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样浅淡的神色和语气,黎司晚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昨夜他就是这样差点掐死了她。
“小侯爷,我可以解释的。”
“嗯,你想...”
“我不想,一点都不想...”
有病啊,谁想死啊!
不等夏侯宿开口,黎司晚已经转身就跑,跑到侧门处,看着大开的侧门,想也不想直接钻了进去,还顺手将门关上。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只剩下夏侯宿站在院墙外,抬了抬眉梢。
“这是什么?”
身侧一直没有说话的近卫吴宇快步上前,从地上捡起一枚玉石,随即脸色微变。
“小侯爷,我没看错的话,这是您房间屏风上扣下来的吧?这黎大小姐,搞什么呢?”
吴宇是真的无语了!
“不管她又演的哪一出,都活不过今晚,那边行动了吗?”
“小侯爷料事如神,您装作对黎大小姐情深喜爱,他们便也等不及了,孙嬷嬷一早从侯府赶了过来,此刻已经在房中了。”
“真没想到,竟是她啊!”
这便是他带黎司晚回来的原因。
钓出侯府里潜藏多年,就连夏侯宿也没能找出来的细作。
当然,这只是其一。
夏侯宿最终的目的,是一石二鸟,除去细作,还要除去黎司晚。
眼底恨意如滔天火焰,夏侯宿看向吴宇,“你也去安排好一切。”
“是。”
所有阴谋散落在风中无人知晓,尤其是黎司晚。
此刻的她,已经一口气跑回了院中。
逃跑不成,还给发现了,如何是好?
不过夏侯宿总不至于对她下死手吧,毕竟她好歹也是尚书府的嫡女啊!
黎司晚正想着,一进房门,却迎头撞上了一位嬷嬷。
气度不同,想来是个有地位的。
不等黎司晚开口,孙嬷嬷就拉着她进了房中。
“黎姑娘,你可唤我孙嬷嬷,我是侯府的老人了,今日便同你多说几句伺候小侯爷要注意的。”
孙嬷嬷边说着边看向四周,之后将房门关上。
等再转身时,已经换了一副面孔,谨慎谄媚。
“姑娘,我是殿下安排在侯府接应姑娘的,一听说姑娘入了府,这便赶紧过来了。”
孙嬷嬷说着,还亮出了一枚玉佩。
这是之前商议计划时,朱湘云给黎司晚看过的。
看来四皇子是真的着急,都等不到大婚,现下便想动手了。
黎司晚面不改色,也不多说,“有话直说。”
“姑娘,殿下说了,此番事成,您便是殿下府中日后的女主人,甚至是尊贵无比的...”
先是诱惑一番,欲言又止,后又继续道,“现下事态紧急,殿下的意思是,今夜便动手,这是殿下让我交给姑娘的,这份是毒药,这份是解药,姑娘切莫弄错了,小侯爷吩咐过了,会来与姑娘同进晚膳,便是机会。”
将两瓶药递给黎司晚,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这个盒子,姑娘只需都等小侯爷身故之后,交给来调查的府衙即可。”
诬陷的假证据!
黎司晚心里门清,看着眼前的东西,脑海里灵光一闪而过。
逃跑的机会,来了!
假意笑着收好东西,又握住孙嬷嬷的手,“嬷嬷放心,为了殿下,我什么都愿意去做,不过嬷嬷,可否帮我个忙?”
“姑娘但说无妨。”
“帮我再弄来一份迷药吧。”
“姑娘要迷药做什么?”
“这不是双管齐下,更为妥帖嘛!”
“也是,还是姑娘思虑周全,我午后便给送来。”
黎司晚的乖巧让孙嬷嬷很是放心,再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黎司晚坐在房中,许久才平复了心绪。
半晌小腿还是生疼,黎司晚撩起裙摆一看,脸色瞬间就黑了。
乌青一大块,一看便知是石子砸的。
好啊,刚刚敢情她是被人用石子打下去。
心底气闷得很,却也于事无补,只能一声叹息,等待晚上的计划。
这一日黎司晚是心惊胆战,好在夏侯宿没有再出现。
孙嬷嬷赶着午后就送来了东西,黎司晚又自己捣鼓一番。
眼看着夜幕降临,晚膳尽数布上,黎司晚也在孙嬷嬷的眼皮子底下下了药,孙嬷嬷才满意离开。
不一会儿之后,夏侯宿来了。
黎司晚很是乖巧地候在门口。
夏侯宿一袭紫袍,神秘冷冽。
和黎司晚对视的瞬间,黎司晚粲然一笑,娇媚纯真。
夏侯宿唇角轻勾,径直入了房内。
“小侯爷请用膳。”
黎司晚殷勤地扶着夏侯宿入座,还顺势满上了酒。
“小侯爷,今日确实是个误会...”
