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玉嘴角微弯,“你们一个个投鼠忌器,顾虑重重,我很简单,我只要找出真凶。谁有冤情,谁是谁非,于我而言,没有区别。”
这就是上官玉,没有任何立场,也势必会扰乱所有。正是早知如此,所以他有意瞒她,但上官玉这样的棋子注定迟早会失控,甚至推翻棋局。
白莫辩浅笑,真正面临这样的局面,他竟觉得期待,死寂已久的江湖,正需要破局。
白莫辩道:“阁主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上官玉就知道白莫辩跟自己有默契,不过他都不抵抗一下,总觉得少点味道,“你该不会是想编瞎话骗我吧?”
白莫辩淡淡冷笑,“我不像阁主能张口就来。”
这才对味道。
上官玉道:“我想知道两件事:一件是江湖多数人不知,但你和周云海他们知的;还有一件,是他们想知却不知,但你知的。哦,额外加一件,是只有我想知的。”
白莫辩看了她一眼,浅笑道:“先说只有阁主想知的吧。”
“你怎么会无极剑法?”
白莫辩玩味,“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雷公鸣的后人?”
“啧。你要是他的后人,就不会是杀千户从京城千里迢迢来追捕你了,一是你走不出京城,二是整个江湖容不下你。”
“聪明。雷公鸣有后人这件事,便是阁主所说的第二件事,他们想知却不知,但你我现在都知的。”
上官玉点头,手里敲着扇子道:“至于第一件,江湖人不知,但你和周云海这七大派知的,恐怕就得是和二十年前叛军之变有关的。”
白莫辩颔首道:“这就是七大派都在说谎的内容,从他们残忍屠杀郭掌门来看,当年各大派莫须有合剿叛军,或许并非众望所归,其中定有受人胁迫的部分。据我所知,三十二年前,十六岁的雷公鸣初入江湖,与韩鹤,还有青松派的夏空青,以及无袖派的‘风尘二侠’都曾有手足之交。”
“‘风尘二侠”?是郭掌门的那两位爱徒?”
“嗯,事后他们同夏空青一起,都被周云海以叛军同党的名头清理。周云海也在这事之后,成了武林盟主。”
“周云海这么残杀无袖派和青松派的同门,却还能号令七大派?”
“更奇怪的是,也有传闻说周云海当时同雷公鸣是至交,当年的武林新秀尽数都败在雷公鸣手下。如今他们对《无极剑法》紧追不舍,除了为了铲除异己,还想将剑谱占为己有。”
“这《无极剑法》真那么厉害?”
“嗯,雷公鸣凭借这一剑法,三年间纵横武林。之后九年在战场,更是所向披靡,传闻他能千里之外取敌人首级,当时各国无人敢应战。”
“真这么厉害,怎么会被武林轻易围剿?”
白莫辩摇头,“事情过去已久,知道当年详情的要么已经丧命,要么已成宗师人物,也无从问起了。”
上官玉敲着扇子,脑海里转了几圈,道:“明白了,这么说来,如果当年郭有真真是受人胁迫的话,八成跟周云海脱不开干系,所以周云海才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天心阁查出真相。”
“当年的周云海也不过是东升派弟子,背后定然有人支持。”
这人是谁,大家心里自有猜测。
上官玉勾着嘴角道:“不管是谁支持,这人必定是周云海或者说他所属的势力忌惮的人,周云海绝不能让这人有事。”
“那你的《无极剑法》怎么回事?看起来不像那么厉害。”
白莫辩浅笑道:“《无极剑法》实则脱胎自《三英剑》,我所使的有形无实,不过是外人看不出罢了。”
上官玉点头,“你是故意的,想引出和当年之事相关的人。”
“嗯,可惜我技不如人。”说到这,白莫辩神色微暗,纵然他再天赋异禀,也改变不了废体的事实。
“所以才说你笨,真正的后人还活着,你一个废人折腾什么。”
白莫辩皱眉,“若是周云海他们知道此人存在,定然容不下,到时候恐怕又会是浩劫。”
上官玉嘴角弯起,目光发寒,“还能怎么浩劫?没理由为他们奔走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苦主却躲着不出。现在我才是上官玉,就要按我的规矩来。”
知道了这里头的关系,又有了引线,只差一点火,把这背后杀郭掌门的真凶炸出来。
而这点火,就在衙门里。
此时晨曦从天边照起,那光芒先是如星火凝聚成点,而后像大火般烧向整片大地,将一切黑暗灼尽,让一切无所遁形。
“走吧。”
上官玉带着白莫辩走向光亮照起的方向。
……
天大亮,七大派的人持武林令聚集在落霞镇。
昨晚周云海连夜下令,要七大派的人合力抓捕天心阁的人,维护武林正义,慰郭掌门在天之灵。青松派和点刹派离落霞镇只有半日之远,庄无名和师光武赶在天亮前,带人抵达了落霞镇。至于西川派、高山派和百兽派因为相距较远,只能是让在附近办事的弟子或外门分支先行前来支援。
此时落霞镇被围得水泄不通,纵然是一只苍蝇都休想逃过追捕。
庄无名暗中下令,对大弟子方恒交待,“要赶在东升派和点刹派的人之前找到天心阁的人,务必不能让他们有事。”
方恒低声道:“师父放心,弟子明白。突然说天心阁的人以收缴税银为借口,实则是和叛军余孽勾结,报复残杀郭掌门,这未免太骇人听闻。那上官阁主再怎么说也是朝廷中人,难道连莽夫都不如吗。”
庄无名点头,“你心里清楚就好,莫要声张,更不能让他们趁机杀人灭口。”
方恒随即转身带人去搜查。
不远处的师光武也看向心腹弟子利成泰,利成泰心领神会,也带着人紧跟上方恒。
师光武笑着朝庄无名走去,“这天心阁的人破坏盟约在前,如今居然肆意杀害一派之主在后,简直罪无可赦。”
庄无名想到郭有真惨死的样子,心中怒火腾升,可面对师光武这样的狗贼却只能强忍。他脸颊抽了抽,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看得师光武连声嘲讽。
师光武道:“要是你师兄夏空青还活着,定然看不惯你这般窝囊。庄无名啊庄无名,你应该感谢当年的事,否则这掌门之位无论如何也落不到你手里。”
说着,他又低声对庄无名道:“你可别像郭有真那个老糊涂,想想你青松派的百年基业。”
庄无名面无表情,目光却是寒意凛凛,杀气如雷,“师光武,你这等寡廉鲜耻、武功平平,只知道摇尾乞怜的走狗!也配当一派之长,简直是武林浩劫,英雄末路!”
师光武笑着道:“好好好,庄掌门说得好,若是郭掌门在世定然会应声赞同。哈哈哈哈!”
庄无名神色骤暗,咬牙看着师光武迈开大步,不远处东升派的人正指挥各门弟子,将落霞镇里里外外团团围住。即便他有心,恐怕也无力,难道好不容易盼来的天心阁,也要再度被摧毁吗。
“师父!天心阁告令!上官阁主在落霞镇发出告令了!”
庄无名一愕,神情顿时大亮,四肢百骸皆是气力,震声问:“天心阁上官玉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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