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许久才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烟华楼,还真是让人好走啊!
不过这烟华楼也的确是名不虚传,只见它三层相高,五楼相向,各有飞桥栏槛,门前用木枋扎彩楼,加种种装饰,施的却不是朱绿彩画,而是带有些朦胧感的淡色画,大门两旁立着朱红色的栅栏,竖店名牌却不是镶金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块雕花木牌,做成画轴状,上面的字更是极其雄健有力,入木三分也不为过,边上悬挂青白相间的酒帘,还真是“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碧阑干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牖。消磨醉眼,倚青天万迭云山;勾惹吟魂,翻瑞雪一江烟水。白苹渡口,时闻渔父鸣榔;红蓼滩头,每见钓翁击楫。楼畔绿槐啼野鸟,门前翠柳系花骢”好不壮观!
我二人一进门便自行找了一个靠窗的雅座坐了下来,顺便又点了几样听起来十分可人的小点心。说真的,这些点心不知怎的,大概是和府里的样式口味有很大差别吧,总是让我会不自觉想起十年前与母亲在一起的那种亲切之感,使我不自觉地想要多看看,多闻闻。
“小姐,这些点心看起来可真精致啊,就算是我们南人中最有名的厨子,也难有如此手艺啊!”悠然口中还吃着杏仁酥,差点喷到我脸上,一个女孩子也不晓得矜持!
“你是说,这个燕都第一名厨是不是我们南方人,莫不是北地之人?”我开口询问。
这应该不太会吧,糕点向来是南方的比较精致爽口,北地之人不喜南人的甜食,因此少有人会做南地糕点,更别说是精通此道了。不过,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人,比如说,我的母亲聂星乔就是少有的北地奇女子!
悠然抹了抹嘴巴,贼贼地打量了我一下,点头道:“小姐真不愧是塞下锦囊之女,这都被你知晓了,看来用不了多久,我南齐就会多一个女锦囊了!”
“去你个小妮子,不过北地之人,这……还真是少有的呀!”我随手拿了个茶杯想要打她,不过很快放下。
悠然小手一遮,继续道:“何止呀,这燕都第一名厨不仅是北人,她还是个女子呢,传言她气质脱俗,但却从来都是轻纱遮面,不以真面目示人,有人说她必是极美,也有人说她丑若无盐,真是个谜一样的女子。”
还真看不出来这丫头原来也挺博学的,不像我想象中那样一无所知。但她对梦厨娘的只言片语却让我沉寂了十年的心蠢蠢欲动。
“轻纱遮面,气质脱俗,又是北地女子,娘,会是你吗?”我自言自语说着。
“还不止如此呢,听说她十年前凭着一手好点心名扬邺北,但自此就未曾出过山,现今也不知这烟花楼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请动了她来坐镇,而且更奇怪的是整个燕竟无人知晓她的真名,只是称呼她为梦厨娘,一个像梦一样琢磨不透的女子。”悠然说着还又露出了一副神往痴迷之态,活像个同志。
十年,多少敏感的一个时间啊,十年前那个意料不及的夜晚也仿若昨日。但是这么多的巧合连在一起,还是巧合吗?我,迫不及待想要揭开梦厨娘的神秘面纱,以解我心中之惑。
“悠然,你先在此坐着等我一会儿,我想好好看看这烟华楼,毕竟这出来一趟也不容易,我呀,得把它给记住。”我手撑着脸,摆弄着耳垂,有些可怜兮兮地说道。
见我此状,悠然满脸同情的道:“哎,小姐你也怪可怜的,这么多年,就像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嗯,算了,不说这个,不过小姐你一个人行吗,要不我陪你……”
“哦,不用了,你可别忘了我现在是公子,不是小姐,更何况,你要是跟着我,那不是还得背着这个包袱,多奇怪啊!”我急急忙忙打断她的话,“还有,下次人前可莫要再叫我小姐了!”
“说的倒也有些道理。那,好吧,小姐你要快点回来,别走丢了!”悠然又把我当成五六岁的小孩了,母性情怀实在严重,受传统礼教思想的荼毒不浅啊!
“好了,我自有分寸,你就放心吧!”我赶忙应承下来,生怕她继续唠叨,我还赶着办正事呢!
傻傻地转了几圈都没转出个头绪来,真没有想到,这烟华楼远比我表面上看到的还要大,我走的头都快晕了,早知道刚才就应该带上悠然,着实失策啊!
“天罗,此次进京,定然会有一番作为啊!”一旁的雅厢里传来一个青年男声,语调中带些恭维。
天罗?早些日子听爹爹说过歧安荣戍王世子楼天罗近日便要进京,莫不是他?
“一番作为倒是不敢当,不过,天罗早闻燕都人杰地灵,有幸一开眼界,此生也足矣!”又是一个声音传来,听着有点儿霸气,不过也还坦荡。
“诶,世子真是过谦了,我等虽是孤陋寡闻之辈,但也听闻世子乃边地奇葩,少年奇才,又曾屡立战功,荣戍王亦是保家卫国重兵在握,依我说,放眼天下又有谁人能敌楼世子!”看来里面人还不少呢!而听他们所言,里头个人果然是楼天罗,楼子元!
“林尚书可莫要如此说,当今圣上雄才大略,治国有方,天罗与父王定当誓死效忠,况且燕都之中还有那镇南王慕容洛书也是个惊才绝艳之人,就是轮,那也轮不到我楼天罗啊!”房中少年说得意气风发,可惜套话连篇!
我仔细一想,恭维之中略带酸意,原来是在收买人心啊!看来无论是处在什么时代,达官贵人永远都不会忘了笼络他人,或者找棵大树再自以为可以安枕无忧,实则却只有利益这么一层关系,薄如蝉翼,弹指可破。更可笑的是,大家明明谁都知道这道理,却还是急不可耐地往里头跳,怪哉!
细细揣摩,从楼世子的话中不难听出他想要对付慕容洛书,照元十年,镇南王慕容洛书势力扩张,成上之心腹大患,为此爹爹曾在议政房密谏圣上:召荣戍王世子楼天罗归,委以重任,名曰,感荣戍***劳苦,厚其子以嘉其功,实则成二虎盘踞之势,假时日以引二虎相争,得固帝业以延万疆。
如此看来,似乎我的机会也该来了!
我这么多年的等待,终算是苦心人,天不负,心中着实高兴。
“公子,您没事吧,小的不是故意的,您可千万别怪罪啊!”此时眼前这个天煞的小二竟然撞了我一下,还拼命道歉,真是的,你是不是生怕里头的人不知道我在偷听,我有些哭笑不得,想制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人在外面?”门开了,我呆愣瞬间,吓得赶紧逃,天哪,如若被抓到也不知会不会被灭口,想想也害怕。
“想走,没那么容易!”背后传来了那个楼世子的声音,他曾屡立战功,轻功肯定不错,谁能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做啊!
我下意识地直往楼外冲,一口气都快喘不过来了,这才躲进了一条小巷子,应该安全了吧!我扶着墙,拍着胸口为自己顺气,自言道:“什么荣戍王世子,也不过如此,哪有我厉害啊!”
“是吗,谁有你厉害啊,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身后忽地响起了那个楼世子修罗般的声音。
我整颗心被猛然揪起,眉目紧蹙,连手指头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下可好,自己给自己找了个死胡同,除非长翅膀飞,否则,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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