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没关,夜风柔柔的吹进来,一边放着的香炉已经灭了,屋子里的茉莉香被清冷的夜气取代,让人觉得也倒清晰了不少。
任百里一向随意,对自己的屋子里有什么并不很看重,就算多放个金屏风在这里,也只怕她还嫌弃不通风。
但是这个人有个不太上台面的爱好,就是睡觉,所以自然对床的要求那是绝对的高,她坚信“活的有副好铺盖”,至于那“死了有副好棺材”什么的,身后事谁说得来?眼先才最重要,于是这张床可是她最宝贝的。
找了人花了大价钱作了一张大大的架子床,上面睡三个人绵绵的,而且床头上尽是小抽屉,里面除了她看的书、随身衣服、甚至还有些小吃的花生糖什么的在里面,旁边伸手就够得水和笔墨,在上面躺一天不起来也自得的很。
冬日里可以上了隔板抵寒风,夏日里又挂了细纱帐子挡蚊虫,真真倒是个“神仙府邸”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在这里被人提了个诨名叫“不知年”。
喝得多了的任百里自然是睡了个死,要不然旁边坐了个人死盯着自己不放,她是睡不着的。
所以,他就仗了这一点,开始细细的研究起来……
圆脸,不过比起来二年前已经瘦了,显得方正,也比原来黑了,想来这两年,辛苦了;
眼睛合上了,微微有些颤抖,那睫毛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跳一跳的;
酒喝得鼻子都红了,忍不住伸手轻点一下,却换来一声梦中人的哼哼,似乎在抱怨有人打搅了自己的美梦。
师傅她本来就有些小孩子心性,爱说爱闹,不爱计较却又热心,所以都近三十的人,看起来却远没有那么大,依旧像个孩子。
呃,头发上都这么大酒气,你究竟喝了多少?
微皱起眉头,捏捏她的鼻子。
“恩……”某人不堪骚扰,甩了甩头,终于甩开了那只手。
或者说,那只手像触电一样,自己缩了回去。
被、不小心被师傅的嘴唇,擦过去了!
他登时觉得手心像烧起来一样!
小的时候自己爱哭,每次一哭,师傅便也会哄一哄,亲一下,那个时候只是觉得被师傅亲亲就不难过了,也不过觉得软软的,挺舒服,没多想——你指望一个几岁的小孩子想什么!
后来慢慢大了,这种事也就停了,所以那种感觉,也已经成了模糊的记忆。
……至少他是这么以为的。
但是却不想现在这么无心的一碰,却才知道那种感觉只是藏起来罢了,现在统统跑了出来,提醒着、叫嚣着——
还想,再多一点……
月光照下来,把那张因了酒气显得分外红润的唇投了个浅影,微微张开的唇,看起来就像是在邀一个吻!
手指轻轻的、缓缓的当了上去,碰一下又飞快的缩回来,怕是把一场醉梦惊了。
但是醉梦,又怎么会随便醒来。
于是那白皙修长的手指也就放肆了起来,轻轻的按揉着那饱满的唇。
却不想,那些叫嚣并没有平息,反而连人也觉得饿了起来。
不是肚子饿,他知道,这份饿,真是不知道从那里升起来的,像是一个大洞,真不知道拿什么去添才能堵上!
他只知道这个洞,从师傅走了那天起出现的,却是直到现在她回来都没有被添上,而是越来越大,大得他都不晓得,是不是自己有一天就会被这个洞给先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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