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来如此!”洛子云说完甩手离开,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渐行渐远。
“小姐,您可别再跑了,这次堂主居然格外开恩,这可是第一次呢!你待在这里,想吃啥我们就给您做,这有什么不好的呀?”绿野向来话多,看见洛子云走了便开始喋喋不休。
“好的,我的确饿了,你们去给我准备晚餐吧。”青玄打发走了两人,独自在房间里想着如何才能走出这里而不连累他人。既然逃走不行,那就大大方方出去,再大大方方回来不就行了!想到此处,青玄瞬间脑洞大开,麻烦的就是绿野仙踪两人,估计得说不通,索性直接来点迷魂散。
青玄跃上房顶,蹲点看着洛子云的议事大厅,只等着他出门后,她也跟着行动。不到一刻钟功夫,果然,洛子云离开了。青玄跳下来,把正端着菜的绿野吓了一跳。
青玄将装有迷魂散的香炉放在一旁,若无其事的开始吃饭,一顿饭还没吃完,绿野仙踪两人便倒下了。这用量够你们睡上一会儿了,等我回来再来叫你们!
青玄从门缝里张望,只见外面到处都有侍卫站着,这样出去那便是被堵回来的多,她在院子里绕了一圈,没找到后门,索性直接翻墙而出。这么高的围墙,对于她来说小菜一碟。
青玄独自走在路上,从怀里掏出一枚雕花玉佩放在心口,下山那日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但一切又历历在目。
那日,青玄像往常一样,靠在岩石洞口,看着被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雪山包裹着的那棵大树出神。从她记事起,这树只开过一次花,今年是第二次,蓝色的花蕾昨天还是含苞待放,今天都已盛开,清透的花瓣散发出好闻的淡香。青玄伸出手,刚碰到花瓣,便听见后面传来咳嗽声。青玄转身便看见风叔正摸着花白的胡须站在洞口看着她。
“风叔呀,您来得正好,您活了这么多年,您看见这棵树开了几次花了?”青玄好奇的问道。
风叔深邃的眼神回忆了一下说道:“三次吧,18年前开过一次,后来两次你都遇见啦!”
“这么难得,那我摘朵花下来,如此艳丽的花朵,我将他制成冰花,以后便能经常看到了!”说着便上前随手摘了一朵花下来。还没来得及欣赏,突然狂风四起,风雪肆掠。风叔赶紧将青玄拉进了岩洞。
青玄看着手里握着那朵摘来的花,看着外面的风雪,几分钟便将洞口堵住了一半。
“风叔,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风雪。”
“这样的风雪的确少见,进屋吧,别冻着了!”风叔朝里走去,脚步声越来越远。
青玄找来一个自己平时雕刻的器皿,将里面装满雪,然后将花放在中间,再盖上一层薄薄的冰雪。若隐若现的蓝色在里面显得格外耀眼。青玄欣赏一会儿后,将装着花的器皿沿着地面推出了洞口外。大致看了看位置,还在岩壁上用石头做了个划痕。
“等这风雪过了,我再来看你,给你埋在大树底下,你就留在母亲身边吧,谁不想留在母亲身边呢?”青玄想着有些动容,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这么多年一直是风叔带着她,她曾问过风叔自己从何而来。风叔只回答,她是他在路边捡来的。便一无所知。
青玄慢悠悠的穿过岩洞,这有一条长长的过道,两边都有出口,这里青玄生活了18年,每个岔道都一清二楚,还没到洞口。他便感觉外面有异常。她快步走到外面,一声滚落的声音由远及近,青玄定睛一看,那人正是风叔,只见风叔滚落到平地上,一动也不动,旁边洁白的雪地上,染着醒目的血色。青玄快步走到跟前,扶起他。
“风叔,你醒醒。。。”
风叔艰难的睁开眼睛,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
“青玄,当年我遇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有几个月大,那时候我对这个世界失望至极,正准备自我了结的时候,一个男人满身是伤带着你滚落到了我的脚边。他将这枚玉佩和你给我,请求我照顾你,我本是将死之人,但是当我抱起你的时候,你那清澈的眼神却给了我生的希望,那人唤你青玄,这是你的名字,这个玉佩也是你的,我带着你归隐山林,来这荒无人烟的雪山居住,是为了让你安全长大。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想去寻找你的父母,我阻止你下山,是因为你心地善良,羽翼未丰,只能将你困于这雪山之颠。如今我苟活了这么多年,陪着你长大,也算不负所托,了无遗憾。今后的路你自己去走,世间人心险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风叔艰难的呼吸着,眼睛看向天空,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风叔,风叔!”
