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啸天满怀希望地倾听着上方的动静。
雁安宁向雁长空索要他时,他心中一凉。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他将雁安宁送进宫,让她吃了那么多苦头,雁安宁怎肯让他好过。
所以,当他听见雁长空开口拒绝,不免松了口气。
他在梁州看着雁长空长大,深知他的脾气,雁长空再怎么恨他,最多一刀了事。
兰啸天并非不怕死,但既然求生无望,他绝不愿向雁来的儿女跪地求饶。
雁来已经死了,死得比他早,死得比他惨,只要想到这个,兰啸天心头就升起一丝快意。
雁来死前,甚至没法见他女儿一面,他的女儿因为父亲的无能被迫进宫,单凭这一点,就能让雁来连死都不能瞑目。
兰啸天越想越是痛快,嘴角泄出一丝满足的笑。
他的笑容还未展开,很快便又凝固。
因为他听见雁长空发话——
“……给他喂颗护心丹,再找最好的军医盯着,十二个时辰,一个时辰也不能少。”
兰啸天错愕。
他刚才漏听了什么?
什么十二个时辰?
“好吧,”他听见雁安宁遗憾地叹了口气,“那就凌迟吧。”
……凌迟?
兰啸天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在京中见过凌迟之刑,更是亲自批过凌迟的折子。
那些受刑者被扒光衣服,绑在柱子上,由刽子手一刀接着一刀,如同剖鱼片般,将受刑者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
最残忍的是,这样的死法是活剖。
受刑者在昏死之前,将亲眼看到刽子手如何在自己身上下刀,有的倒霉蛋,昏死到一半又痛醒,痛醒之后再次昏死。
如此反复多次,才能真正咽气。
朝廷为了震慑百姓,对于凌迟的刑罚规定甚严。
少的几百刀,多的上千刀,刽子手在行刑时,会特意避开要害,使受刑者从始至终留一口气,直到最后一刀割下,受刑者才能真正解脱。
兰啸天在用此刑处罚自己的政敌时,只觉十分痛快。
但此时,他却自胸腔一阵阵朝外冒冷气。
“雁长空!”他厉声喝问,“我是雁家军的旧部,你要把我凌迟?你对得起雁家军的仁义之名?你的部下会怎么看你?”
雁长空冷冷道:“雁家军的仁义,是对同甘共苦的将士,是对无辜的百姓,不是对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叛徒。”
兰啸天静了一静,忽地怒吼一声,疯了似地朝前冲去。
他刚跑开两步,就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凌迟而已,”百里嚣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换作是我,能让你十天十夜都咽不了气。”
他语气凉凉,落在兰啸天耳中,如同索命的幽魂。
兰啸天躺在地上,怒喊:“雁长空,你还是不是雁来的儿子!你若是他的种,最好一刀杀了我!”
“我劝你别提我爹,”雁安宁淡淡开口,“除非你想再加十二个时辰。”
兰啸天萎缩的眼皮抖了抖:“雁安宁,你个毒妇!”
话音未落,胸口踩上一只脚。
“你最好闭嘴。”百里嚣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眼中一片暗沉。
兰啸天看不见他的脸,却能听出他话里的威胁。
他怔然片刻,忽然将脑袋朝百里嚣的方向拼命靠去,颤声道:“我求你,我求你们!给我一个痛快!不要凌迟!”
百里嚣一脚踢开他的手,在他身旁蹲下。
“就算把你千刀万剐,也难解他们心头之恨,”他冷冷道,“要我说,他们还是心善了些,不如把你交给我,保证能更解恨。”
他这话已然不是威胁,而是带上几分认真的口吻。
兰啸天听得寒毛直竖,背脊发凉。
他忽地露出一分狠色,猛地张嘴。
百里嚣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他的下颌。
他手指用力一错,卸掉他的下巴。
“想咬舌自尽?”他冷笑一声,“没那么容易。”
兰啸天口不能言,喉里发出绝望的嗬嗬声。
百里嚣起身,看向雁长空:“何时行刑?”
雁长空与妹妹互望一眼:“现在。”
百里嚣笑笑:“好主意。”
一炷香后,雁家军的帅帐旁立起一根高高的木桩。
军中人人相传,那个在朝中陷害雁来大将军,将梁州的情报送给北缙,使雁来大将军中伏受伤,最后不治身亡的罪魁祸首,如今就绑在木桩上。
雁长空将兰啸天卖国通敌、陷害忠良的罪行召告于众,最后下令行刑。
他伤得不轻,由妹妹和百里嚣陪着,坐在帐外的椅子上,亲眼看着兰啸天受刑。
听着那一声又一声的惨嚎,雁长空转首对雁安宁道:“你先回去歇息。”
雁安宁摇头:“我又不是没见过枯骨烂肉,你在这儿,我也在这儿。”
雁长空无奈,朝百里嚣使了个眼色。
百里嚣扬起眉梢:“我听她的。”
雁长空怒瞪这两人。
血糊刺啦的,有什么好看?
“安宁,”他顿了顿,“去拿伤药来。”
雁安宁立时将目光从木柱上移开:“你哪儿疼?”
雁长空指指百里嚣背后:“血都快流成河了,你没瞧见?”
雁安宁蓦然一怔,扯过百里嚣让他转身。
黑色的衣料上,血迹混和着雨水,并不十分明显,只有凑近了才能看清,那片血迹在腰上晕开一大片,瞧着格外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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