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翎心下顿时一紧,放眼望去,一眼便见到从小榻跌摔在地的‘假安王’左手腕处汩汩往外渗血。
“还愣着做什么?”石蜜大喝道:“安王殿下又割腕自杀了,还不赶紧去宣御医来?”
又割腕自杀了?这几个字让林洛翎顿时明白过来,‘假安王’肯定没少割腕自杀。
石蜜身后跟着的宫婢闻声,拔腿便朝外跑去。
林洛翎则是快步走进殿中,用帕子去给‘假安王’包扎手腕上的伤口。
石蜜故意没关殿门,弯腰拾起一片片药碗碎片,向林洛翎问询道:“今日何人来过景泰阁?”
林洛翎如实道:“七月郡主来瞧过安王殿下,瑞王妃来寻七月郡主,在景泰阁待了一阵子,再无旁人来过。”
石蜜将药碗碎片用布包好,并未扔掉,而是放在桌上,神色异常严肃地道:“把她们来景泰阁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说详细些。”
林洛翎提及七月郡主在景泰阁所言,挑拣着说了些,瑞王妃来景泰阁说的话,她是一字不落的说给了石蜜听。
石蜜听罢,脸色顿沉道:“瑞王妃也不是头一遭来景寿宫,对安王殿下的事,她又不是不知道,因何要给景泰阁安排个又聋又哑的姑姑,她是清楚的,平日里瞧着她也个机灵懂事的,今日怎的这般口无遮拦?”
林洛翎恍然明白,为何景泰阁没有宫婢和太监,只有殿门口那么一名‘聋姑姑’,想来是因为德顺帝和太后怕伺候的人多了,让人察觉出来‘假安王’的异常。
毕竟日日在安王身旁伺候之人,还是能分辨出安王和‘假安王’的不同之处。
所以,才寻了事端,让‘假安王’割腕自杀,如此一来,景泰阁便只留下德顺帝和太后娘娘都知道皇后安插来的眼线‘聋姑姑’。
那‘聋姑姑’虽然是皇后娘娘安插来的眼线,却只能候在殿门外,不得近身伺候‘假安王’,先前伺候安王的唯有顾顺。
故而,‘聋姑姑’也打探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给皇后娘娘,这才使得皇后娘娘对安王无从下手,只能暗中让瑞王派刺客刺杀安王。
然而,太后娘娘掌管后宫,皇后娘娘和瑞王派人刺杀安王,只能在安王出宫之时行刺。
奈何安王久病卧榻,出宫之时是少之又少。
御医还没来,反倒是七月郡主和瑞王妃快步来了景泰阁。
石蜜沉冷地睨了瑞王妃一眼,很是不客气地道:“瑞王妃娘娘向来是个谨言慎行之人,明知安王殿下是个小性子的,本就对他久卧病榻一事心绪烦乱,你身为他的皇嫂,应当时常规劝才是……”
瑞王妃冷瞥了林洛翎一眼,捂着肚子泣不成声地道:“石蜜姑姑明鉴,我不过就是说了句,怎么好端端的皇后娘娘和宸贵妃娘娘今晨都出了事呢?觉着奇怪不已,我并未说任何对安王殿下不利的言辞,难不成是谁和石蜜姑姑添油加醋说我是非了?”
“瞧瞧你这话说的,若让陛下和太后娘娘听见,反问你的第一句话便是:若你心中没鬼,怎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瑞王妃一听石蜜如此说,脸色顿时一白,随即便听到门外传来云喜的声音:“陛下驾到!”
暗道了声不好,瑞王妃“噗通”跪在了地上,低垂着首,咬着后槽牙,哭得甚是可怜道:“石蜜姑姑教训的极是!”
德顺帝未入殿,怒声先传入殿中。
“前朝政务本就繁忙,后宫怕是要好好彻查惩戒一番了,生了这么多的事,朕倒要看看是谁不想让后宫安宁!”
“拜见圣上!”
“拜见陛下!”
“拜见皇舅父!”
殿中众人惊得纷纷向走进来的德顺帝行了大礼。
德顺帝黑沉着一张脸,侧首命道:“云喜,还不将安王抬到榻上?御医呢?”
德顺帝在景泰阁正殿的正首位落了座,云喜唤了两名太监,小心翼翼地将‘假安王’放于小榻上。
御医跪在小榻前为‘假安王’诊了脉,拆开林洛翎为‘假安王’系在手腕上的帕子,从药箱中取出裹帘和药粉,很是熟络先将药粉撒在‘假安王’的伤口处,又给‘假安王’包扎好后。
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向德顺帝禀道:
“幸好安王殿下手腕处的伤口不算深,并未危及到性命,只不过安王殿下本就体弱,咳疾久治难愈,心中郁结难疏,微臣得开个方子,让安王殿下尽快服药,避免安王殿下今夜突发高热,引发咳疾之症。”
德顺帝摆了摆手,沉声道:“尽快煎好了药端来。”
“是!”
御医刚出殿门,云喜便将殿门关上了,躬身站在殿门一侧。
德顺帝冷声发问道:“林氏,安王要迎娶你为安王妃,原本就是寻个体贴温柔之人照顾他的,对于你们在京徐州私下大婚一事,朕没有责罚你和你的族人,就是想让你知感恩,更好的伺候安王。
你是怎么伺候安王的?能让他割腕自杀?倘若你今日不给朕说出个合理的缘由来,朕定不轻易饶恕了你。”
声落,顿时将瑞王妃吓得一颗心狠颤,抿唇看向跪在地上的林洛翎。
林洛翎知道德顺帝并不会责罚她,又不能在此刻得罪了瑞王妃,故而,跪下后许久未答话。
如此一来,德顺帝显然更怒了。
恰在此时,一名太监在殿外急声禀道:“启禀陛下,有军报传来,说晋王殿下刚出京城,途径东阳山遭山贼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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