青玄看了一下风叔身上的伤,是利爪的抓痕,像是动物所伤。但并不会致命,她摸了一下风叔的脉搏,心瞬间沉了下来,中毒至深,早已浸入五脏六腑,但是这些年她并不知道!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立即将风叔拖到岩洞里。还未等她喘口气,便看见外面三只大雪狼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奔来。
青玄脑袋里思索着平日里看的那些书籍,想着该如何应对,若是平日,她一定想着如何降服,可如今看这雪狼似乎被人惹红了眼了,而且有三只,风叔也躺在这里。稍不注意,风叔便会葬身狼口。尸骨无存,这让青玄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她轻轻将风叔靠在岩壁上,眼睛看着头狼,不敢松懈,随手摸出放在腿里的短刀,此一时彼一时了,虽然不喜杀生,但是在求生面前毫无选择的余地。
三只狼看着青玄的气势有些畏惧,双方僵持了几十秒,一阵马蹄声打破了沉寂,雪狼立刻扑了上来。青玄一个转身,瞅准时机,便抹了头狼的脖子,头狼重重的摔在地上,另外两头狼仿佛被震了一下,随一起冲了上来,青玄转身往一边跑去,以防伤到风叔,雪狼在后面追逐,眼看雪狼朝她扑过来,青玄利用洞内地势,一个闪身,一头雪狼便撞到了石壁上,随之而来的另外一头雪狼,青玄扔出短刀,正中要害,青玄大气不敢出,这时她手里没了武器,单纯靠双手很难将剩下的那头雪狼解决。青玄的脑袋快速扭转着,眼前那头被撞的狼已经站起来,青玄随即跳上石柱,居高临下的和狼对视。她曾学过驯服动物,对于那些小动物,三两下就能驯服,但是这雪狼从未遇到过,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此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她纵身跃下,落在雪狼身上,徒手在它的脑袋上就是一劈,随即抚摸它的头,看着雪狼的眼神从犀利再到柔和,随即发出呜呜的声音,青玄起身撸顺了雪狼的皮毛。想着这么凶猛的雪狼,这皮毛真是极度舒服,以后就把它当成看家狗也不错。
“姑娘真是好身手!”
这声音从洞外传来,青玄感觉手下的雪狼身子立马提高了警惕。她又安抚了几下,站起身来,朝洞口走去。
雪地里,十几个穿着铠甲的人坐在马背上,说话的正是他们中间的领头人。
青玄没有理会他们,独自走到风叔旁,他的身体已经逐渐冰冷,没有一丝生气,她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从小到大,风叔从未离开过她,在这终年积雪的山上,教她一身本领,给她做好吃的,不是父亲,胜是父亲。她曾迷惑过为什么他不下山,原来不过是为了保护她而已。
“姑娘,请节哀顺变!”领头男子从马上下来,走到青玄旁边。
青玄心里很讨厌有人在这个时候还打扰她。
“你们从哪里来,给我往哪里去!若不是你们,风叔也不会死!”
“姑娘你这话何意?”
“若不是你们追赶雪狼,雪狼又岂会攻击风叔,你们在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赶紧离开,否则就让你们给风叔陪葬!”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这山上住了人,我们奉命要带雪狼回去,在这山里已经寻了一月有余了,若带不回去,我这手底下的弟兄回去也是个死,还望姑娘行个方便,将这两只已死的雪狼赠与我等。我们感激不尽!”
“你们的生死与我何干?”
青玄坐在风叔旁,靠着他的肩膀闭上眼睛,就像小时候那样,而如今再也回不去了,这世上就留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眼眶的泪水顺着脸颊流进了心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又传来声响。
“姑娘,这雪狼的血腥会引来狼群,你跟我们一起下山吧!”
青玄没有睁开眼睛,这话倒是不假,若是引来大片狼群,白费力气去对付畜生,如今既然风叔给了她这块玉佩,便有迹可循,还有当年追杀她的人,这些她一定要去查个水落石出!
青玄睁开眼睛看了看他说道:“你们把狼收拾好,等我安葬好风叔,跟你们一起下山!”
几个士兵在头领的示意下便过来收好了雪狼,带头的帮着青玄将风叔埋葬在了洞口旁,青玄摆上一堆石子,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收起风叔留给她的玉佩,起身和他们一起下了雪山。
“姑娘,我叫李峪,现在城内府衙当差,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今日感谢姑娘的雪狼之赠,若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可来府衙找我,我李峪定当全力以赴报之!”
