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了一阵,感觉要换裤子,凌岫喊丫鬟:“青柳?”他垫一下脚,感觉脚脖子好多了。北方的天气好冷,又赶紧缩回去。
“凌姑娘,要起身吗?”来的是粉荷,他问:“青柳呢?”
“青柳拿小姐和姑娘的衣裳去浣洗房了,那婆子不熟悉,她怕洗不好。”
“哦,辛苦了,还要劳烦你们。”平日都是他自己拿去浣洗。
“我想去洗洗。”昨天太痛没来得及,今天必须要洗,一路上一切从简,都没有好好洗澡,他感觉已经馊了。
“好,我去看热水。”
等凌岫磨磨叽叽洗漱完,又睡了一觉起来,阮玉瑶还没有回来。
他恍惚地问粉荷几时了,怎么小姐还没有回来。
“凌姑娘醒了,这会儿申时正,太子派人传话来,说小姐晚点回府。”
凌岫一阵无语凝噎,才第一天就就把人拐走了。
睡不着了,把粉荷端来的姜茶一饮而尽,干脆出门去看看铺子。
“我要出府去。”扭头朝粉荷喊了声。
凌岫拿好自己的挎包就出门了,慢慢踱步走出平安胡同,丹桂坊这一片僻静,环境雅致。
半个时辰后,他站在朱雀大街看着北边那头的皇宫,远远看去在夕阳下金光闪闪。
香茶坞在东边和西边各有一家,他选择了往东边那家去,走近了发现客人排了队伍,他看着与周围铺子相比显得清新雅致的铺子,不禁笑一笑。
他排了一会儿,轮到他,“一杯奶茶谢谢!”
红绫真是个人才,内里布局基本是与陇州的一样,二楼上去,清净很多,一些人在看着书。他挑了一个位置坐下,打开热奶茶,慢慢啄着喝。
这铺子大,还有几个包间,突然一个包间传出愤怒的女声,“你说什么,太子昨日竟然亲自去城外迎接阮玉瑶?”
他听到这里,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这人还认识阮玉瑶?
“是。”
“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花钱让她吃苦头,竟然被她逃掉。”女声愤怒异常。
凌岫听到这里,心中一顿,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遭受无妄之灾。原来是有小人在背后使坏,除了和阮玉瑶有过节的那个庶女玉娇还有谁?
算算都四年了,现在那姑娘也有十七岁了,想不到来了京城,脾气见长了。
“啪”地一声,被打一巴掌,那丫鬟呜呜哭出声,又怕人听见,小姐更生气,捂着嘴憋着流眼泪。
凌岫心道,真是冤家路窄!在自家铺子还能遇到此事,难道她不知道这是他和阮玉瑶的铺子?
他默不作声地先她们一步离开,京城果然是,是非之地,他还没到就卷入风波。
凌岫慢慢走着,若有所思,所以那天那个绑架他的贼首招了没?忘记问了……那他今天这是遇到犯罪陈述现场。
正思索着,突然“啪唧”一下,他撞到了人,手中的奶茶泼了那人一身,他赶忙道歉,一边用手帕给他擦衣服,“对不住对不住,大兄弟,我不是……”故意的。
道歉的话一卡,竟然是熟人。
“凌姑娘?”姜宴看他一眼,再看看他自己胸前的衣服,一片奶茶污渍。
“咳,姜护卫,你没跟太子一起吗?”看着他衣服的脏污,又讪讪一笑,“姜宴兄,在下真不是故意的。”说着要用帕子给他擦污渍。
“嗯。”姜宴先点头,躲开他的手,接过帕子来自己擦,看着他讪讪的样子问:“你在想什么?”本来想跟她打招呼,结果她直直撞上来。
姜宴擦干污渍,顿了顿,顺手把帕子放进衣袖,心想等洗干净再还给她吧。
“呃,走神了。”凌岫看他衣袍的污渍,觉得不太好,“要不,兄弟,你回去换件衣袍?”
“嗯。”他感觉有股奶香味……
凌岫感觉姜宴有点嫌弃他是怎么回事?
“那我也回去了,天晚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啊。”凌岫看看天色,冬天黑得快,已经华灯初上,他行礼转身就走。
凌岫有点心虚,感觉那个姜宴遇到他总是倒霉,上回才把人家当垫子,这回直接泼了奶茶,啧,他们怕不是八字不合?
这就尴尬了,他感觉来这个世界,一直和阮玉瑶待在一起,有点担心他自己变娘唧唧的,还挺想有个兄弟伙。
忍不住抚额长叹,突然听旁边传来声音,“你叹什么气?”
吓得他一口气差点呛到,他转头,“你怎么还没走?”
“我也要走这一段路。”姜宴指了指前路,“永兴坊。”
凌岫暗自点头,行吧,看他一眼,见他穿了一身常服,“你今日休沐?”
