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城的早晨。
仍然有微雨在下着。
一早,杨晋便开了东窗,坐在窗边,一边品茶,一边看着窗外。
突然,远处升起了一股浓烟。
杨晋把茶放好,走出门,敲响了旁边的门。
裴磬把门开了,轻声问道:“是要行动了吗?”
“是。”
“柳三,起来了。”裴磬回头叫了一声。
屋里传来一声低声的无力的回答:“我……我好像生病了。”
裴磬急忙进去,叫道:“是有点烫。”
杨晋吃了一惊,走进来,“柳三”慌忙道:“不、不能进来。”
杨晋这才想起“柳三”也是女人,多有不便,在门口停下,说道:“是昨天淋雨感冒了吗?”
裴磬道:“什么叫感冒?”
“对,是伤风,有些地方,也叫感冒。”
“可能是。”裴磬也不确定。昨天的雨不大,但是一路淋过来,感冒伤风还是大有可能的。
杨晋道:“问一问她现在感觉如何?”
“我、没事……就是,有点头痛,有时感觉喘不过气。”
“现在怎么办?”裴磬有些焦急。
其实她也心里有数,皇上如果只有一个人来的话,几个大将肯定不允许,也担心有意外,但让多带一两个人来,可能有一个不想说的原因,就是不好孤男寡女外出,免得招人闲话。
刘女道:“要不,我还是……起来吧,不要耽误了大事……”挣扎着想爬起来。
裴磬急忙去扶她,见她打了个寒噤,身体微微发抖,忙道:“你这样子,肯定是去不了的了。”
刘女道:“要不你们去吧,办完事了再回来找我就行了。”
裴磬道:“柳大,我们要去多久?”
“不确定。”
“你们去多久都行,我不要紧的。”
杨晋知道今日必须阻止唐帝国军援抵达东晋军营,否则很麻烦。
他当机立断道:“没办法了,就让她在这里,我们完成了任务再回来接她吧。”
当下和裴磬下楼吃了早饭,又让裴磬另外带了一份回房间给“柳三”,然后两人各骑一马,离开了客栈,按照路线,寻找唐帝国押送军援的队伍。
唐帝国押送军援的总长官叫上官云。
而负责的武将,名叫高室,是一个年轻的帝国将领。
其实对于这一趟“肥差”,高室并不如何热心,到现在,简直有点恶心和寒心了。
高室出生地没落的帝国将门之家,曾经为唐帝国立下过汗马功劳,家门因此显赫一时,但是到了他的父辈,所有的荣耀都消耗殆尽了,财富也空了,人丁也凋零了,就连在当地都没人鸟他了。
而他仍然满脑子一定要重振家族威名的念头。
他的想法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方法。
唐帝国征服了天下,盛极一时,万方来朝,你不打别人,别人就万事大吉了,哪个国家敢跟唐帝国开战?
所以此时更需要的已经不是兵革之利,武艺之强,而是文化和武器的先进,用以文化输出和商业输出。
没落贵族层想要发达的途径跟平民一样,只能有两种,一种是科举,一种是写诗。科举就是十年寒窗,通过乡试、会试等成就功名,不确定因素有点多。
还有一种就是多写诗,唐帝国自上而下,以诗为尊,诗写得好,就有可能受到豪门望族的重视,从而引荐入仕。
而高室认为这有悖祖宗遗风,不愿意盲从,还在苦练祖传祖宗们赖于功成名就的高家枪法。
所以,尽管练来练去,练出一身本领,他却活成了一个当地的笑话。
人们的眼里,他就相当于苦学十几年屠龙之术,却发现世上无龙可屠的傻瓜。
一直到他认识了一个老道,在老道的指点下,他完成了几首诗。
老道就让他带着这些诗去帝国京都找一个诗人,叫李大白,找到他,他的命运自然就会发生变化。
果然与他一见如故的李大白,帮他谋到了这一份“肥差”——带领一千人押送军援。
李大白也真的是一番好意。
此时的唐帝国四海升平,反贼约等于没有,国外更是没人敢惹?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贼。
所以,也就是辛苦一些而已。
而且,只要能坚持一直做下去,再过二三十年,是有希望做个校尉的。
这种没有挑战性的工作,对于高室来说有点浪费人生,这是他不热心的原因,但好像舍此之外,也没有别的进入仕途的办法了。
没想到,在来的路上,又遇到了那个道长。
他说,你命中注定有此一行,此行必遇命中至贵之人。
高室就一路走,一路等那命中至贵之人,几乎每一个陌生人前来,都猜测是不是命中至贵之人。
结果,都是自己想多了。
一直到队伍进入了东晋地带,都没发现有谁是命中贵人的样子。
前天上午,东晋王元帅派了一队人马前来接应,一是负责带路,一是作为东道主照顾唐国的押送将士。
为首的名叫冷应,是王元帅的一名部将,带的是他自己的亲兵,大概有三十名。
结果,第二天早上,高室就接到了自己副将的密报,冷应带着这三十人,昨天晚上跑到附近村庄,轮番强抢并糟蹋了五个年轻的良家妇女,末了还把人给杀了。
这让高室心里非常不高兴,但有点不相信会这么做。
上官云多少告诫他,这是一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代表正义的东晋必须打赢邪恶的隋国以维护大神州基于规则的大神州秩序,而这批军援可以提升正义一方的力量,必须及时完整地送达。
正义的一方,会允许出现这样的行为?
所以,在午饭的时候,问冷应道:“你们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冷应眼前一亮,笑嘻嘻道:“高将军,你是不是也想要?今晚抢一个来给你玩玩如何?”
高室心冷了,但不好发作,说道:“这又何必呢?”
冷应愤然道:“是啊,我也觉得这些女人挺可怜的,特么都怪隋国人,本来我们在虎口关上有慰安点的,几百上千个贱妇随时备用,结果被他们夺了虎口关,可恶的隋国人,真特么邪恶,把我国的女人也害惨了。”
“这也怪隋国?”高室只感无语。
“当然啦,不怪隋国怪谁?他们是邪恶一方,我们是正义一方。”冷应觉得高室这话问得多余。
“你们就不可以不扰民吗?不违反军纪吗?”
“没事,军纪写是这么写,但那是给别人看的,大家都明白,打仗靠的就是这口气,不能灭这口气,要不屠城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将士们把这一口气给发出来啊,不然军心早晚要动摇的。”
“……”
“你没打过仗不懂这些,我们的将士打仗,最喜欢的环节就是攻下城池后可以屠城,见到的男人的就砍头,见到女的就……过瘾吧,一屠城,什么烦恼悲伤都没有了。”
冷应显得兴奋起来。
高室彻底无语。
他想象里的正义,不是这个样子的。
这是人吗,这是野兽吧。
上官云看到他神情不对,皱起了眉头,用眼色示意他冷静,他终于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攻不进去,就只能苦一苦本地百姓了。不过你们的武器到了,听说这些武器十分了得,那很快就能攻克了,又可以屠城了,虽说虎口关里面的百姓听说都转移了,也没多少人可屠了,但别的城池可以呀……”
冷应两眼放光。
“你们这么喜欢屠城吗?”
“当然了,军人好的不就是这一口吗?屠城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是你的玩物,痛快得很!”
转眼又到了晚上,一更时分,高室接到报告,说冷应又带着他的三十个兵一起朝附近村庄出发了。
高室趁着上官云入帐休息,便换了一身商贾的衣服,随手借了一杆士兵的枪,一个人骑了马悄悄出营。
既然自称是正义的一方,他可不想玷污了正义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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