你既上战场。为何只來我军之处。却不径往燕然山寻狼王。狼王被困燕然山。积雪塌方。你不担心吗。”
胡小蛮微露酒痴之态。含糊道:“我倒是想去。可一來燕然山背面如刀壁斧凿。又加上冰雪覆盖。如何上得去。纵然施展轻功上去了。那些粮草如何运上去。二來你这里是军队主力。又是直捣柔然汗庭的主力。不容有失。不來这里又去哪里。师父。别再问我这种连傻瓜都知道的问題了。”
颇黎愕然。苦笑:“原來。只是如此。你。并不记挂师父的安危。”
“当然记挂了。师父。你怎么了。不高兴吗。”胡小蛮的意识渐渐无法集中。
她分辨不清这是醉了。还是累了。一路风雪兼程。她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她亦听不清颇黎回答了。还是沒有回答。只是慢慢地趴在了桌上。沉沉睡去。
颇黎为她取來狐裘。轻柔地为她披上。在焰火簇簇的跳跃中。颇黎凝视着那宛若睡莲般绝美的小脸。细润如脂。粉光若腻。因着三分醉意。而腮晕潮红。如朝霞映雪。眉目如画。加以风鬟雾鬓。芳香袭人。这醉颜微酡的模样落在颇黎的眼中。顿时心跳得如擂鼓般剧烈。
他再也无法自持。情不自禁缓缓俯下身。鬼使神差地在她的粉颊上落下轻轻一吻。
当他再缓缓抬起头來时。却惊见怜儿与阿伊正站在帅帐门内。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可思议地发现一向冷静沉着的颇黎竟会干这种事。而且他。还是她的师父。不是吗。
哦。腾格里。让这一切都变成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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