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纸上写着蓝婉芸在半月之前,买下一处空宅,还购买了熔金银的器具,告诉她,蓝婉芸极有可能承办了林氏押运至京的货物,私吞了货物,熔了金银去旁的州县转卖。
看到最后四字:务必提防!
字迹瞬间消失。
宣纸上写明蓝婉芸所买的那处空宅子,就在‘丹桂海棠斋’斜对面的后街。
所以,这几箱奇奇怪怪的物件,是安王送过来的,而不是七月郡主。
林洛翎忙是将那幅画取来,细细而看,发现男童手中糖人所指的方向,正是蓝婉芸购买空宅之处。
她道了句,“原来如此。”
再度将宣纸用雾气熏了又熏,宣纸上一字也未出现。
林洛翎将箱子内的书卷,逐个打开,一页页放在雾气上熏了一遍。
并无字迹显露于书卷的宣纸上。
沉音凝眉细瞧了片刻,忽然道:“翎儿妹妹,你瞧!”
闻声,林洛翎打眼一瞧,随即听沉音又道:
“显露字迹的宣纸,与这幅画所用的宣纸一模一样,而这些书卷的宣纸有些个泛黄,材质也并不相同。”
林洛翎也瞧出了异样,将那幅画放在雾气上一熏,画上顿时显现出她和画帘,就连她们乘坐的马车也在画上。
只不过作画之人将她们的动作改了。
那男童手中的糖人指着,蓝婉芸购买私宅的方向,画上的林洛翎和画帘扭头去瞧。
这与三年前所发生的场景并不同。
片刻后,那幅画恢复了原样。
林洛翎很是惊讶地道:“这是用何物制的丹青?实在有些个奇妙。”
沉音对医术很是精通,对这些委实不知,直叹:“怪哉,怪哉。”
捏着那两张宣纸仔仔细细瞧了好半晌,再没瞧出任何的异样。
忽有婆子在院中道:“老爷和夫人回来了,命老奴来请小姐去留香园。”
门被推开,画帘很是机灵地快步走至门前,问前来通传的丫鬟道:“何事?”
画帘将丫鬟挡了个严实,这丫鬟也是林洛翎闺阁小楼的大丫鬟,却比不得画帘和香锦在林洛翎院子的地位,自是不敢乱看,将婆子的话,原封不动说了一遍。
画帘道:“小姐随后就到。”
丫鬟点头应是,转身说给了那婆子听,那婆子也不敢先行离去,一直等到林洛翎出了闺阁小楼。
婆子才跟在香锦和画帘的身后,一并去了留香园。
到了留香园,林洛翎一瞧宁远侯夫妇也在。
贺堇春见林洛翎面色不太好,正欲启唇发问,齐嬷嬷便在贺堇春的耳边,低语道:
“小姐来葵水的日子提前了两日,沉音为小姐诊了脉,并无不妥。”
贺堇春这才安了心,唤林洛翎在她身旁坐下。
林洛翎浅笑道:“听说今日父亲母亲出府了,可买了什么有趣之物吗?我想到一处卖的桂花糕,甚是好吃,不若母亲派人去买些回府。
待明日宁远侯姑祖父回京,也好带些个果腹的糕点。”
宁远侯夫人笑着接话道:“那些个,都是咱们妇人、女子爱食的,你姑祖父这样的莽夫,是不喜甜物的。”
林洛翎笑得像个孩童,拉着贺堇春的袖襟,撒娇道:“母亲,派人去买些吧,我想吃了。”
“你呀!”贺堇春抬指在林洛翎的额间一点,宠溺地将林洛翎揽入怀中,说道:
“馋嘴猫似的,就知道是你惦记着吃桂花糕,怎的拿你姑祖父说事儿,已是出嫁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宁远侯夫人道:“我倒想有个贴心的女儿,在我跟前撒娇,却没这个福气,儿子到底不似女儿家,听话乖巧。”
林洛翎笑得眉眼弯弯,贴在贺堇春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将蓝婉芸被她晾在西侧门旁的空房子里,以及蓝婉芸置办私宅之事,三言两语简单说给贺堇春听。
话音刚落,宁远侯夫人似玩笑般,说道:
“翎儿以后莫要喊什么姑祖父、姑祖母,这么一喊呀,倒是把我们喊老了,咱们一家子亲戚的,弄那些个繁琐的辈分规矩,也是麻烦。
我呀!瞧着翎儿就喜欢得紧,若是贺夫人不介意,让翎儿认我做干娘,让我也体会下有女在侧的暖心感,可好啊?”
一屋子人都听出宁远侯夫人的意思了,林洛翎又怎会听不出来?
宁远侯夫人明显是不议辈分,只等着林洛翎和离后,待蒋小世子及冠,便给她们俩撮合议亲事。
林洛翎面皮一紧,将脸埋在贺堇春的颈窝处,只觉得连双耳都滚烫得厉害。
贺堇春知林洛翎害了羞,笑道:“我这丫头脸皮薄,能得宁远侯夫人的看重,我自是欣喜不已,
且等我家丫头心悸之症好全了,认宁远侯夫人当干娘也无不可。”
宁远侯夫人闻言,喜色地将手腕上戴着的翠玉镯子,取了下来,说道:
“这呀,全当是我提前送翎儿的订礼,贺夫人既应下,便不可反悔了。”
林玉茹知道宁远侯夫人那镯子是个传家宝贝,笑着接话道:
“看来婆母是真心喜欢翎儿,这是好事一桩。”
众人再言,林洛翎只窝在贺堇春的怀里,红着脸不作答,嬉笑过后,摆了晚宴吃罢了。
齐嬷嬷便来贺堇春的院中禀道:“蓝婉芸被老奴打发走了。
那是个没皮没脸的,居然还跟老奴说,她的府邸离咱们林府委实有些个远,想让府上的马车送她一程。”
林洛翎摆弄着一盆花植,转眸问道:“齐嬷嬷如何说?”
“老奴怎能让那么个没皮没脸的,脏了林府的马车,便说府上主子们出行,自然是要乘坐马车的,现下唯剩三匹马在马厩里,若她能骑马的话,便命小厮给她牵来。
她一个妇人家,如何骑得了马,别别扭扭的走了,临走之前还向老奴询问,明日小姐可在府。
老奴说:这事儿我怎能做得了主,自然是要听夫人的。
蓝婉芸想都未想,说明日再来瞧小姐,让老奴等小姐回府后,悄悄告诉小姐一声。”
贺堇春看向林洛翎道:“翎儿怎么打算的?”
林洛翎道:“明日她若来了,便再晾她一日,若她后日还来,齐嬷嬷便告诉蓝婉芸,我猜到她心中所想,会寻个恰当的时机,说给我母亲听的。
我没空闲瞧她的那张脸,余下的事,齐嬷嬷想好说辞便是。”
齐嬷嬷点头应下。
贺堇春皱眉道:“蓝婉芸若得了那批货,定是要藏入私宅,咱们既知那处宅子,失了货后,直接报官,只说是歹人劫走了货物,查到那处宅子,
万通镖局那些脏了心的,牢底坐穿,这辈子也出不来了。”
上一世万通镖局押镖失了林氏的货物,贺堇春暗中派人苦寻许久未果。
林洛翎冷冷地道:“蓝婉芸既落进咱们设的局,只让万通镖局那些黑了心的坐牢,何至于费那么多的心思?”
“咔嚓”的一声脆响。
泛了黄边的枝叶,被林洛翎一剪刀,剪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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