青玄回头看了看已在千里之隔的雪山,那是自己生活了18年的地方。
“你们不必知道我叫什么,天下之大,可能以后都见不着了,你们走吧,就此别过!”
“姑娘,你第一次下山,一定要注意安全,我这里有些银两你收着,会有用得着的地方!”李峪说着将一包银子递给了青玄。
青玄自然知道银子的好处,虽然不常下山,但是他经常到城里买东西,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谢谢!”青玄没再推脱,接过银子放进包袱里,骑着马扬长而去。
“李总管,我们现在就回宫么?”李峪身边侍卫问道。
“这还用问,出门都快一个月了,再不回宫,公主非得等急了不可!”
“这次得了这上好的雪狼皮毛,公主一定高兴!”
“就你知道的多,大伙听着,公主的赏赐少不了你们的了,赶紧的进宫!”李峪一行人快马加鞭朝皇宫方向远去。
青玄骑着马不知道该去向何处,索性躺在马背上睡觉,随他去何方。不知过了多久,青玄被一阵哭闹声吵醒。
“官爷,求你放过我女儿吧,我们家三代单传,就得这么一个闺女,求求你放过她吧。”一对夫妻跪在地上哀求,几个官兵却不为所动,拉着人家女儿往外拽。
“马儿,你这是带我来看热闹么?”青玄拍了拍马脑袋,马儿噗呲动了动耳朵摇晃着站在路边。青玄实在见不得这场景,索性拍了拍马屁股想着赶紧离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那马就是原地打转,不肯走!
“我说你这马怎么回事?说不走就不走了,这是你家呀?”青玄拿这马没辙,索性下马,进入院子里对着官兵说道:
“哎我说这世道也太乱了,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么抢人家女儿去干嘛?”
几人回头一看,一个穿着褴褛衣衫的姑娘正双手抱于胸前,口中还含着一根稻草就站在门口,活脱脱一个市井混混的模样。
几人停止了拉扯,其中一个官差上下打量了一下青玄说道:“我们乃是奉王爷之命令寻找今年十八的女子,入宫给公主作伴,一旦入选,会有公主封号,享荣华富贵,如果落选,就会送银百两,送她归家!”
青玄看了看在地上哭的泪流满面的姑娘,蹲下说道:“如这位官差所言非虚,那这是好事呀,你就算不愿意,就去糊弄一下落选不就可以回家了吗?你看你们家境如此贫寒,你回来还有银两补贴家用,这不挺好的么?”
一听这话,姑娘哭得更伤心了。她的母亲气愤的说道:“他们说的好听,这附近乡野百里,已经抓去了好几十个闺女了,一个都没回来。杳无音讯,都不知道是死还是活。”说着抱着女儿大哭了起来。
几个官兵不耐烦的催促道,“赶紧走了,不要逼我们动粗,你今天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官差几个上手直接将母女两拖开,拖着女孩就往外走,母亲拽着女孩的脚在地上被拖了好几米也舍不得放手。
青玄突然就想到自己的母亲,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她从未感受过母爱,眼前的这一幕却让她有些动容。
“官差大哥,既然人家就这一个女儿,你们也就别强人所难了,我替她去。”
此话一出,官差露出鄙夷的眼神看着她。“你别来捣乱,我们可都是按照人口登记来搜人的,抓你回去可没有用!”
“我自愿代替她,自然就是顶替她的名字,对于你们来说,能交差就行了,还能让人家一家三口团聚,这种行善积德的机会都不要吗?还是说你坏事做多了,根本不在乎坏事做多了会死得很难看?”
青玄捏住对方的肩膀稍一用力,那人便立即疼的在地上哎哟叫疼起来。
“你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给你们机会,你们就得珍惜,别一会儿被我打得满地找牙,还得按照我说的做!有谁想试试的可以上来!”
几个官差看着倒在地上呻吟的头儿,赶紧上前去扶起他。却被他一手推开:
”你们几个废物,扶我干嘛,去给我揍她!哎哟喂!”
手下几人对视一眼,便一起围攻上来,青玄几个闪身,随手捡起旁边一根小木棍,三两下便将几人全部打在地上哇哇直叫!一口一个姑奶奶叫着求饶。
“女侠,姑奶奶,就按你说的办,但是您可千万别说漏嘴了,这可是要杀头的。”
青玄拍了拍手倚靠在旁边一棵树上,叫你们按照我说的来,你们非要吃点苦头,何必呢!
