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嚣还没说话,雁安宁就抓紧了他。
她弯着腰,从下往上看他,一双眸子水润润的,脸颊泛着潮红。
她跑得太急,气息不畅,一手抓着他,一手还抓着一个小孩。
百里嚣托着她的胳膊将她身体稳住,雁安宁缓了口气,急道:“带我们走。”
仓促之间,她不自觉地带出点儿命令的口吻,有了些将门出身的影子。
她的目光又混杂着恳求,在百里嚣看来,可谓软硬兼施。
他朝两人身后望了眼,转身。
高大的背影在雁安宁面前矮了一截。
“上来。”
雁安宁看着他半蹲下去的身子,微微一怔。
百里嚣没有回头:“快点儿。”
这回轮到他用命令的口气说话。
雁安宁果断爬上他的背。
他的背脊很宽,贴上去如同挨着一片坚实可靠的大地,雁安宁将双手攀上他的肩膀。
百里嚣转头瞥她一眼,目光有些诧异。
他还以为这个姑娘会害羞,会拒绝,没想到说爬就爬,还会自觉地把手搭在他肩上,没有丝毫扭捏。
雁安宁假装没看见他的眼神。
都这时候了,矜持只会坏事。
百里嚣嘴角一弯,单手托着她的膝弯,将她往上掂了掂,另一只手拉过呆呆站在一旁的大皇子,将他拦腰夹在掖下。
“抓紧。”
他低低说了句,纵身而起。
强风扑面而来,雁安宁下意识地闭上双眼,又逼自己睁开眼睛。
眼前的景象如同坐马车一般,飞快往后逝去。
她往下低了低头,将下巴藏在百里嚣肩后,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这下明白百里嚣为什么能自由地在宫中乱窜,如果她有这样的功夫,铁定也会肆无忌惮。
可惜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大家闺秀,不会功夫,也没有阿韭那样的天生神力。
她趴在百里嚣背上,看他专拣陌生的小道走,这些地方她从未见过,也不知他是怎么找到的。
雁安宁对百里嚣的识路能力暗自心惊,怀疑他这几日是否都在宫里打转。
不多时,三人回到梧桐院。
百里嚣熟门熟路地进了雁安宁的卧房,还未将人放下,就听门外传来阿韭和两名宫女说话的声音。
三人边走边说,耳听已经上了台阶。
雁安宁手一松,不等百里嚣弯腰,就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她将百里嚣一把推到床上,连同他夹着的小孩一起,拽下床帐遮住两人。
雁安宁做完这些,拍拍身上的衣裳,转身走出屋子。
“你们在说什么?”
她刚才隐约听到“火”、“走水”什么的,想来是阿韭出去打听了回来。
她反手掩上正房大门:“是哪儿走水?”
“娘娘,”阿韭在人前总是这样唤她,“是驯兽坊。”
雁安宁沉吟,想起藏在房里的百里嚣:“大白天的,怎么会走水?”
“我也不知道,”阿韭道,“我寻了几个太监和侍卫打听,他们也说不清楚,只说皇城大门加强了守卫,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出。”
雁安宁看了看天边还未散去的浓烟:“火灭了吗?”
阿韭摇头:“我回来的时候还没有。”
“驯兽坊可有人伤亡?”
“好像没有,”阿韭道,“今天宫里圈起围场打猎,驯兽坊的人都进宫了。”
说到这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口气变得神秘兮兮:“我听他们说,今天驯兽坊的虎豹大将军打死了一头老虎,陛下为了奖赏他,给了他一位娘娘。”
“什么?”雁安宁还没说话,两名小宫女已然惊讶出声,“娘娘?娘娘也能赏人?”
阿韭郑重点了点头:“我听东门那个小太监说的,陛下一高兴,就把那位娘娘赏了下去,让虎豹大将军带回家做媳妇。”
“天哪!”两个小宫女捂住嘴,发出惊恐的抽气声。
原来身份贵为娘娘,也会被人送来送去?
阿韭看看她俩:“所以你们平日好好守在这儿,别到处乱跑,陛下连娘娘都能拿来赏人,何况咱们这些宫女。”
“可是,我们能出宫嫁人,不是也很好吗?”名为小金的小宫女好奇地问。
她们这些宫女一旦进了宫,除非皇帝开恩,否则一辈子都不能出宫,她们听年长的宫女说过,宫女命苦,在宫里死了都没人烧纸祭拜。
阿韭双手叉腰,老气横秋道:“你傻啊,谁说嫁人就能出宫,万一陛下给你配个太监,你怎么办?就算不是太监,把你指给那些有残疾有毛病的,整天打你骂你,哪天一不高兴,就把你转手卖人,我问你乐不乐意?”
两个小宫女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连连甩头:“我不乐意。”
“这就对了,”阿韭道,“咱们梧桐苑没什么规矩,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娘娘不会亏待你们。”
她又是吓唬又是安抚,两个小宫女缩得跟两只小斑鸠似的,乖巧得指哪儿打哪儿,让往东不敢往西。
阿韭将两人打发去干活,望着雁安宁嘿嘿一笑:“姑娘,我那样说不碍事吧?”
雁安宁含笑:“很好,很有气势。”
阿韭乐弯了眼:“我是跟府上的侍卫大哥们学的。”
她们在这儿孤立无援,只有让身边的人听话,才不会拖后腿。
雁安宁道:“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阿韭挠头:“哪些?”她一口气说了太多,连自己也不记太清。
“皇帝真的赏了一个妃子下去?”雁安宁问。
“应该……是吧。”阿韭道,“我听他们都这么说。”
雁安宁拍拍她的脑袋:“以后打听消息,有把握的才说,没把握的先弄清楚再说。”
阿韭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记住了。”
雁安宁朝小厨房的方向示意:“再替我煮碗什锦羹来。”
阿韭惊讶:“姑娘又饿了?”
她记得雁安宁不到半个时辰前才吃过一碗。
雁安宁:“嗯。”
她转身走上台阶:“羹煮好以后端我房里,别让她们过来。”
回到房间,雁安宁抬头就见百里嚣坐在桌旁,大皇子像个木头人似地立在屋角。
百里嚣见了她,朝旁一指:“这孩子怎么回事?是个傻子?”
雁安宁见他下了床,本想说他两句,但见一旁的窗户已经关上,咽下嘴里的话,改道:“是大皇子。”
百里嚣挑了挑眉,转头将屋角那孩子仔细打量两眼:“还真是个傻的?”
雁安宁想了想:“你跟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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