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喜公公挑着眼帘,阔步入了殿中。
林洛翎这是头一遭见到云喜公公,只觉得此人那一双眼睛流出的光,都带着极浓的精明,极淡极淡的一双眉,微微挑起,见之便觉得此人是个极难相处的。
顾顺笑着上前道:“云喜总管来京徐州,怎么也没派人提前知会一声,安王殿下时常念叨云喜总管,就是一直不得见,若知云喜总管来京徐州,就算拖着病躯,也得出城百里相迎啊!”
云喜皮笑肉不笑地道:“嗐,怎敢劳烦安王殿下出城相迎?咱家不过是内司监的宫监罢了。”
林庭旭和贺堇春等人是见过云喜公公的,而今林庭旭无官无职,见了云喜公公,如何都要给德顺帝颜面,便纷纷下跪道:
“见过云喜总管。”
云喜似乎很是受用,摆了摆手道:“林老爷昔日没少照拂咱家,行如此大礼,委实是折煞咱家了,快快起身吧。”
林洛翎原本也要同她父亲母亲给云喜跪下的,被旁边的安王一把拉住,随后安王朝云喜躬身一礼道:
“不知云总管来京徐州,有失远迎。”
林洛翎被安王这么一拉,恍然她已是安王妃,不可给云喜公公下跪行礼,又从未与宫中的内监有过交情,一时语塞,朝云喜福身一礼。
云喜这才注意到林洛翎,目光锁定在林洛翎的身上,只那么一眼,眸色一顿,足足凝看了小半晌,才道:“有些个像。”
林洛翎猜测云喜是在说她有些个像俪妃娘娘,在梦中她也曾见过俪妃娘娘,不知真假是多少,毕竟是梦境,可她从未见过俪妃娘娘,就连俪妃娘娘的画卷也不曾见过。
所以,云喜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让林洛翎微微一怔,随后福身礼道:“多谢云喜总管谬赞!”
云喜浅浅勾唇笑道:“不愧是林老爷和林夫人调教出来的女儿,当真是礼数周全,挑不出丝毫的错漏……”
他的话还没说完,七月郡主如风般跑进殿内,很是不客气地揪着云喜公公粘的假须,“呲啦”的一声,左侧半边的胡须被扯掉,皮下顿时泛起了红。
“云总管来也不告诉本郡主,本郡主这才来京徐州多久啊,你就不疼虞儿了,当真让虞儿寒了心,亏得本郡主先前还承诺你,日后要给你养老送终呢。”
云喜捂着被七月郡主撕扯掉落假胡须处,“嘶嘶嘶……七月郡主手下留情,要把咱家的皮扯下来了。”
七月郡主不松手,却也不再用力,噘嘴道:“亏得本郡主每次给太后娘娘修书,都要问及皇舅父和你的身子可好,这般日日惦记着你,你却将本郡主忘了个干净,哼……”
七月郡主一脸气恼,冷哼一声,甩开了手。
这么一甩手,登时将云喜另半边胡子给扯掉了。
云喜也不恼,反而一脸宠溺地哄七月郡主:“七月郡主这可是冤枉咱家了,你瞧瞧院中,咱家来之前,把这些日子搜罗的有趣之物都给带来了,陛下急诏,咱家也不敢耽搁,连身换洗的衣袍都没带呢!
哎呦呦,真生气了?放眼宫中,咱家可是最疼你了,什么好吃好玩的,还不是第一个想着七月郡主?
……”
云喜连哄了好几句,七月郡主一直背对着他,分寸拿捏的极好,不多时,哼道:“你来京徐州,皇舅父还能下什么急诏?难不成还能派你上北境抗敌?你舍不得我,先来瞧本郡主一眼么?”
林洛翎这般瞧着,云喜对七月郡主和对安王的态度截然不同,按理说云喜是德顺帝的贴身太监,应该和德顺帝一样,最宠安王殿下才是,没想到云喜对七月郡主就似对自家女儿一般。
方才目光中流露出的精明算计,以及那皮笑肉不笑的阴冷,自七月郡主入殿后,消失的干净,反而像个慈父,极有耐心的哄着七月郡主。
云喜叹道:“七月郡主这是明知故问嘛,安王殿下和林氏之女大婚,未经过陛下的恩准,也没有陛下的赐婚圣旨,在京徐州悄悄的办了,陛下得知后,龙颜大怒,亲笔写了急诏,让咱家一刻也不得停歇,来京徐州。
咱家就算派人来京徐州,哪怕是银羽卫,他们能有咱家快吗?”
七月郡主转过身,睁圆一双小鹿眼道:“皇舅父当真动怒了?他不是一直都盼着表哥娶个心上人做王妃吗?”
云喜睨了安王一眼,答道:“陛下的确是盼着安王殿下迎娶心悦之人为安王妃,可皇族的婚事,无论如何也要得陛下首肯吧?
换言之,就算不是皇族,普通百姓之家,也没有当儿子的在外面与人偷偷结亲,当父亲全然不知的道理吧?”
“话是没错!”七月郡主也知这事是安王理亏。
她道:“其实表哥是打算将此事告诉给皇舅父的,是本郡主与林姐姐初见之时,林姐姐救了本郡主一命,而且初见本郡主就格外喜欢她,是本郡主为表哥和林姐姐牵的线……”
七月郡主的话还没说完。
“咳……”云喜在旁轻咳一声,低语道:“七月郡主,安王殿下和林氏之女的事,陛下是知晓的哦!何况安王殿下是什么性子?岂是你说什么,他就能听的?”
云喜的声音虽然不大,殿内的人都能听见。
安王朝着云喜躬身礼道:“父皇有气是应该的,本王愿听罚!”
云喜微微颔首,扬声道:“安王殿下、安王妃以及林氏夫妇,下跪听旨。”
金黄色的圣旨卷轴被云喜展开,云喜的眸光顿时冷厉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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