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洛初刚走到南淑宫,一阵晕眩席卷而来。她的身子再也无法强忍住心里的不适,而倒在了地上。
刚走出来的瑾玉见童洛初瘫坐在地上,她连忙跑上前,扶着童洛初的身子,担忧地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童洛初眼神空洞,没有回她的话。瑾玉急了,她说:“娘娘,奴婢去叫太医!”
童洛初抓住她的手,脸色有些苍白,肚子里的疼痛,隐隐而来,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说:“先扶本宫进屋。”
瑾玉轻柔地扶起童洛初的身子,可是童洛初刚站了起来,地上的一滩血吓着瑾玉了,瑾玉惊呼道:“娘娘,血!你流血了! ”
童洛初看了一眼地上的血,眼里是浓浓的恨意,她纠正道:“不是流血了,而是流产了。”
这只是一句很普通不过的陈述句,但是从童洛初口中出来,却是含有浓浓的恨意和无尽的怨气。
容锦轩听闻童洛初流血了,吓得什么都不顾,急忙往南淑宫赶。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心里不安极了,他不要她死!绝对不要!
他赶到南淑宫的时候,太医已经退出来了。容锦轩连忙走上前,急促地问道:“怎么样了?娘娘怎么样了?”他没有问童洛初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而是问童洛初本人,因为他真的很害怕童洛初会离他而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太医皱起眉头,哀伤的神色甚是明显。太医连忙跪了下来,俯首说道:“臣无能,还请皇上恕罪。”
容锦轩一听,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深,难道她——
若真是这样,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他厉声地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童妃到底怎么了!”
太医听到容锦轩充满怒火的声音,吓得身子一抖,立刻回道:“娘娘已经平安无事了,只是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没了。”
太医绝望地闭上眼,已经做好了被拖出去砍头的命运了。可是皇上却一直没有说话。
容锦轩一听,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来了,只要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不再理会太医,疾步朝屋内走,他现在只想看看童洛初,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容锦轩走进屋的时候,童洛初的身子正半躺在床柱上,她的脸色没有一点血色,嘴唇也有些干裂,两眼空洞而无神地望着盖在她身上的被褥,双手一直放在肚子上。容锦轩挥了挥手,屋内的太监宫女们立刻领会地退出了屋子。
容锦轩走到童洛初的身边坐下,声音也异常柔和:“你身子这么弱,怎么不躺下来多休息休息呢。刚小产的身子禁不起折腾的。”
童洛初身形不动,好像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的话,她还是定定地看着被褥不说话。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是个灵魂的布偶,没了生气,让人感受不到她存在的气息。容锦轩感觉连她的呼吸声都快要听不真切了。只有她起起伏伏地肚子,在告诉他,她还活着的事实。
容锦轩看见她的脸颊上还有几滴没有干的泪痕,他伸手抚上童洛初苍白的脸颊,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但是即便如此,童洛初还是没有动,甚至不曾看过他一眼。她现在的样子,让容锦轩觉得她现在连他碰她,她都不会再有任何反应了,因为她想告诉他的是她现在根本就不在乎他,而他也根本就进不了自己的眼中了。
这样的认知,让容锦轩心里像是针扎一般难受,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墨玉般的瞳仁紧紧地凝视着她,那道心疼而灼热的视线却依旧无法影响到童洛初一分一毫。除了眨眼睛,她没有再有任何地方动过。
他移开视线,顺着她的视线,他看到了她一直放在肚子上的手。他握住她的手,然而她的手却冰的厉害,念洛城的天气四季如春,可是她的手却如此之冰,让容锦轩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用手将她的纤纤细手包裹住,希望自己手心的温度能够温暖到她。他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被自己给害死了,她现在怨恨自己,不愿同自己说话,他也是很理解的。只是她不要伤心过度而伤了自己身子才好。
