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穹里斯古堡的书房内。
银发男人高挑修长的身影立在窗边,眺望着楼下盛开的一大片明黄色郁金香,淡漠的声音开口道:
“从干事局传来的消息,尼格斯家族飞行器爆炸事件极有可能出自恐怖主义之手。我叫你们来,是想听听关于筹备反恐战队的最新进展。”
希尔·法瑞尔扼腕激愤道:“星际恐怖组织这次将矛头直接对准贵族,实在胆大妄为!”
汤姆·贝隆索看了一眼激动的老友,站出来道:“王爵,反恐战队已通过星际军事局的审批,我们已在军队中挑选了一百名优秀战士,将会以前所未有的训练规模进行训练。”
爱迪莱德修长的手指在窗框上轻轻击点,浅蓝色的眸子无波无澜,“一百名,这个数字还是太多了。缩减一半,重新筛选。”
希尔·法瑞尔惊讶道:“五十个,王爵,这会不会太少了?”
“遵命。”
汤姆·贝隆索扯扯他的军装,示意他闭嘴。
希尔·法瑞尔不高兴地把衣服抽回来,一片彩色的东西从口袋里飘了出来,轻盈地落到古老昂贵的地毯上。
爱迪莱德转过身,朝下属挥了挥手,目光落在地毯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东西上,神情陡然一变,“那是什么?”
希尔低头找了找,把那枚险些踩到鞋子底下的纸蝴蝶捡了起来,不以为意道:“王爵,你是说这个吗,这是我太太的小玩具,前几天放在口袋里忘了拿出来。”
汤姆也认出了这个东西,家里一大堆,生日会上都是这种折纸装饰,心里疑惑:王爵为什么突然对这个小东西感兴趣?
不知什么原因,无缘无故,那种撕裂般的头痛再次袭来,爱迪莱德双手撑在桌案上,低垂头部,冷冷地命令道:“出去。”
在他快要倒下去之前,贴身侍卫克罗冲了进来。
“王爵!”
……
回到廉价非法的小旅馆,戴丽娜已经不知所踪。
沈酒在房间的床垫下面找了戴丽娜留下的一张纸,上面是她留下的几句话:
【沈酒,对不起,我不能让你为了我和杰克独自冒险。我是杰克的母亲,再也无法忍受待在这个狭小的房子里胡思乱想,我必须行动起来。我向你隐瞒了一些事实,关于杰克的父亲,我要从‘起源’开始去寻找他。他是孩子的父亲,我不相信他会连亲骨肉都不顾。
爱你的 戴丽娜】
起源?
她记得戴丽娜向她提过,以前在那里当过脱衣舞娘。
“琦琦,帮我搜寻城中有脱衣舞表演的酒吧,尽快!”
沈酒把纸张冲进布满污垢的马桶里,刚走到门边,听到了一阵不正常的敲门声从隔壁传来。
走廊上,出现多人的杂乱脚步声。
以及,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干事,我刚才看到通缉令上的克隆人走到了这层楼。我报了警后一直守在楼梯口,没有人出去过,克隆人就在里面。”
“你确定是长这个样子的克隆人吗?而不是相似?”
“额……其实,我刚刚一闪而过,就瞄了一眼,有点像,又有点不像。头发没那么短,眼睛不是纯黑的,脸也没那么年轻,瘦不拉几的,跟难民似的。”
“闭嘴!你知不知道提供假线索同样要坐牢!”
“对不起,干事,我只是……我只是……想赚点佣金而已……”
“伊索,上头对这件事情关注的很严,压力很大。宁可杀错,也不可以放过。就算死的不是克隆人又怎么样,一个地城人而已,没人会去追究。”
“你说得对。所有枪口都对准了,把每个房间里的人都抓出来,不能让任何一个人逃走!”
“……”
该死的。
站在门边的沈酒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离这边越来越近,她紧张地朝窗口看了一眼,下定决心,在他们冲进来之前,从窗口跳下去。
三、
二、
一!
房间的门被枪火一下子轰得粉碎。
一只黑猫似的身影在漆黑的屋子里飞过。
唯一的一扇窗口顿时发出巨响,碎玻璃飞溅,冲进来的干事完全没想到进来是这样一副景象,不由得集体愣住。
过了四五秒后,才清醒过来:“追!”
这一带是并不富裕的中下阶级住宅区,低低矮矮的房子像一块块的油豆腐拥挤成团,很容易在房子和房子之间留下细细长长的空隙,走路的巷子。
错综复杂的小路穿插其间,密集的房屋成为了躲藏的最好掩体。
在奔跑途中,沈酒和琦琦失散了。
附近都是官方干事,不能让琦琦暴露,所以沈酒选择单独行动,她绝佳的体力和逃生能力在这种地带逃跑并不成问题,很久没有这种惊险刺激的感觉了。
这批干事的能力明显比普通干事高出很多。
看来克隆人让他们派出了一支最优良的队伍实施抓捕行动。
这些人哪里知道,克隆人已经被他们的王爵藏起来了。
一想到那个男人,沈酒就恨得咬牙切齿,将来有机会碰面的话,她一定会找机会咬碎他的喉咙。
从一个掩体中走出来,沈酒朝巷子外走出去,这时,她本能地感应到背后有危险靠近,在她出手一拳击中对方的腹部时,手臂上同时也被扎入了一根细针。
“唔!”