“嗯。”
凌岫心中犹豫了一下,“姜护卫,我刚刚知道那天的绑架怎么回事儿。”
“你知道?”姜宴略惊讶的看他,那贼人只说有个女子雇他做事,并不知道具体长相和其他信息。
“嗯。”凌岫向他解释了一下在铺子听到的事,“那位玉娇小姐可能跟镇远侯府有关系。”
“我会禀告太子殿下。”姜宴顿了下,多说一句:“你们要注意安全,最好不要独自外出。”
“啊,知道了,在这皇城跟下也这么危险?”究竟哪里安全?
“呵,平日多带几个护卫就是。”姜宴失笑,危险的从来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人。
凌岫一抬头,就见永兴坊牌匾,拍拍他的胳膊,“兄弟,你到了。”凌岫心中吐槽,没事长那么高干嘛?反正他不会承认自己矮就是。
“凌姑娘,”姜宴侧头看他,“继续走吧。”
凌岫看他先朝前继续踏出一步,明白他要送他到丹桂坊,本想拒绝,但又想到前几天才被绑架,于是点头继续跟上了。
想不到姜护卫是个好人啊,值得做兄弟伙!
姜宴余光见凌岫安静下来,冷冷清清,倒也是个淑女,可是一说话就让人哭笑不得。
他哪里知道,凌岫只是习惯跟男人相处,不自觉大大咧咧罢了,本质上凌岫还是个男人的魂,记忆,性格,都已经养成习惯。
再走一盏茶功夫就到了平安胡同街口,凌岫抬头看他一眼,见他没有停步的意思,干脆继续走着,直到阮府门口。
“多谢,姜护卫,你快回去吧。”凌岫叉手行礼。
“嗯。”姜宴点头,回礼。
凌岫冲他点点头,走进大门。他回到正院,见阮玉瑶竟然回来了。
“玉瑶小姐,今日怎么样?”他问的是她去皇宫如何,有没有被刁难。
“阿岫,你怎么才回来,下回一定记得带护卫!”玉瑶拉着他看看,才开口:“去见了皇帝陛下,一切正常,还得了很多赏赐!”
阮玉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没说别的,只是有些人说话不好听罢了。
“那就好。”凌岫看她和两个丫鬟正在整理一堆赏赐物品,“就是这些么?”看来皇帝还挺喜欢她。
尽是些贵重物品,工艺精湛,材料珍贵,他觉得放在后世都要进博物馆收藏。光是头面就有三套,还有进贡的丝绸布匹,其他的珍贵小玩意。
看着一匣子海珍珠,他就想起绑架的时候他扔的金珠子,顿时心疼的抽一口冷气。
“阿岫,你怎么了?”
“玉瑶小姐,我被绑架那天丢掉了很多小金珠儿,给你们留下线索,有找见吗?”
“那个珠子,那天…….”阮玉瑶叙述了一番那天的事,丫鬟比不上凌岫勤练身体,她们晕倒了一炷香后才醒来,她接到报信安排找人,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
幸好镇上不大,往城外搜索,终于发现了金珠子,那时候已经快酉时了,阮玉瑶找到天黑,姜护卫就不让她再出去。
后来天黑不好找线索,找到凌晨发现破庙竟有人声,所以姜护卫才赶去撞到凌岫跑出来。
“多亏了姜护卫,阿岫你得好好谢谢他,救了你两回呢。”
“啊,是的,我已经谢过他了。”凌岫又想到,这么大的人情,放现代得请人吃饭。他一窘,因为泼了奶茶,想着人家要回家换衣服,他就忘记请吃饭的事了。
算了,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那你跟太子约会……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他突然又想到阮玉瑶跟太子说走就走。
“咳,就在御花园和东宫,太子府,也没有多久啊?结束面圣又用了午膳,出宫就未时了。”
合着在太子府待了一两个时辰,还用过晚膳才回来!
算了,他累了。
“粉荷,我要吃饭喝姜茶。”凌岫一摊手想躺着。
“哎,我就去取来。”粉荷应了一声。
他突然想起没说绑架的事儿,坐起身看着阮玉瑶,“玉瑶小姐,我在铺子看见玉娇了,是她找了那天的匪徒绑架我。”
他简单说了在铺子里的事,“所以,感觉她对你不怀好意,你遇见她要小心。”想了想又说:“还有镇远侯府。”
“嗯,关于镇远侯府,太子已经跟我说过,他们想插手我的亲事,被太子截胡了。”阮玉瑶淡淡开口。
“还有这事?”凌岫微微惊讶,太子算是帮了一把玉瑶。“你和太子现在是情投意合了?”
“那倒也算不上,谁会跟太子谈感情,跟无数女子争一个男人,太子都不够分。”阮玉瑶大大咧咧的说着,好似浑不在意。
凌岫仔细地看她,没发现不对劲,“可是你明年开春就要成婚了。”
“阿岫,我已在局中,身不由己。”阮玉瑶轻叹。
正巧粉荷回来了,凌岫接过红糖姜茶,一口闷掉,又甜又辣,赶紧吃口菜压下去。
“玉瑶,陪我再用饭吧,粉荷取了果子酒来。”他不再问关于赐婚的事,给她斟满一杯果酒,慢慢饮着。
“这酒当水喝,助眠是正好的。”阮玉瑶端起酒杯,轻声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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