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童洛初感觉自己身陷一个无底洞,身子不停地往下坠,不管她的脚怎样想要向下伸,却始终碰不到地面。总觉着身下有个东西在吸引她往下落。她的身子仿若有了磁性,而下面就是个巨大的磁铁。她不知道自己是处在云端之上,还是地面之下。只是知道自己的身子仿若是一副没有躯壳的灵魂般漂浮在空中。
这样的不踏实感让她恐惧,她越来越觉着没有安全感了。这样的梦在她父母刚去世那会,像是她每晚逃不掉的诅咒,一遍又一遍地光临她的梦境。但是自从院长的出现,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梦了,可是现在这个梦又仿佛如魔鬼般吞噬她的心智。
突然喉头一股燥热感,让她的干渴,喉头异常的干涩、嘶哑。每每做这梦的时候,她都会想要喝水来缓解自己心中满满的不安。恍惚中,她看到一张着急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可是模糊的影像让她无法辨清是谁。
是严哲吗?有时她做这梦的时候,都是严哲陪在她身边,严哲不是选择了自己的好姐妹苏雪吗?现在终究还是回到自己身边了吗?可是为何她一点都不开心,心里的某个地方反而有些失落,有着对另一个人的期翼,但她知道绝不会是严哲。
她忍着喉头的干涩,嘶哑着嗓子道:“水,我想喝水。。。。。”
半晌过后,不断有液体滑进她干枯的嘴里,她的唇一碰触到冰凉的液体,就像是已经多日未进水的难民,一口接一口,不停息地吞下这些液体。只是她喝了几口,就感觉这水的味道异常的怪异,咸咸的,有些许的粘稠,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充斥在她嘴里,这种味道让她忍不住想吐。像是番茄酱,但是却又与番茄酱的气味不同,说不出的怪异。
她皱皱眉头,呓语道:“严哲,我不要喝这奇怪的饮料,我要喝旺仔牛奶。”
突然自她头顶上方有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小姐。。。。。你。。。。。。将就。。。。。下,巧月。。。。。。再想。。。。。。法子。。。。。。给你去弄水。”
小姐?为何严哲会叫她小姐?玛丽的邻居!你大爷的才是小姐!你整个一户口本都是小姐!不对,不是严哲,朦胧中她听见的是个女声,好像是个叫巧月的女子说的。巧月,巧月?巧月?!她缓缓地张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巧月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说巧月的脸此刻白的像一张纸都不为过。她的嘴唇干枯而且苍白的吓人。童洛初怔怔地看着这样的巧月,一时缓不过神来。
巧月见童洛初醒了,缓缓的眨了几下眼睛,对她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小姐,你终于醒了。真好。”说完,她强撑的理智终是用完了,她身子的力气一下子就抽空了,软软地倒向地上。
童洛初慢慢地坐起身,看着倒在地上的巧月,她还是一脸的迷惑。她将视线下移,看着巧月白皙的胳膊上有一道半截胳膊长的深深的口子,此刻的胳膊更是血肉模糊。伤口处没有凝和,却依旧不再溢出半点血,仿若血早已经流干,再也没有多余的血能流出来了。
她愣住了,整个身子僵硬了。难怪她朦胧中感觉滴在她嘴里的液体咸且有着浓浓的血腥味,她喝的不是饮料,而是巧月的血!!她整个脑子都懵了,看着虚弱的巧月躺在地上,她的心除了对巧月的恨,还有痛!
她凑过去,看着仿若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人世的巧月,失声道:“巧月?巧月!”
她缓缓地伸出右手,伸到半空中,她却迟疑了,胳膊没来由地发抖,她害怕去验证心中不好的预感。爸妈就是在她面前死的,那时她亲自伸出自己的小小的手指去碰触他们的鼻子,可是给她答案却是无声无息,没有热气的呼出,亦没有冷气的吸进。
手指开始颤抖,她屏住呼吸,还是将手指凑了过去。虽然呼吸不均匀,但是她总算是感受到了微弱的呼吸,她不由得喘了口气。还好,还活着。
她爬起来,朝大牢外大叫,想是已经深夜了,所以她叫了好久,才将一个狱卒叫了过来。
狱卒一面走,一面骂道:“大半夜的吵什么!要死了!”
看到狱卒走了过来,童洛初连忙陪笑道:“狱卒大哥,真不好意思打搅了您,可不可以麻烦你请个大夫过来,巧月病倒了。”
狱卒瞟了躺在地上的巧月一眼,嘴里尽是不屑,他轻哼道:“病死了倒也好!省得到时候忍受被砍头的痛苦。”
童洛初听了狱卒的话,心里升起一团怒火,她冷声道:“那麻烦狱卒大哥请皇上来一下。奴婢有话要与他说。”
狱卒嘲笑道:“你当你现在是个什么身份,你不过就是个囚犯,皇上也是你随便就能见着的吗?”
童洛初不理会他的嘲笑,只是坚持道:“若是你不叫皇上来,那么事后要是有什么别的事发生,你的性命也保不住!”
狱卒听后,倒是有些迟疑,反复思量了片刻,才看了童洛初一眼道:“你等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沧羽出现在了牢门口,不过神奇的是他身后居然跟着太医。童洛初感激地看着他,他偏头对身后的太医道:“李太医,去看看她。”
“是,皇上。”李太医恭敬答道。
童洛初站在沧羽面前,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最后她却问道:“皇上为何知道奴婢找您来是为了请人给巧月看病?”
