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今日站在这里的人是弟弟千瑞,恐怕你想尽办法也会救他一命的吧?”
陈千帆见说什么都不能打动自己的父亲,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你这逆子!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从小到大,你和母亲最爱的孩子就只有他!他从小就受尽你和母亲器重和疼爱!什么好的都是先给他用!就连他不小心死了,母亲亦是放不下他,没多久就下去陪他了!
如今,我们全都要被砍头了。能够下去和他们团聚,父亲心中应是很高兴吧?”
“混账!我们究竟有何处对不起你的?你竟敢如此揣度自己的父母?”
“怎么,敢做不敢认吗?若不是千瑞命薄,如今的我又怎会有出头之日?”
陈怀仁看着不再对他毕恭毕敬的大儿子气的嘴唇发颤。良久,他终是问出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所以,这就是你处心积虑、精心策划杀害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的原因?”
陈千帆见自家父亲久久不语,原以为是他良心不安,却没想到他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来,顿时吓得心跳如鼓,竟是不敢再看父亲的眼睛,喉咙也像是被东西卡住,再也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来!
“你倒是说话啊!这就是你处心积虑、精心策划杀害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的原因吗?”
”千瑞是为救毅尧这才不慎掉入湖中淹死的!当时不是都查验过了?父亲莫不是气昏头了,记忆发生混淆了吧!”
“事到如今,你竟然死到临门都不肯告诉我真相?千帆,午夜梦回,你真的不会梦到你那惨死的亲弟弟,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父亲莫不是受了打击,发了癔症?您还是先好好休息,睡一觉。说不定明日皇上就想通了,放我们陈家一马了呢?”
陈千帆强自镇定的将话说完,转身就坐到了牢房中的一张草席铺着的木床之上,打算修闭口禅,不再理会他父亲了。
可这话既已说出口,陈怀仁又岂会轻易揭过?他冰冷的话语继续在这阴暗的地牢之中响起:
“你让那银杏引诱毅尧落水,借此引得千瑞前去救人。让银杏将千瑞溺毙于湖水之中。而后又故技重施,将那银杏也溺毙于湖水之中。制造出他们二人为救毅尧而死的假象!
可谁知那银杏命大,没死成,最后为李氏所救。李氏虽早知你行事阴狠毒辣,却为了你应允只有毅尧这一个嫡子,以后毅尧也会是陈家的继承之人这一诺言,而选择将此事埋藏于心底,并未声张。
可对于企图伤害她的儿子之人,李氏又哪里肯轻易放过?那银杏被李氏安排在她的庄子上,用铁链锁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只每日送一顿饭让她苟延残喘的活着,若不是李氏怕那银杏还有用处,只怕那贱婢早就死了!
昨日,李氏安排我见了那银杏一面。只可惜昨日她说出当年事情始末之后,便死了。如若不然,让她与你当面对质,想来有故人在前,那些你遗忘的事情该是能够想起来的!”
“是李氏那个贱人!我说呢, 平白无故她为什么要同我和离?父亲,定是那个贱人将那龙袍放入我的寝室之中的!
否则她怎能如此巧合躲过这一劫的?父亲,我们去和皇上说说,让皇上派人将那毒妇抓起来狠狠审问,到时候她定会受不住酷刑,将事情全都招了的!”
陈千帆眼睛迸发出希望的光,急切看向自己的父亲,可是陈怀仁却只是失望的摇了摇头,再不肯同他多说一句。
陈千帆还欲再说,却没想到这时监牢远处传来了哭哭啼啼的响声,又有人被带了进来。
几个女人被关进了隔壁牢房。
韩双儿眼尖,一进来就看见了旁边牢房中关着陈千帆和陈怀仁。
待到狱卒离开,韩双儿立刻凑到靠近陈怀仁他们的牢笼,小声问道:
“老爷,他们可还安全?”
陈怀仁看向韩双儿,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韩双儿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是放进了胸腔之中。
不待韩双儿再问几句,又听见嘈杂脚步声朝着她所在牢房这边而来,韩双儿忍不住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就看见一个狱卒点头哈腰领着个太监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那太监走到了牢房门口,皱眉对一旁狱卒说道:
“将这间牢门打开!”
“好勒,吴公公。您稍等!”
狱卒麻利打开了韩双儿等女眷所在的牢门。
“萍儿姑娘,快些出来吧!徐公公特意让咱家过来接您呢!”
萍儿看着来人谄媚的对着她笑着,亦是回了个微笑:
“那就有劳吴公公了!”
说完,萍儿朝着牢门外走去。
“萍儿!你们要带萍儿去哪里?”
陈千帆看见他的小妾被人带走,心生疑惑,忍不住出声问道。
“萍儿姑娘自是随咱家一同回宫去了!”
吴公公厌恶的看了一眼陈千帆,眼中满是不屑。
“萍儿姐姐!萍儿姐姐,妹妹是同你一起被皇上赐到陈家的!姐姐能否将妹妹也一同带上!妹妹不想待在这肮脏的地方啊!”
珍珠几步冲到牢门口,对着萍儿苦苦哀求。
萍儿听见这声音,倒是不急着离开了。
“平日里可没见着你姐姐长姐姐短的叫我呢......珍珠啊,你平日见我更得宠些,对我说话可从来都是阴阳怪气的呢!如今这么低三下四,倒是让我有些不习惯了!”
“是妹妹糊涂,是妹妹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姐姐是有靠山之人!妹妹在此给姐姐你赔礼道歉!求求你,看在咱们都是从宫中出来的情分上,带妹妹一起离开吧!”
珍珠说完,就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祈求着,不多时,额头竟沁出血来。
“哈哈哈!珍珠啊!你可真天真!你不是对这肚满肥肠的胖子爱的死去活来吗?这现成同他一起去死的机会你怎么就想放弃了呢?”
“你!你说什么?你个贱人竟然敢辱骂本官!你有种过来,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死贱人!”
陈千帆气的脸红脖子粗,抓住牢门狠狠摇晃两下,像是真要扑出去杀人一般。
“哈哈哈......本官?一个谋逆罪臣还敢自称‘本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萍儿走到陈千帆面前,对着他的面上便啐了一口:
“呸,恶心玩意!你以为本姑娘是真心愿意给你个死胖子当妾室的?我告诉你,你私藏的龙袍便是我发现的!是我告诉了皇上,你们陈家都是乱臣贼子!哈哈哈,总算是摆脱了你这个满身狐臭的死胖子了!本姑娘今日可真是太开心了!”
萍儿说完,又开心大笑起来。
“你......你是皇上的人?”
“我是皇上安排在你身边监视之人。那龙袍却是实实在在在你寝室之中发现的!只是我没想到,你书房之中竟然还放着意图刺杀皇上的罪证!哼,死胖子,等你秋后问斩那日,萍儿定会前去观刑的!哈哈哈......”
萍儿说完,再不理会牢中众人,转身离去。
陈怀仁沉默看完这场闹剧,原来陈家的倒台是注定的!谁让他有这么一个又狠又毒又刚愎自用的蠢儿子呢?
陈家多年来的筹谋,竟然全都毁在了他的身上!
早知今日,他出生之时就应该将他掐死!
如果活着的人是千瑞,今日陈家绝不会陷入如此绝境!陈怀仁闭了闭眼,眼角流出一滴悔恨的泪水。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大祸已成,陈家,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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