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山见花小刀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不动声色地推一杯茶过去。
“盯着我看做什么,难道你不想杀云是非?”
花小刀低头看着那茶杯表面荡开的水圈,心底纵然有疑问,可面对好不容易跟自己主动和好的老鬼,她不想破坏这份信任。
花小刀拿过茶喝下,露出灿笑,“谢谢你,老鬼。”
万千山冷笑。
花小刀没看出异样,补了一句玩笑缓和气氛,“我还是习惯你假扮乞丐的样子,现在跟个暴发户一样。”
找死的臭丫头!
这衣服可是他重金购买重金订制的,整个江湖绝无仅有,一点眼光都没有。
万千山生怕自己再坐下去会气死,起身便走了。
花小刀不由得摸了摸鼻子,这老鬼,现在确实总是像暴发户嘛,还说不得了。
花小刀心里没有了包袱,茶见底,抬步便走,对于身后跟上的白莫辩只当没看到。
从此去铁衣门需要三日脚程。
花小刀为了便于行动,做以往在十八寨时的装扮,看起来就是个独自闯荡江湖的野丫头。可无论她走进哪家店,老板都会热情迎接,跟以往总是被驱赶的经历截然不同。
“嗤,来这个。行。钱多是吧。”
花小刀点菜直接点整本,“全要。”
老板笑容差点没咧到天上去,“姑娘稍等,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这是一年都难得碰到一次的肥羊。
很快一道一道菜上来,整整摆了三张桌子,花小刀觉得这样还不够,甚至连在场所有人的饭菜她都包了。
白莫辩无奈出现,先将百两银票拿给老板,然后在花小刀对面坐下。
花小刀冷笑,对老板道:“我不认识他,把他赶走。”
“白公子可是本店的大主顾,姑娘怎么会不认识呢。”老板赔笑着自然不会得罪财神爷。
花小刀瞪了老板一眼。
老板当即识趣跑路,“你们吃,我再去催菜。”
花小刀将筷子往桌上一拍,“白莫辩,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白莫辩将筷子拿起来,慢条斯理地夹了口菜,“恐怕不行。”
花小刀当即就要将筷子扔到他身上。
“我身上有伤,还没好。”白莫辩开口。
花小刀顿住。
白莫辩想了一夜,终于想明白了花小刀的话,他看着花小刀道:“我不会死,虽然内伤很重,但已经提前用金针封住,昨晚我也用夏前辈留下的‘群山抱月’心法调理,再过几日,便能完全恢复。”
“关我什么事。”
“至于沈家……”
花小刀眉头微蹙。
白莫辩微微一笑,“是我自己离开的。我娘去世,我不适合再留在沈家。”
轻描淡写背后,却是夜黑风高的夜晚,十岁的孩童独自哭着离开府邸,冰天雪地,一路跋涉,几次都以为要丧命,最终却又活了过来。
“我曾经不明白,为何要让我活下来……后来我想起爷爷在紫宸殿的不甘,想起师父的屈辱,想起娘的期盼,还有……对我施以援手的人,我必须查出真相,还他们一个公道。”
白莫辩说这话时,神色始终沉静,似乎很平常。
花小刀心揪起,她攥紧筷子又缓缓放开,面无表情道:“如今你做到了,恭喜你。”
“只是利用了你。”
花小刀嘲讽,“这个江湖,谁不是在利用别人,谁又没被别人利用。”
“你不一样。”
花小刀目光锐利地看着白莫辩,他目光坦荡地看着她,将自己的目的展露无疑。或许是在花小刀点燃他对这个世界的眷恋的时候,又或许是她让他意识到还想活下去,又或许,是他甚至愿意放弃一切留住她的时候。
他心悦她。
花小刀不是傻,只是这种情况下,白莫辩所说的她宁可一个字不信!
花小刀将筷子扔下,站起身就走,“别跟着我!”
白莫辩这次终于没有抬步跟上,只是眸色沉沉地看着花小刀离开的方向。
花小刀决定彻底跟白莫辩分开,在她被更彻底利用之前!
如今她要做的只有杀了云是非,为上官玉报仇,然后就永远离开江湖。
花小刀埋头赶路,不顾一切往前走。
可是随着她靠近铁衣门所在的沙陀城,危机却也紧随而来。
武林中有支持天心阁声张正义的,自然也有看不惯天心阁存在的。以往这些人乐见天心阁和武林同盟互相争斗,如今天心阁竟然抓了周云海不说,还得到青松派和无袖派,还有左女侠等人的支持。
如此局势下,便有人动了杀上官玉,栽赃铁衣门的心思。
“上官玉!”
花小刀在策马经过百花峡谷的时候,忽然被一道女声叫住,随即一群红衣的男女弟子拦住了去路。他们各个蒙面,看得出来并不想让人认出身份。
花小刀对当中的持花的女子道:“你认错人了。”
“错不了。”
她话音落下,那些弟子手上便纷纷打开画像,只见那些画像上有花小刀的各种扮相,男女都有,就连她目前的装扮都有。能做到这些的,除了白莫辩还有谁!
花小刀目光冷怒,这个白莫辩,欺人太甚!
“给我杀了她!”
随着一声令下,红衣弟子便全部攻向花小刀。花小刀的逃跑轻功不弱,当即就像攀岩走壁逃走,可是这持花女子十分厉害,特地选这里,便是因为这片花海罕有剧毒。
只见持花女子拂袖展扬,花小刀便立刻察觉一阵头昏目眩,随即重重地摔向地面!
就在危险之际,白莫辩飞身出现,一把抱住落下的花小刀!
花小刀暗恨他对自己的不择手段,咬牙之下,一掌打开白莫辩,“不用你救!”
白莫辩防不胜防,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掌,却并未放开花小刀,而是直到将花小刀完好放到地上后,才持剑转身对向那名持花女子。
持花女子看着白莫辩,毒辣笑着道:“又来一个天心阁的,你已经中了我的毒,坚持不了多久。”
白莫辩却简单点了自己两处穴道,冷淡道:“雕虫伎俩,也敢找死。”
“你说什么!”
持花女子几乎没有看清白莫辩出剑,便察觉一柄剑穿过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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