容锦轩的眼底是深深的疼惜和爱怜,看着她现在这个模样,他心里也不好受。他满含愧疚地说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怨恨我。你若有什么不满尽可以对我撒,我都能接受,只要你不要伤害自己,也不要离开我。其他的,你若高兴,想怎么做都行。”
可是童洛初还是不理她,容锦轩有些失落了,他将她冰凉的手放在他的脸颊旁,眼神溢满忧伤的看着童洛初一脸漠然的表情,“不要不说话好吗?我没想到会这样。说句话行吗?哪怕只是一句话都可以。”
这是容锦轩从来没有过的哀求,他不希望她这样不说话,将所有的难过与失子之痛全部藏在心里,他怕有天她会憋出病来,他还是喜欢看到曾经的那个她,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骂人就骂人。
“你让我说什么?皇上。”童洛初转过头,看向容锦轩,眼神淡漠而且疏离。
沉默了这么久,童洛初终于肯说话了。但是她冰冷而陌生的眼神让他忍不住一阵心惊。这眼神就像是当初他将苏洛带回来的时候,苏洛对他流露出的眼神,带有一点点警惕和防备。
童洛初刻意与他的疏离感和警惕感让他心里一阵不快,他虽然心里很是不高兴,但是却也没有吐露出来。毕竟童洛初刚刚失去孩子,免不了的情绪不稳定,他现在若是惹她生气,只怕会伤了她还没痊愈的身子。
容锦轩淡淡笑道:“我知道你现在因为失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而难过,但是你不要这样一直憋在心里,这样只会百害而无一利。”
童洛初冷冷地扫视了他一眼,吐出的话语中饱含着浓浓的嘲讽之意:“皇上从来没有承认过我肚子里的孩子,那么也就不是皇上的孩子。既然不是皇上的孩子,皇上自然体会不到那种失去亲生骨肉的痛苦了。皇上要我不要将难过憋在心里,那么我想请问皇上,这样的难过与伤心,我能同谁说?”
容锦轩被童洛初问得哑口无言,她说的没错,他一直以来都在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甚至想害死这个孩子,所以她自然是不可能将失去孩子的痛苦与悲伤同自己说的。因为不管怎么说,童洛初会这样,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童洛初看着容锦轩紧皱着眉头,低头沉默,她轻笑了一声。
容锦轩闻声抬头,诧异地问道:“你笑什么?”
童洛初扯了一下嘴角,语气里还是残留有不容忽视的讥讽:“我笑皇上的可悲,我笑自古帝王是不是都如皇上这般对人心存怀疑。我更笑为皇上诞下子嗣的人可悲,一个女人一生的期盼便是家和万事兴。好不容易盼得一个孩子的降临,却因为帝王的一句话,一个怀疑,那个还没出世的胎儿就得随着那一滩血悄然流逝。这难道不可悲吗?我难道不可悲吗?时光若是允许我重头再来,我定然不会选择认识你。我宁愿你成为我生命中的陌客,也不要做我生命中的过客。因为你不值得,不值得在我生命里走一遭。”
童洛初的话里句句含着讽刺,句句带着怨恨,句句带着刺,狠狠地敲击着容锦轩的心上。他看着她眼底的那抹恨意以及嘴角似笑非笑的那抹浅浅的笑容,这一切都让他心惊。
他眼里不再是流光溢彩,而是深沉深沉的落寞与自责。他好像把事情越弄越糟了,如今的局面不是他想要的结局,他想要的不过是和童洛初白头偕老罢了,一个普通男人所期望的幸福罢了。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只是容锦轩没有想到的是这十个字,童洛初早就给他了,是他亲手一步步粉碎了它。他无力地说道:“我说我会改呢?你还会这么执着地恨我吗?”
童洛初感觉自己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她轻哼道:“改?怎么改?改什么?改掉命运吗?改掉巧月的命运吗?还是你我的命运?现在你说你改,你能改什么?是要学着相信我了吗?可是这一切你不会觉得太迟了吗?你就算信我了又如何,齐子辰死了,巧月死了,连我一直用命想要保住的孩子也死了。你说你的那句‘我会改’能换回来什么?”
容锦轩急促地解释道:“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我想要给你的是幸福,不是痛苦!”
童洛初否认地摇摇头:“不,不是。你口口声声说给我幸福,但是你时时刻刻给我的都只是伤害,无形中的伤害。总是我在相信你,你却不肯施舍你的半分信任。就拿我出宫那件事来说,明明知道太后寿宴那天劫走我的是苏洛派的人,出宫之后,也是苏洛以你的名义派人追杀我,但是这些我说了,你就会信吗?你若是真心信的话,你就不会杀了齐子辰,也不会极力地想要我打掉孩子,巧月也就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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