沧羽看着她,却不答话,只是沉默。天知道他自童洛初关进大牢后,便一直派人在关注牢里的情况,所以他早就知道巧月病倒了。本来童洛初昏倒的时候,他就打算派太医过来,只是无奈当时皇后缠着他身边,让他难以分身,所以才一直没睡,唯恐牢里出什么状况。
太医替巧月包扎好伤口,又起身来到沧羽面前,躬身道:“皇上,现下她身子已无大碍,可能是多日未进食,加之又失血过多,才会晕倒过去。”
沧羽轻轻点点头,才淡然道:“李太医,你先退下吧。”
“是。”
待到李太医退下,沧羽凝视着一直低着头童洛初,许久后,他才轻轻叹道:“朕知道要刺杀朕的人不是你。朕知道是谁。朕之所以将你们关押起来,只是个遮人耳目的形势。这几日,你们就委屈下吧。”
童洛初震惊地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讶,“皇上您知道?!”
沧羽点点头,看了虚弱的巧月,又对童洛初说道:“朕知道你心里所想,朕不会为难你的。这牢里的人,朕已经安排好了,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待到沧羽离开大牢之后,童洛初却还是呆愣地站在原处。她一直以为沧羽不知道要刺杀她的人是谁,原来他早就知道是太后要杀他,可是他居然还可以这般淡定,即使太后要取他性命,他也不愿将太后供奉出来。这样的沧羽太善良了,他难道不知道人善被人欺吗?
她开始同情沧羽了,生活在四周都潜藏危险的皇宫中,一定很累,可是他却依旧能对人那么温暖地笑,他的笑容纯净地好似不曾没玷污的泉水那般清澈透明。
她伸手拿出胸前的玉佩,低头凝视。她想如沧羽这般善良温柔的男子怕是已经很少见了,可是她骗不了自己也偏不了他,她的心已经被那个远在异国的妖魅男子填满了,容不下这个温柔的男子了。她有时候想,若是那时候她最先认识的是沧羽,说不定她此刻早已是沧羽的妃子了吧。
第二日,童洛初刚自狱卒那接过饭菜,转身正好瞧见巧月也自朦胧中苏醒。巧月缓缓地睁开双眼,低头看着自己胳膊上的白色纱布,她又抬头注视着童洛初,心里涌现出潮湿的感动,她感觉有泪水要涌了出来,她有些哽咽道:“小姐——”
童洛初不理会她,只是坐在她面前,将手中的饭菜摆在她们之间。许是沧羽事先交代过,所以她们的饭菜倒也没有她之前看过的古装电视剧大牢里的那般难吃,相反,看起来还甚是可口。巧月眼睛一直盯着童洛初看,而童洛初仿若没有瞧见般,低头将自己碗中的肉全数夹到巧月面前的碗里。
半晌过后,童洛初一面端起自己的碗,一面淡然道:“吃吧。”
巧月这才低下头,看见自己碗中堆着满满的肉,她眼中的泪水再也藏不住了,一滴一滴地往下落,有的滴入碗中,沿着碗壁滑入白米饭里。她抬起头对着扒着饭的童洛初,感激地笑道:“小姐,谢谢你。”
童洛初不看她,只是夹了一口菜到口中,才道:“你毕竟用自己的血救了我,现在我只是不希望你死罢了,免得外人说我是忘恩负义之人。”
巧月噗呲一声,笑了。她知道小姐向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小姐若是愿意同她说话,就表示小姐已经不再生她气了。她满心欢喜地猛往嘴里扒了几口饭,可能是吃的太快,一不小心就噎着了,她禁不住地咳嗽起来,嘴里的饭也喷到了地上。
童洛初放下手中的碗,伸手抚上她的背,一面帮她顺气,一面假意责怪道:“又没人跟你抢,这般作急做什么。”
巧月边咳嗽边笑道:“真好,小姐,你终于不生我的气了。”
童洛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冷声道:“我只是不想气坏自己的身子罢了,我还不想那么早死。”
巧月收起笑容,脸色沉重而又坚定道:“小姐,巧月不会让你死的。”
童洛初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整张脸都沉了下来,她漠然道:“如果你想我恨你的话,你大可以再去接受你那个什么主公的任务!”
“小姐——”
童洛初直视着她,面色凝重道:“你若是真心为我好,那你就记住,从此往后,你的命就是我的,我不让你死谁也拿不走。即使我会死去,你也不要用你的命做任何交易!”
“小姐,我——”
“好了。”童洛初打断她的话,“你若是想说些感谢之类的矫情话语的话,倒不如仔细将我方才的话听到心里去。”
巧月沉默了一会,才道:“纵使小姐不愿听,可是巧月还是要说,巧月真的很谢谢小姐愿意原谅我。我巧月发誓此后必将视小姐为最亲的人,定不背叛!”
童洛初轻声“恩“了一声,转念又像是想到什么,继而问道:“皇上知道你是受人指使的?”
巧月点点头。童洛初又继续问道:“那为何皇上不识破?”
巧月淡淡道:“皇上是不想和太后作对。皇上一直以来都希望能改善与太后之间的关系。”
“果然如此。”童洛初赞同道,她没有猜错,沧羽太善良了,即使太后想杀他,他还是想着要与太后改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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