“你不必解释,我相信你!”
黎司晚一愣,看着夏侯宿认真的神色,眼角抽了抽。
她要信他,她就是猪!
心底腹诽,但面上还是笑意盈盈。
“既如此那便最好,那我便敬小侯爷一杯,以示赔罪。”
夏侯宿满眼了然,笑着举杯,和黎司晚一饮而尽。
黎司晚笑着坐下,“小侯爷尝尝这个,据说这个不错,这个也是。”
“好啊,这些都是本侯喜欢的,不过,本侯最喜欢的,其实还是这道菜。”
夏侯宿伸手,夹过一侧的芙蓉脆笋,放入黎司晚的碟中,“你尝尝。”
好一个温柔。
可是越温柔就越危险。
黎司晚讪笑着又倒出一杯酒,“这酒不错哦,很是沁香,小侯爷再饮一杯。”
黎司晚预感的危险是对的。
夏侯宿除去黎司晚的法子,便是借她自己的手,杀掉她自己。
一顿晚膳,下毒已成必然。
既如此,她下她的毒,他也下他的。
她的毒,夏侯宿和她早就都服了解药,而那芙蓉脆笋里的毒,却是她不知的。
如此死去,后续他以刺客投毒脱身,尚书府心虚,根本无由追究。
一切,水到渠成,他是最大得益者。
夏侯宿迎合着又饮了一杯,随后看向黎司晚。
“怎么?本侯喜欢的东西,你不喜欢吗?”
“当然不是,只是我这个人吧,喜欢先喝酒,再吃饭。”
“酒已经喝了,不如,本侯喂你吧!”
夏侯宿说着,伸手夹起脆笋,送到了黎司晚的唇边。
黎司晚看着夏侯宿温柔威胁的眼神,手指不由得敲起了桌子。
“三,二,一...”
夏侯宿不明所以,可就在黎司晚“一”字出口时,夏侯宿突地一阵眩晕。
他神色一沉,当看见黎司晚那得逞的笑意时,瞬间反应过来。
他算好一切,竟然还是着了她的道?
眼底震惊,脑海里却浮现了曾经地狱般的画面。
转瞬间,杀意汹涌而出。
“黎司晚!”
一声怒吼,夏侯宿起身便朝着黎司晚袭去。
虽然外面此刻无人,黎司晚也怕夏侯宿将声响闹大,趁着他晕眩的间隙,躲避的同时,一侧飞扑,直接将夏侯宿扑倒在地,顺势捂住了他的嘴。
“小侯爷,我也是无奈之举,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我杀了你!”
黎司晚的话此刻分明已经不被夏侯宿听进去,他双眼通红,满眼恨意和杀意,整个人疯狂一般。
黎司晚掏出药瓶,想要给他再加点剂量,却不料被反客为主。
夏侯宿将黎司晚径直压在身下,手再度掐住了她的脖颈。
虽说已经中了药,但他的力气依旧不小。
这也出乎了黎司晚的预料。
“杀了你!”
没有丝毫留情,夏侯宿的力道越发重了,窒息感再度袭来。
黎司晚也顾不得其他,挣扎间,抓过一侧的白玉瓷瓶,用尽了力气,径直砸在了夏侯宿的头上。
他中药反应不急,被砸了个结实。
鲜血顺着脸侧流下,手中的力道却依旧不肯松开。
黎司晚彻底无语了。
到底多大仇啊,这么对她。
好在药物和外伤双重夹击,夏侯宿就算是铁打的,也依旧扛不住。
晕倒在了黎司晚的身上。
黎司晚猛咳一阵,等喘过气来,将夏侯宿推了下去。
起身就准备离开,却又停下,看向地上躺着的夏侯宿。
头上的血迹顺着地面已然快流成一片。
这样不管,他会死吧!
他要是死了,她肯定要被追杀到天涯海角了!
想到这里,黎司晚从一侧扯过帷幔,快速给他止血包扎,时间急迫,她不敢过多停留,又从窗口一跃而出。
外面的情形和白日里并无什么差别,甚至更是不见人影。
黎司晚很快便到了同样的墙边,这次外面无人阻拦,她很快逃之夭夭。
按照原主的记忆,她专门挑了偏僻的暗巷穿梭,向着城门跑去,以防被侯府或是尚书府的眼线发现。
京都城不是一般的大,整整一个时辰,黎司晚才绕到了城门附近。
眼看着到了城门处,不远处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哎,我说大叔,三六十八好吗?账都不会算,做什么生意啊!唉,我如今才算是体会到了乘法口诀表的精妙!”
乘法口诀表?
黎司晚猛然顿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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