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无名道:“我且问你们,你们来驰阳镇所为何事?”
白莫辩和上官玉对视了一眼,白莫辩道:“一是想感谢庄掌门之前的相助,顺便取回官印;二是奉命追缴罚银。”
庄无名笑道:“天心阁果然有胆识,不过其实还有第三件事,与上官阁主有关,对吗?”
上官玉讶异道:“庄掌门神机妙算啊。”而且十足老狐狸,只说和上官玉有关,却不说是和上官玉的死有关,还是和上官玉奉命调查的二十年前叛军一事有关。
但上官玉隐隐觉得,或许庄无名都知道。
庄无名道:“这三件,件件都错了。”
“错在何处?”
“第一件天心阁和青松派交好,第二件天心阁却是在为难青松派;而这第三件,天心阁是在要青松派和老夫的命。”庄无名话中含笑,目光却锐利深沉。
上官玉和白莫辩心中皆惊,庄无名看似温和可亲,实则老辣强硬。
白莫辩道:“庄掌门之前出手相助,晚辈等自是要感激。至于追交罚银,是职责所在,天心阁从来中立,绝无与任何人为敌的想法,更别说要害前辈和贵派。”
庄无名摇头,他的脸掩在黑暗中叫人看不清神情,只听他幽幽沉声道:“如今有人要你我互斗,他们在暗,我们在明,硬碰硬是不行了。”
此时桌上只有一盏烛火微弱晃动,庄无名的整个身体几乎全藏在黑暗中,这气氛怎么看都像是见不得光的接头。
上官玉道:“所以庄掌门想投子认输?”
庄无名道:“上官阁主是朝廷的人,随时可以走,但老夫走不得。天心阁官印丢失,是有人故意指向青松派,至于罚银和上官阁主的事其实是一件事,这关键嘛,就要看天心阁敢不敢做了。”
江湖的事,庄无名比上官玉和白莫辩看得透,眼下他的态度也已经表明了,可给指路,但不能帮开路,“开路”要看天心阁自己的本事。
上官玉心中暗骂庄无名。
白莫辩道:“素闻庄掌门与郭掌门交好,都颇得武林同道称颂,如今郭掌门已经含恨离世,庄掌门既然有心,理应知道天心阁所做的也是为江湖长远计,还当勠力同心才是。”
庄无名笑着道:“此次你们若非乔装而来,我也不会出面见你们。”
上官玉道:“早知道庄掌门急着和天心阁撇清关系,我们不来也罢。”
“上官阁主言重。白少侠方才说的句句在理,只是青松派如今的处境让老夫不得不慎重,你们看。”庄无名将一个纸条放到桌上,上头写着“青松派已有三处分舵地盘被夺”。
原来自从无袖派掌门被杀、铁衣门被灭后,江湖势力混乱了一阵,周云海便趁机和点刹派掌门师光武暗中蚕食青松派势力,如今青松派稍有不慎就会腹背受敌。
上官玉沉声道:“周云海故意不管,原来是想趁乱排除异己。”
白莫辩猜到了这点,所以之前上官玉说要公然出手保护小红舫,他虽觉得有破坏中立之嫌,但还是没有阻止。
庄无名道:“说起这个,还要多谢上官阁主果断出手,否则这混乱再持续一阵,青松派的损失会更大。”
上官玉道:“可如今已有人要买庄掌门的命。”
庄无名笑着道:“江湖何人的命没被买过?只要青松派稳住,上官阁主就不必为老夫操心。倒是那周云海,他看似在江湖翻云覆雨,实则不过是色厉内荏。”
“怎么说?”庄无名这个说法倒是新鲜,他们一路都只听周云海如何厉害,防备的也从来是周云海,可落到庄无名口中却算不上人物。
“周云海这个武林盟主是被人抬上去的,据我所知,他之前甚至要听令于铁衣门的莫老,而莫老背后还有人,此人的背后才是所谓的大人物。就这个背后势力来说,你们觉得周云海能算几号?不过也是人家手中的小棋子罢了。”
上官玉和白莫辩之前以为周云海背后,直接就是通天的背后之人。
现在经由庄无名点拨,才知道他竟然也是屈居人之下。如此看来,之前铁衣门的事,还没有表面看起来的灭门那么简单。毕竟周云海的小心眼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的。
白莫辩沉吟道:“照前辈所说,我们要找出幕后之人,还得先动周云海。”
“正是。这周云海虽是棋子,却一直有掌控棋局的心思,所以手里也握有重要东西。”
“是什么?”上官玉连忙问,恐怕这才是今晚和庄无名交谈最重要的线索。
庄无名道:“这么多年,我虽没能将他们看透。不过我知道,周云海手中有一重要金库,全是二十年来从各门各派搜刮的,这些才是保周云海武林盟主之位的关键。”
说到金库,上官玉瞬间就清晰了。
