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莎站在窗棂前,看着伯洛勋远去的高大背影松了口气,实在是不理解伯洛勋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也不清楚他是哪个洲来的,她也没打算问那么多。
伯洛勋对她而言,只是生命里一个神奇的插曲而已。
——
她经常做梦,梦见南宫羡月,梦见弗尓斯花园,每天在红房子醒来时心里都空落落的。
这天她躺在柔软下陷的白色床铺上,又梦见了与南宫羡月初遇的那片森林,看见了背对着她的自己,像上次一样。
“我又梦见我了吗?”她已经没有了上次的害怕惊慌,穿着白裙子向另一个自己走过去。
穿着黑裙子的“乔伊莎”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但是却化着很浓的妆,尤其是一张大红唇,极其亮眼。
她走到她面前,紧紧箍着她的手臂,天使般的面容都要扭曲:“乔伊莎,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抛下少爷躲在C区?”
“不,不是我抛下他,弗尓斯花园已经容不下我了。”她面容忧伤地摇摇头。
“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忘了你是来做什么的吗乔伊莎?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回弗尓斯花园,回到少爷身边去。”“乔伊莎”紧紧盯着她。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来做什么的?什么意思啊?”乔伊莎推开她,一脸莫名其妙。
“我说了,杀了宁婉柔,杀了她,否则少爷一定会被她害死,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乔伊莎”疯狂摇着她的身体,试图唤醒她一样。
“为什么非要杀她?南宫羡月那么在乎她,她死了少爷一定会很难过不是吗?”
“因为……因为……”“乔伊莎”突然失声了一般,说不出来。
“你告诉我,少爷会怎么样?你告诉我?”
“乔伊莎”张了张嘴,“快……回去,回弗尔斯花园,少爷他……嗬……嗬……”她突然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喉咙,她不能说,她发不出一个关于那件事的字。
“你说什么?少爷他怎么了?”乔伊莎急切地问。
“回……回弗尔斯,找……笔记本……快来不及了……快——”
——
乔伊莎从床上弹起来,满头大汗,梦见了自己,另一个自己,她人格分裂了吗?
窗外清晨的薄雾朦胧,她想到梦里的“乔伊莎”说的话,“回弗尔斯,找笔记本,快来不及了……”是什么意思?
那些话重重压在她的心里,她一定不会无故梦见这些的。她掀开被子,快速给自己梳妆打扮好,拉开红房子的门,踏着薄雾赶往了教堂。
小镇的教堂很早就开了门,她赶到时,大厅里教徒们已经开始早祷了。
神父不在,讲台上的是隐风,他捧着一本红皮封面的书,嘴里念着祷词,听见动静对大门口的乔伊莎笑了笑,随即又低下头去专心祷告。
乔伊莎整理了自己的呼吸,找到一张木椅坐了下去,准备等结束之后再去找他。
十分钟后,就在她以为要结束了的时候,讲台上的隐风突然说:“我觉得我们现在可以排练一遍节目上要表演的歌曲不是吗?”
底下迅速有教徒回道:“我觉得可以,反正一遍也不需要很久。”
乔伊莎已经好几天没有来教堂,她不知道最近有什么活动。
“那么,我们请伊莎小姐来弹奏钢琴如何。”隐风走下了台阶,来到乔伊莎面前。
乔伊莎站了起来,低声说:“你搞什么隐风先生?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曲子,而且时间太紧我不一定能马上弹奏。”
“你答应的,我给你邀请函那天,你为我弹奏一首钢琴曲,”隐风微笑着说,“跟我来。”
乔伊莎来教堂就是为了找他拿邀请函,听他这么说只好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琴室。
后面进去的还有表演节目的几名教徒。
隐风把谱子递给她,“很简单的,伊莎小姐,以你的水平几乎看一眼就会。”
乔伊莎接过来一看,确实如他所说,非常简单,甚至入门级的人都能将它弹出来,她下意识在心里哼了出来,觉得曲调十分怪异,但是没有多想,想快点弹完拿到邀请函,于是在钢琴面前的琴凳上坐了下来。
那几个教徒站到了钢琴后面,也就是乔伊莎面前,乔伊莎准备弹奏时无意抬头看了一眼,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她们全都换上了表演服。
表演服从头到脚都是纯白的,包裹住了她们的全身,头纱将她们的头遮盖住,只露出一张嘴巴,双手放在腹部,直直站在她的面前,低着头面向乔伊莎,在白炽灯下像幽灵一样围着她。
乔伊莎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地手抖了抖,她从教徒之间的缝隙中找到了穿着一身黑的隐风,正好跟她对视上。他背靠着白色的墙壁,勾起一抹笑,“可以开始了大家。”
乔伊莎压下心底的不适不再抬头去看,低头看着琴键,对着琴谱弹起钢琴来。
面前教徒们也张开嘴巴吟唱了起来。
