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洛初正站在院子里,望着天空碧蓝如洗,还有三日,她便为嫁与他人了。时间就从手指缝中流过的细沙,看似缓慢,在你不经意间却已划过了多少数不清的年年月月。
其实她本不是一个会拿幸福赌别人一生的人,不是她自私,而是她对幸福的渴望太多强烈,所以有一丁点的希望,她都不想浪费。
掐指算算,她来到这里也三月有余了。 这就预示着她离死也越来越近了。这就是为何她答应齐子辰的要求的真正原因了。
苏子言自院落一角走了出来,看着童洛初兀自发呆,黝黑而略显苍老的脸此刻已染上了愧疚与哀愁。
他轻声走到童洛初的身后,看着她,一时却也无法吐出一字半语来。倒是童洛初感觉身后有什么异样,这才转过身。
“爹?”童洛初一脸惊讶,随后又说道:“您在牢里铁定没睡过一个好觉,为何不去好好歇着呢?”
苏子言看着她,只是轻轻摇摇头,眉头微皱,轻叹了口气,才道:“爹对不起你,爹虽然知道雪嫔威胁我承认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是有目的的,但是我从来没想过她这么做是想进宫谋杀皇上啊!洛儿,是爹害了你。爹知道你不喜欢皇上。”
“不,我喜欢!”童洛初见苏子言满是愧疚的脸,她便也不忍心伤害他。且不说按照她有恩必报的作风来看,苏洛给自己的灵魂一个安家之所,她才得以重生,苏洛也算是她童洛初的救命恩人。就苏子言待她极好,她又怎能让他死去。
童洛初看着苏子言的脸,笑道:“女儿即将嫁到皇宫成为皇上的妃子,这是多少人望而不得的事,是多少闺中女子羡慕的事,女儿为何不愿,女儿心甘情愿!”
她亲昵地揽过苏子言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瘦弱的肩上,撒娇道:“爹,女儿都快要出嫁了,你这个样子,让女儿怎么安心出嫁呢?我最敬爱的爹爹,来,笑一个嘛。”
苏子言看着她这个样子,愁云也随风消散,不由得笑了出来,他叹道:“以前的你可不若现在这般乖巧,摔了脑子,反而摔对了筋了,如今倒也懂得体贴人、为人着想了。”
童洛初心里咯噔一下,她一直以为本主苏洛是个乖巧、明事理的人,所以她一直在努力伪造好女儿的形象,唯恐漏了陷,结果谁知苏子言早就知道她与本主苏洛性格不一,却也不点破。不过所幸的是他大概不会知道有穿越一说。
童洛初看着镜中的自己,头戴凤冠,凤冠上的翡翠珠串垂坠她额前,略施粉黛的脸上不但不显先前的清秀,反而透漏出一丝成熟与美丽。朱红的嘴唇,鲜艳欲滴。身上的红袍嫁衣衬得她脸上越显红润。
童洛初不禁在心里叹道,平日里一直觉着苏洛的相貌平平,今儿个化上妆,才惊觉她倒是有那么几分姿色的。
巧月将手中的梳子放在桌上,站在童洛初身后,透过铜镜,看着她的脸庞,她不由得欣喜地赞叹道:“小姐,你真美。都说女子穿上嫁衣的那一刻是最美的。我以前不信,现在倒真信了。”
童洛初听到巧月的话,也只是随意地扯扯嘴角,若是嫁与自己心仪之人,那定是美极了,若不是,也不过就是空有好皮囊,嫁的却无心。
巧月许是太兴奋了,平常一眼就能瞧见童洛初异常,今日却是没发觉,只是自顾自地在遐想着,“小姐以后就是皇妃了,那巧月以后是不是该改口叫娘娘了?”
“不要,娘娘叫着倒让我觉着跟小姐疏远了,还是小姐亲切。”巧月肯定地点点头,过了片刻,又皱起眉头。
“若是叫你小姐,那就不合宫里的规矩了。宫里人心险恶,要是因着我,让小姐像上次那般受伤,我定是不会干的。还是私下叫小姐,人前叫娘娘好了,纵使不安全,倒也踏实。”
听着身后的巧月不停地自言自语,她却也只能无奈地摇头低笑。这要嫁的是她,巧月反倒比她还要高兴。
“嘭!”突然身后的门被撞开!
一直在遐想的巧月听闻身后的声音,不由得吓了一跳,随即同童洛初一起转过视线。当看到来人时,巧月猛地睁大眼睛,心中暗叫不妙。倒是童洛初见了,心里却没来由的欣喜。
容锦轩看着不远处身穿红袍的女子,丹凤眼里是一闪而过的疼痛,他轻笑道:“原来是真的。”
童洛初没有漏掉他那一闪而过的伤痛,她轻叹一口气,对身旁的巧月说道:“巧月,你先在屋外守着。”
巧月连忙退出了房间,关好了屋门。
待到巧月出去后,童洛初站起身,缓缓地走到他面前。心里的欣喜超乎了自己的想象,原来她始终还在期盼着他的在乎。她略显激动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容锦轩紧紧地凝视着她,眼中是满满不可置信,心里更是如绞割般的疼痛不已。他仿若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是一直重复着:“原来是真的。”
见容锦轩这样,童洛初不由得担忧地询问道:“你怎么了?”
容锦轩这才回过神,盯着她的眼睛,冷冷道:“那晚,你不愿同我回去,就是为了今日吗?”
童洛初不知如何同他解释,她只得满眼期翼地希望他的信任,所以她问道:“若说我是有原因才要嫁人的,你信我吗?”