青玄将方才骑的马牵进来,交给那位父亲。轻声说道:”你还是带着你的女儿换个地方吧。”随后大声说道:“这匹马你们替我看好了,改天我回来找你们要!”
青玄摸了摸身上的玉佩,想着能有这种货色的定然身份不凡,既然如此,便进宫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打定了主意,青玄看了看几个官差,转身就走进了看似早有准备的马车。
几个官差忍着身上的疼痛,也快速跟了上去。
马车一路颠簸,刚才在马背上睡了很久,青玄分外精神,打开车窗看着不断褪去的景色心情格外舒畅。看着马背上的几个人她突然想着了解些八卦信息,也比一句话不说好。
“大爷,我们还有多久到呀?”
“你才是大爷,我有那么老么?”离得最近的一个官差无可奈何的回答。
“我喊你大爷是对你的尊称,你这一句话就把天给聊死了,还怎么继续?那我叫你啥你才高兴?”
“姑奶奶,你有话就问,但是你进宫以后,千万别暴露身份,要不然我们哥几个都得掉脑袋!”
“哎呀知道了,放心吧,再说了,你们那个主子也没见过这些少女,换谁他也不会认得,你们就放心吧!”
几个人若有所思,没有回答。
“这都到饭点了,前面有个客栈,你们都累了吧,吃点东西歇会儿再走,我请客!”
几个人没有回答,算是表示默认了,到了客栈便停了下来。
客栈里没什么客人,就一个掌柜在柜台里打盹。
青玄走进去敲了几下柜子,把还在睡梦中的掌柜拉回了现实,但是看着一身褴褛的青玄,不由得又困意来袭。
“哎,你这掌柜的,有生意来了怎么都没精打采的?”
青玄又敲了两下桌子,直接从钱袋里掏出一个银锭子拍在了柜台上。
掌柜一看便来了精神:“小二点菜了!几位客官这边请!”
“将你们这里最拿手的菜都上一个,再给他们来几壶好酒!”
“好呢,你们稍等,马上就来!”掌柜的看了他们一起的穿着官差的衣服,也不敢怠慢,不一会儿酒菜便都上了桌。
青玄给他们一人开了一坛酒,刚开始几人还有些犹豫。
“大哥,喝酒误事,要不还是不喝吧?”其中一个小伙一边吞着口水一边试探性的问道。
“误什么事了,你们人也带来了,我心甘情愿跟你们进宫,又不会跑,这事情办妥了,回去复命就行了,还不能吃顿好饭了?那你们当差是为了啥?还不就是为了吃几顿好的么?”
青玄看他们有些犹豫,直接将自己碗里倒满,一边吃着菜一边眨巴着嘴巴说着。
那几个人也不再犹豫,看着他们大哥没有反对,便打开了酒坛子,也开始喝起来。
几碗酒下肚,每个人的脸上都红彤彤的,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来,几位官爷,我敬你们,替今天那一家三口感谢你们,是你们让他们得以团聚,你们有情有义,是这世间最难得的宝贝,先干为敬!”青玄以前从未喝过酒,她明白酒的作用,好在曾经遇到一位高人,曾教过她化酒术,她随手一挥便将身前的酒水化成了普通的水。青玄一碗喝完,几个官差也开始一饮而尽。
“姑娘,你这话说的我们心里惭愧,我们几个也是被逼无奈,但是上头下达的命令不敢不从。”
“嗨,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境,我非常理解你们,其实我心里也非常的害怕,你们可知道进宫的那些女孩都去了哪里了么?真的是所有的女孩子都有去无回吗?”青玄一个劲的给他们倒酒。几碗酒下肚,每个人都不那么拘谨了。
“姑娘,我们也挺佩服你的,居然敢为了救人而入虎穴,我们几个身份卑微,知道的并不多,我们只负责把人带去,其他的事就是别人去做了!你进去以后自己要小心行事。”
酒足饭饱后,几人又一起上路。酒肉过后路上没那么尴尬,青玄问了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他们知道的也都会告诉她。
“我听说,这王爷找这些18岁的女孩进宫,并不是给公主做陪伴,而是给自己做填房丫鬟呢!”
“小李子,不要乱说话。”小李子话还没说完便被带头的喝止了。
马车驶入高高的城墙,有人来接应,将她带到了一个房间。然后反锁了房门。
青玄环顾四周,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得出去探探才行。 入夜,青玄随手扯下一块布,当作面纱破窗而出。
穿过碎石小路,一个房间里灯火通明,青玄环顾四周,轻轻一跃便上了房梁。之后便发生了开头的一幕,还心甘情愿被人换掉去天界做了别人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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