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丫鬟溶月出现在绿倚轩门口。
“我还没去找她,她倒是先坐不住了。”
沐莹雪饮下一口粥,等春兰收拾好,才悠哉悠哉去了。
雪阳阁内,沈琉璃已经等候多时。
“我早知沐娘子琴技不凡,没想到竟也能写出这么好的谱子,倒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浅粉色衣裙衬托出她的清淡雅致,微微翘起的嘴角,露出一颗小巧的虎牙,不过很快就被她有意识地遮盖过去了。
沐莹雪抬眼,见到的是她清冷的神色。
“大娘子谬赞,要说礼乐之事,这全城上下,哪一个能比得上你呢?
当年宫中赏花宴上,大娘子精彩绝技,一舞倾城,一举夺得先太后的赏赐,成为艳冠群芳之人,我也曾远远了望过,至今记忆犹新。”
“没想到你我还曾是旧相识。”
未到霍家之前,沐莹雪也只听过她的姓名而已,至于相貌如何,她从未知晓,谈不上什么旧相识。
“大娘子若是喜欢我的曲子,改日叫我亲自写几首便可,何必非要带人进我院门,动手抢走?”
“放肆,你一个小妾,也配与我这般说话。
这里是霍家,任何地方我都去得,拿你几首曲子又怎么样?你难道还要追究下去不成?”
这就是做小妾的下场,父亲一生唯有母亲一个女人,沐莹雪生为嫡女,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妾室。
人说宁为村妇,也不为妾,想来是有道理的。
“那我的银钱呢?大娘子出身高门贵府,若想学那些宵小之辈,我也只能将这件事上告于夫人,让她为我做主了。”
沈琉璃双颊通红,怒意立现,显然没料到一个妾室也如此放肆。
“嗬!就你那点银子,都不够塞牙缝的,你还真以为我们大娘子会在乎你这点东西不成?”
丫鬟溶月在一旁帮腔。
“既然如此,还请大娘子高抬贵手,将东西归还于我。”
“沐莹雪,你父母难道没有教你什么叫上下尊卑吗?
谁家的妾室会能像你这般没规矩,敢向嫡妻叫嚣,你别以为有将军的宠爱,就能为所欲为,不知收敛。
你别忘了,出了这霍府的大门,你什么都不是。”
春兰在一旁干着急,恨不得替沐莹雪再骂上几句,若不是对方是大娘子,她早就开口了。
“大娘子若真的那么在乎礼节,又怎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到我的院内偷走银钱,如此行径,岂不是和偷鸡摸狗的强盗无异?”
“什么叫偷?你以为我在乎你那点钱吗?”
“你不经我允许,拿走我的东西,那就叫偷。”
“你,你闭嘴,我没有。”
沈琉璃叉腰站定,张牙舞爪,恨不得抓住眼前的人暴打一顿。
“那你为什么不能还给我,不就是想强占我的东西,为己所用吗,还说不是偷?
说什么皇亲国戚,怎么连这点钱都惦记,大娘子难道就不怕被人笑话?”
“沐莹雪,你放肆,你敢这么对我说话,你不想活了吗?”
“我只想要回我的东西,若是大娘子还顾念自己和沈家的脸面,就把东西还我。”
沈琉璃早就气得面红耳赤,见沐莹雪还在不停地索要,拿起一旁的银袋,就朝她砸了出去:
“不就是区区几百两银子吗,还给你。
你整日行走不定,偷溜出府,谁知道这钱是拿什么换回来的,你怕我惦记,我还嫌它脏呢。”
“正如大娘子所见,这银子就是我写曲谱所换来的,怎么就脏了?
大娘子想找我麻烦,也该想个好对策才是,如此手段,当真叫人不齿。”
“你别以为会写点谱子就了不起,此等腌臢之货,也只配骗那些市井小民而已,真正大雅之士,才不会喜欢你这种曲子。”
她显然是被逼急了,沐莹雪才不会在意这些。
“那请大娘子将谱子一并还与我吧。”
沈琉璃气不过,伸手拿起桌上的谱子就往面前的炭火上丢,扬起的炭灰飞散而起,屋内瞬间烟雾弥漫。
“什么曲谱,我没见过。”
真是可恶。
眼看着谱子将要燃起,烧红的炭火开始侵蚀纸面,春兰赶忙动身,三步并作一脚,冲上前去,徒手抓起将燃的曲谱,用手扑灭了上面的火星子。
“春兰。”
沐莹雪惊呼一声,蹲下身查看春兰的手,只见她左手手掌已经泛红,很有长水泡的趋势,不由得让人心疼。
等到二人回身出门,门外的阿吉侍卫正狠狠盯着沐莹雪。
微微泛红的眸子,紧握在刀柄的手上隐约能见到纵横交错的疤痕,仅仅一眼,沐莹雪便想起前世在街上放冷箭的那群人。
既然担心,怎么只敢躲着,还真是和霍重山一个熊样。
她也不再搭理,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银子要回来了,也彻底惹怒了沈琉璃,往后就不怕她不出手了。
然而刚走出雪阳阁,沐莹雪只觉得左腿忽然吃痛,半个身子都觉得麻木,若不是春兰眼疾手快,她差点就跌进了一旁的池水中。
回头一看,一抹黑色的身影明晃晃地站在不远处,挑衅似地看着这边。
身手倒是不错,还算瞄得准。
今日与沈琉璃大闹一场,只希望她能尽早动手,闹得越凶越乱,就越对沐莹雪有利,只希望她不会辜负这番精心挑拨。
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人一旦拥有什么,就会为其所累,沈琉璃既有家世、又有名声,这些能托着她成为人上人,却也能牵制她,让她无法随心所欲,行止由心。
沐莹雪什么都没有,自然能比她豁得出去。
“气死我了,真是个贱人。”
雪阳阁内,沈琉璃又哭又闹,摔了一桌子碗盘,溶月想上前去劝,却被地上弹起的瓷片划伤了脸,只能躲在角落里,以求自保。
阿吉进门,一个花色碗碟在他脚底下开了花,沈琉璃还是怒气冲冲。
“这霍家到底是什么地方,连沐莹雪这种人也敢对我这般不敬,我堂堂一个郡主,连将军都要敬我三分,她一个将死之人······”
“大娘子。”
阿吉显然有些慌了,环顾左右,连忙出声提醒。
“大娘子慎言,这件事是真是假尚未可知,如此宣之于口,恐怕会带来祸患,为了日后的安稳,还请大娘子忍一忍。”
“又是这句话,这些年我忍的还不够吗?”
等到花瓶在地上碎裂开来,阿吉站在一旁岿然不动,眼里却满是心疼。
“大娘子息怒,若是惊动了夫人,就更解释不清楚了。”
溶月心思灵巧,看了一眼阿吉,阿吉会意,连忙守在院门外,不过多久,霍夫人果然闻讯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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