“也就是说,只要把金库搬空,周云海就等于是没牙的老虎了。”
庄无名点头笑着道:“没牙的老虎,可是比猫还温顺。”
到时候天心阁想知道的事,自然就有了答案,也不怕周云海不合作。
上官玉目光锐利含光,似笑非笑,“被人撵着走久了,也该我们撵着别人走一回了。”
庄无名道:“我等着上官阁主的好消息。”
白莫辩看出庄无名有意将天心阁推出去试验的做法,又追问道:“晚辈在江湖已久,以前从未听过武林同盟还有金库之事。”
庄无名道:“白少侠不在俗门俗派之中吧?况且若非六大派掌门,也无人知晓此事。”
这也就意味着,上官玉他们偷到金库之时,也是庄无名暴露之时。
上官玉和白莫辩站起身对庄无名拱手。
“多谢庄掌门指点。”
庄无名笑声响起,似有畅快之意,笑声渐渐远去,人已然从房中消失。
客栈的灯恍然亮起,仿似黑暗过去重新恢复光明般,楼下传来客人进店吃饭的热闹声,还有小厮扯着嗓子喊人的声音。
善舞、人间笑相继醒来,看着周围忽然出现的人流还有些茫然;而江弃寒毫无武功,估计还得等一两个时辰才能醒,已经由于老板安排抬进屋里休息。
上官玉和白莫辩没有将庄无名出现的事和盘托出,只说有神秘人不让他们靠近青松派,要查的事还得从周云海入手。
“那官印呢?”人间笑着急问。
善舞皱眉看向桌上,不知何时官印竟然被放在眼前,一行人毫无察觉。人间笑急忙打开检查,官印确实是真的,且完好无损。
人间笑分外气愤道:“可恶,青松派这是想赶我们走,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我非得去问清楚不可!”他心中诸多疑问,早已按耐不住。
上官玉道:“人家既然不欢迎,我们强去也不会有结果。早点休息,明日就启程去一线天。”
人间笑却无法接受,先前庄无名接连出手帮助天心阁,他还以为庄无名不再懦弱,敢于站在武林正义一边,心中颇以他为豪,却不想他还是如此胆小怕事,连天心阁上门都不敢见,甚至还叫人收关银,分明是急着撇清关系,连一派掌门的名声颜面都不要了!
人间笑找了个借口出门,直朝巨松所在的青松派而去。
二楼的上官玉和白莫辩站在窗户前,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上官玉啧声道:“想回家就回家,找那么多借口干嘛。”
白莫辩莞尔,“越是想亲近,越需要借口。况且有些事,也需要他自己找出答案。”
上官玉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们都在找答案,却未必能找到。”
白莫辩甚少见她如此流露出悲观,江湖偌大,她看似潇洒,却和谁都没有融入。
“阁主要出去走走吗?”白莫辩开口相邀。
上官玉回头看向街上热闹的人群,有的成双成对,有的是喝酒兄弟,有的则是青松派执事巡逻的人。不远处七八人正打架斗殴,青松派弟子并未急着上前拉开,而是要见血了才出手。相比无袖派的以和为先,青松派显然还是要多一丝血气。
上官玉却摇了摇头,浅浅一笑,“看着就好。”
……
人间笑轻车熟路地进入青松派,他脸上带着面具,此时猫在角落里,等巡逻的人过去了之后,才小心掏出带来的机关鸟,只见他把鸟头拧动了几下,鸟嘴冲向庄掌门所在的屋子,随即手一松,机关鸟迅速飞了出去。
相比真正的鸟,这机关鸟飞起来毫无声音,站在底下的方恒等人竟毫无察觉。
庄无名在房中严肃地看着一张玄铁令牌,忽觉窗户被拍了下。
“谁?”庄无名打开门出去,人间笑急忙将身影隐在假山后。
不远处的方恒听到动静过来,却见窗户边上放着一张纸条。
“掌门快看!”
庄无名拿过打开,上头写着“贪生怕死,枉为一代宗师”。他目光微怔,抬眸,看向假山的方向,若有所思。
方恒顿时气怒,“谁敢侮辱我师父,胆小鼠辈,还不出来!”
庄无名无奈叹息对方恒道:“恒儿,你不认就没人侮辱师父我。我不是教过你,凡事别急着认下吗?”
方恒顿时低头羞愧,“师父说得是。”
庄无名正要开口,忽然觉得一阵杀气袭来,他当即弓步跨开,左手如抱月般拂开方恒,右手掌风袭出,击向半空中的蒙面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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