“让我洗去你的罪孽吧。”
“洗去你污秽的罪孽吧。”
“神圣的你犯下罪孽啦。”
“让神降下你的惩罚啊。”
……
“啦啦啦啦啦……”
乔伊莎的手指在琴键上不断飞舞,才发觉这首歌曲不仅曲调怪异,歌词也怪异,心中升起浓浓的不适感,让她有些头晕作呕。
她硬着头皮弹下去,教徒的的吟唱越来越高亢,声音充斥着整间琴室,怪异的曲调围绕在她的耳边,教徒们纯白色的的身影越来越近。
“让我细数你的罪孽啊。”
“用力抹去你的罪孽吧。”
“你洗净污秽的罪了吗。”
“让神赦免你的罪孽吧。”
……
“啦啦啦啦啦……”
怪异的曲调像催眠曲一样不间断,她眼前被一片雪白掩盖,脑海中是鲜红的血,锋利的蝴蝶刀,不断射出的子弹,凄惨的哀嚎,堆积在地的尸体,穿着黑色制服不断杀戮的她。
她努力抬手想中断弹奏,可手却停不下来,越来越沉迷,抬头望见幽灵一般的教徒们,她们一张一合的嘴巴,在她眼前无限放大,她越来越矮小,高大教徒们将她围在中间审判。
“让我细数你的罪孽吧。”
……
“你不久将要下地狱啦。”
她挣扎着摇头,颤抖着身子,在心里呼喊,谁来救救她,她不想下地狱,救救她。
教徒们给她戴上枷锁,将她带往燃着熊熊烈火的火海边缘。
“让我审判污秽的你啊。”
“嘭——”
乔伊莎被丢进火海,她剧烈挣扎,她爬回岸边,她浑身滚烫,她将要死去……
——
“伊莎小姐,伊莎小姐,醒醒,伊莎小姐……”
乔伊莎猛的睁开眼睛,恍惚间看见一双狭长的眼睛,眼神里充满关切。
“少爷……”
她的心脏因为过度惊吓剧烈颤抖着,额头碎发被汗浸湿,她抬起胳膊圈住了那人的脖子,“少爷……少爷救救我,我不想下地狱,救我……”
隐风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勾起一个笑容,回手抱紧了她,“我会保护你的,伊莎。”
乔伊莎闭着眼睛,身体颤抖着,紧紧抓着隐风的衣领,隐风漫不经心拍拍她的背,她像渐渐找回来自己的魂魄一样,几分钟后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靠在别人怀里。
她退开身子,看见隐风带着一丝坏笑的脸。
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手帕,给乔伊莎擦汗,乔伊莎偏头躲过,从琴凳上站起,冷声说:“你做了什么?”
那首曲子绝对有鬼,否则她不会突然失魂落魄,陷入梦魇无法自拔。
那个场景是那么真实,她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压抑窒息。
教徒们都已经离开了,琴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隐风将手帕收回口袋里,“这个问题我也想问问你。”
“乔伊莎,好好的望月集团首领不当,跑来C区做没有报酬的钢琴老师。”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乔伊莎听到他的话,眼神散发着危险的光,这个人,一定不是什么学徒。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想见南宫羡月吗?订婚宴,我带你去,如何?”
“你到底是谁?究竟想干什么?刚刚是你催眠了我,是不是?”乔伊莎上前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推到墙边,昂头逼问他。
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束腿环里拔出来蝴蝶刀已经弹开刀刃,横在了他的脖颈上。
“我不是说过吗?我叫隐风,”隐风被刀威胁着,也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至于催眠,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你要问问你的心,为什么会害怕成这样。”
“少装神弄鬼,你是故意接近我的,来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做什么学徒也是幌子吧。”乔伊莎眼神犀利地直视他。
“是。”
“说出你的目的。”乔伊莎把手中的蝴蝶刀压下去,冰冷锋利的刀锋触碰到隐风的皮肤。
“我的目的,玩啊,你想见南宫羡月,只有一个办法,那就做我的女伴,跟我一起去参加龙君慎的订婚宴。”
能去参加龙君慎订婚宴的人,必定在A区非富即贵,但凡A区有头有脸的人物,乔伊莎一定听说过,但隐风这个名字,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但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当务之急是要见到南宫羡月。
她放开隐风,收起蝴蝶刀,啪嗒一声插回大腿上的束环上,然后放下裙摆,恢复成平时穿着白裙子小镇女人,与刚刚判若两人。
隐风眼里流露出一些欣赏,理了理被乔伊莎扯乱的领子,笑了笑:“既然决定好了,到时在家等我接你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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