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司晚猜的没错。
接下来的几日里,梅清先是伤痕累累,后又精神恍惚,最后彻底消失。
就好似人间蒸发,他这个人未曾出现过一样。
乔瑶也终于彻底告别过去,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
而京都城,也终于迎来了东萧国的使团。
黎司晚和韵娘将天下第一楼和清弦阁都重新布置了一番,还推出了新戏,只为捞捞他国的油水。
夏侯宿作为接迎使臣之一,一大清早,便随着宋靖霄和大皇子宋朝焕等候在了城门外。
宋朝焕为人高傲,一直以来以皇长子的身份自居,但也确实有些本事,在朝堂里也有些地位。
以他为首,彰显对东萧国的重视,以宋靖霄相随,是因为宋靖霄曾在东萧国为质子,熟悉水土习性。
至于夏侯宿,则是处于军事所虑,可洞察先机。
“东萧国使团来京,此番是以其最小的王爷恒王为首,这恒王是个闲王,想来也是东萧国新帝登位,前来示好吧。”
“听说随使团而来的,还有邵阳长公主,这邵阳长公主是先帝后嫡女,身份尊贵无比,随行前来,莫不是要结姻亲之好?”
“那这就不得而知了,东萧国新帝也是个不简单的,这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哪里是我们能知道的。”
“......”
四下里议论纷纷,在使团出现的那一刻,好奇心更是达到了顶峰。
使团浩大,以恒王萧烁恒为首,延绵长队。
萧烁恒身侧的马车富丽华贵,内里坐的,便是邵阳长公主。
简单交涉之后,便由夏侯宿等人送使团前去驿馆。
没人注意到的是,马车的窗帘被掀开一角,内里的目光落到了夏侯宿的身上。
唇角轻勾,朱唇微启。
“宿小侯爷,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一侧侍女闻言皱眉,“长公主,我知您是为他而来,可如今他已定亲...”
“那又如何?儿女私情何时有国之大事重要?已婚都可休妻,更别说才定亲而已。”
眼底划过一抹狠厉,随即掩埋在了落下的窗帘之内。
“阿嚏!”
此时正在清弦阁帮忙的黎司晚只觉后背发凉,有种又被谁盯上了的感觉。
随着使团入京,也带来了不少东萧国的商队。
人多混杂,清弦阁忙得不可开交。
避免节外生枝,所有姑娘们都带上了面纱,有的甚至换上男装。
这一忙,直接到了深夜才算结束。
夏侯宿参加宫宴未归,黎司晚绕到医馆,正准备离开,外面却进来了一道身影。
黎司晚看清来人,心底咯噔一下.
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宋丰胜。
他不是该在宫宴吗?怎么会来这?
黎司晚转身就要躲回后院,却被宋丰胜一眼看见。
“医仙姑娘留步。”
黎司晚脚步一顿,却也不敢再走。
毕竟这宋丰胜也是个疯的,她要真走了,怕是医馆要被他砸了都说不准。
黎司晚只好转头浅笑,“我着急出去诊病,这位公子若有不适,可让常大夫诊治。”
常大夫,就是黎司晚聘用的驻店大夫,医术很是不错。
常大夫闻言就要上前,却被宋丰胜一个冷眼扫过。
“我就要医仙姑娘诊治。”
说罢,还径自转身走进一侧的独间诊室里。
“有些话不宜在外面说,还请医仙姑娘移步。”
黎司晚眉梢微皱,却也没有办法,抬步进了诊室。
关门之前给了井月一个眼神,井月便守在了门口,以备不时之需。
宋丰胜似是有些醉意,此刻慵懒坐在一侧,目光在黎司晚身上上下打量一番,一声轻笑。
“黎大小姐真是好本事啊,我此前真是小看了你。”
果然是瞒不住的。
黎司晚无语,干脆一手扯下面纱,一声叹息。
在这个时代,她的马甲是屁用都没有。
“五殿下何处不舒服?”
“心病,你可能治?”
“这倒不是我擅长,恐怕还要请殿下另请高明。”
“不,此病,非得你治。”
宋丰胜说罢,倾身上前,半撑着两人之间的桌子,神色变得阴暗下来。
“你知道了我的秘密!”
他果然知道自己的身世。
如今看来,还知道她那日雪地之事。
黎司晚心下一跳,但面上还是保持着镇定。
“五殿下说笑了,我怎么会知道您的秘密?”
“黎司晚,我最痛恨将我当傻子的人,而且,礼官死了,因为你!”
黎司晚衣袖下的手缓缓收紧,甚至摸出了银针。
他的亲生父亲死了,那他今日来,是报仇?
“既然殿下将话挑明,我便也不藏着掖着了,关于礼官一事,我的确是意外得知,但他的死却是与我无关,我一无揭露,二无暗害,是他自己做错了事情,且因此付出代价罢了。”
黎司晚说的是实话。
本来夏侯宿是要动手的,但是晚了一步。
礼官已经死了。
“你错了,是你害死了他,他的秘密并没有被揭露,并不是皇命赐死,我很好奇啊,你同光渊寒氏,是什么关系?”
“光渊寒氏?”
“是啊,你不知道吗?礼官是被他们除去的啊!”
黎司晚这下疑惑了。
她本以为,礼官是圣上之命所杀,但因皇室名声没有挑明。
但从五殿下如今的待遇来看,圣上的确还不知道此事的真相。
若是寒氏杀了礼官,那又是为何?
总不能真的是为她吧!
但一回想起皇后对她的特殊,黎司晚还有些拿不准了。
或许...真的是?
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其他她不知道的秘密吗?
见黎司晚失神,宋丰胜便知道此事她不知情。
将一侧的茶杯挥开,宋丰胜歪头一笑,“不过你也放心,我可没有因此恨你,反而还要感谢你,他若一直活在这世间,便会一直是我血脉的污点,如今死了,我却意外的轻松呢。”
宋丰胜神色疯癫至暗,黎司晚却从他眼底看见了自卑和悲凉。
是啊,他如今这般性情,定然也是这身世所致。
“殿下,一个人的人生,不该只凭血脉决定的。”
“哦?那凭什么?”
“凭一个人的价值,这个价值也不是指权势,财富,而是一个人活成了什么样子,不一定非要有所成就,有的人,平安喜乐一生,或许也是其自己的价值。”
听到这话,宋丰胜神色微顿。
眼底流转着黎司晚看不透的东西。
片刻之后,他一声轻笑,站起身来。
“你是个有趣的人。”
说罢,一声叹息,宋丰胜便转身走了出去。
可等到了门口,他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
回头看向黎司晚,邪魅一笑。
“黎司晚,你想当皇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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