容锦轩抬手,抚上她的脸。童洛初清晰地感觉到自他的手指上传来的颤抖,他在害怕吗?还是在伤心?她感觉自己的眼睛酸胀的厉害,她不想让他看见她哭,所以索性闭上了双眼。
他的声音自她的头顶上方传来,声音里微弱的颤音,让她心如揪扯般的疼。“那晚我说好与你权当不认识,可是我回到雪国,却一直想知晓你的消息。但是每回探子都说杳无音讯,后来才得知是母后封锁了你的一切消息。当我好不容易知道你的消息,满怀欣喜等待的却是你要嫁与他人。”
童洛初震惊地睁开眼睛,探子说杳无音讯?难道她在沧国发生的那些事,他全都不知道?原来是自己误会他了,不是他忘了她,而是他找不到她。原来如此。
容锦轩抚上她的凤冠,声音哀伤,曾经妖魅的面容此刻却是悲伤易见。“为何你不是为我带的凤冠?”
童洛初解释道:“容锦轩,我——”
“皇上!您怎么来了?小姐还没准备好呢!”突然巧月的声音自屋外传来,打断了童洛初要说的话。童洛初一听,身子 不由得僵住了,脸上也顿时恐慌不已。她急忙拉住容锦轩就要找藏身之所,谁知屋外却传来了齐子辰的声音。
“朕都知道了,不用再躲藏了。”
齐子辰这话分明是对他们说的。童洛初没有猜错,齐子辰果然是个精明之人,估计今日就算是有苍蝇飞了进来,他都能知晓吧。
齐子辰推门而入,瞧见的便是童洛初与容锦轩站在一起,他深邃的眼眸向下移,锁定在他们相握的手上。他走到他们面前,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分不清是喜是怒。
童洛初随着他的视线,这才惊觉,连忙放开容锦轩的手。在她放开手的那瞬间,容锦轩愣住了,随后便是难以置信。倒是齐子辰很满意她的做法,嘴角的笑意更甚。
齐子辰伸出自己的手,握住童洛初的胳膊,用力一扯,就在童洛初快要跌进他的怀抱的时候,一股力道将童洛初的身子向反方向拉扯。童洛初惊讶地回视容锦轩,却发现他此刻的眸子冷冷地看着齐子辰。那眸子冷的彻底,让童洛初都不由得愣住了。
齐子辰本来带笑的俊脸,也渐渐变冷。他淡淡道:“放开朕的爱妃!”
容锦轩不但不放,反而更加用力,嘴角轻扯出一抹妖魅的弧度,看是蛊惑,实则冷得刺骨,他挑衅道:“若是不呢?”
童洛初站在他们中间,见他们拉扯着自己的胳膊,手腕上的捏痛感以及手臂上的拉扯感让不由得疼痛。她皱起眉头,正想说什么,齐子辰的声音却想起了。
“朕想要的东西,自然有她心甘情愿的时候。”
童洛初愣了一下,又是这句话。就在童洛初呆愣之际,齐子辰俯身,将嘴贴在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别忘了,这是在齐国,朕杀了他易如反掌。即便他是雪国的皇帝。”
说完,他便起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满是自信的笑,这样的笑容,看在容锦轩眼里,却让他的怒火更重,握着童洛初的手,不由得加大了力道。疼得童洛初险些叫出声来。
童洛初愣愣地想着齐子辰刚刚说的话,她从不质疑齐子辰说过的话,所以她当然相信他有能力杀了容锦轩。而且现在要是让她与容锦轩回去,她也是定然不会答应的。既然不能爱,那就恨得彻底吧!
童洛初收起所有的情绪,抬头看着一旁的容锦轩,淡淡道:“放手!”
容锦轩的身子明显地僵硬了一下,随即他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你执意要嫁给他?”
“是。”童洛初坚定地点头,她偏头,不愿直视他受伤的眼神,冷冷地说道:“我爱他,为何不能嫁给他?”
容锦轩听到那三个字,握着她手腕的手,终是失去了最后的力气,滑了下来。他咬牙切齿道:“即便我有天会毁了他,你也要嫁给他?”
童洛初震惊地抬起头,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齐子辰听了,眼睛也渐渐眯起,对他倒产生了敌意。
童洛初不解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容锦轩看着她,眼眸冰冷,声音更是冷,嘴里的决绝却让童洛初惊住了。
“你若嫁他,我便毁他!”
齐子辰伸手用力地将还在呆愣中的童洛初拥入在怀,然后他在她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才对容锦轩露出挑衅的笑容:“朕不是你想毁便能毁的人。一个连心爱的人都无法得到的人,如何能毁朕?”
容锦轩转过身,不想再看见他们那般亲昵的样子,待到平复自己的心情之后,他冷到残酷的声音再次响起:“今日的一切,我必将还上!”
说完,容锦轩正要离开,谁知屋外却涌进来一群侍卫,他冷漠地扫过众人。却听闻身后响起童洛初的声音。
“放了他。”
童洛初看着齐子辰,眼眸平静,语中却是不容忽视的坚决。齐子辰凝视了她片刻,才对侍卫说道:“都退下。”
容锦轩听到童洛初的话,不但不感激,反而冷笑道:“你是不相信我的实力吗?我既然能进来,就必定能出去,何需你这般假好心!”
童洛初听着他的话,心如刀割,她强忍着心中的痛,看着他的背影,淡淡道:“若是恨我,就彻底吧!”
听了她的话,容锦轩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即疾步而去。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童洛初强忍的泪水,终是落了下来,一行行清泪在脸上斑驳成伤,花了容妆,亦乱了人心。
齐子辰伸手擦拭她的眼泪,有些许遗憾道:“何时你能为朕落泪呢?”
童洛初清了清有些许哽咽的嗓子,淡淡道:“皇上,请先出去吧,我要补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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