偷袭的人受伤不轻,从嘴里吐出一口闷血,晃晃悠悠地爬起来,用毒蛇般的目光盯着沈酒逐渐模糊的眼睛。
“沈酒,我终于等到你了。”
他是谁?
视线逐渐昏暗,天旋地转。
沈酒拔掉手臂上的针筒,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里面的液体流入了她的体内,她仅仅支撑了十几秒,就倒了下去。
闭上眼睛之前,她想起了对方脸上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
几百个漫长无止境的日夜里,每天她都被无数仪器观察、检测,被迫吞下十几种不知名的药物,被关在监狱一样四面都是铜墙铁壁的房间里,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她的腹部有一条又长又丑陋的刀疤。
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不值一提,无人怜惜,连她都觉得离报废快没多少时日了。
可是,在这具身体里,原本有一个孩子。
一个逐渐长大,跟她血脉相连,吸食她的营养和空气的孩子,不见了。
她的孩子呢?
那一团血糊糊的仇恨和爱意,被挖空了,只留下一具满身伤痕的身体。
记忆如幽深黑暗的海洋,混沌的意识不断地沉陷下去,沉陷下去……
“我是一个怪物。一个怀孕的改造人,你不觉得恶心吗?你要不要将我的肚子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说不定是你和我这个怪物生出来的小怪物……”
“闭嘴!我命令你不要再说了。”
“要么杀了我,要么杀了它。王爵,我给你做一个选择。你不做,我自己动手。”
“沈酒,你简直疯了,它是你的孩子,你竟然想杀了它?”
“难不成你想让我生下来,让它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一个改造人,是它父亲的仆人和奴隶,是一个被改造过的怪物吗!”
“……”
是的了。
她想起来了。
当初是自己求他杀了他们的孩子。
是她厌恶那个孩子,如同厌恶自己的身体。
对不起……孩子……
沈酒从记忆的深海里挣扎着醒过来,浑身大汗仿佛刚从水里被捞上来,静谧的空间里漆黑一片,没有光线,没有风。
她躺在一张床上大口大口张嘴呼吸,想起身却手脚被捆绑在床头和床尾。
捆绑的手法极其专业。
她自认倒霉地倒回枕头上,连枕头都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颊和脖子上,十分的难受。
是谁把她关在了这里?
那个肤色苍白的家庭医生……
她逐渐闻到了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
室内的摆设跟手术室几乎一模一样,一应俱全的手术用具摆放在对面的台面上,幽幽地闪烁着冷冰冰的金属光泽,越来越刺鼻的消毒药水味不安地窜入鼻子里。
她正躺在手术台上!
这个意识令她猛然惊醒,奋力拽动头顶被束缚的双手,皮质的束缚带将她的手腕上勒出了深深的痕迹,几乎要勒出血来!
仍旧无济于事。
她在这逼仄狭小的空间里疯狂地叫喊,除了扭曲的回音以外,没有人回应她。
“有人吗!!”
“放我出去!!!!”
巨大的恐惧在黑暗中慢慢蔓延开去,如发散的有毒气体占据整个空间,角角落落都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令人窒息。
沈酒被迫想起了那天在手术台上剖开肚子的场景,可怕的后遗症留下的疼痛如无数毒虫在全身上下咬噬每一寸肌肤,钻进皮肤里,在她腐烂的肉里血液里不断爬进爬出。
她快要溺死在病痛的幻觉里,汗如雨下。
这种程度是她以前从未经受过的,甚至比那次挖肚子还痛不欲生。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相似的环境无限放大了她的恐惧和痛苦。
她想到了了结自己,求死是人的本能。
只要能够摆脱痛苦。
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
她在黑暗中悲伤地闭上眼睛,没有想太多,就这么死了也不错,过去七年是她白捡回来一条命,她真的受够了永无止境的疼痛……
真的够了……
闭上眼睛就没有痛苦了……
“亲爱的,你睡了吗?”
有人在说话?
这个声音……好熟悉……
黑暗中,沈酒的眼皮动了动,确认自己还活着……
她的喉咙“咕咚”上下滚动了一下,咽下满口铁锈味的鲜血。
爱迪莱德,请你走吧。
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永远消失。
“你……爱我吗?”
“你说什么?”
“爱迪莱德王爵,你可以爱我吗?”
“你配吗?”
临死之际,痛苦的记忆唤醒了她体内的血性和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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