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素不相识,既然是你写出来的曲谱,为何又要冠上我的名?我只是一山野闲人,从未显露过声名,想来也帮不到你什么。”
“我知道这样说难免让人觉得怪异,但这些的确是你写出来的,而且是在两年之后。
只因我如今被困在霍家,却又急需用钱,擅自用了先生的东西,还请先生不要怪罪。”
时兰舒半信半疑,也不追究。
“所以你让我来寻你,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
时兰舒浪迹天涯,走遍了中原各地,也听遍了茫茫塞外凛冽的寒风。
如今年岁渐长,已三十有余,却依旧孑然一身。
天下奇珍也算是见过不少,耸人听闻的怪事也常遇到,只是如此神通之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能否与先生单独说几句?”
时兰舒还未回话,一旁的少年赶忙制止。
“有话不妨当面就说,谁知道你藏着什么心思,别忘了咱们只见过这一面,我们怎么知道你可不可信。”
“知佑。”
时兰舒示意他退下,少年却有些犹豫。
“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
少年这才带着其他奴仆离开,并把屋门也关上了。
“现在可以说了。”
沐莹雪拿起一碗茶壶,为其斟满瓷杯。
“我来找先生,是想求先生能救我一命。”
时兰舒抬眼,望着突然到访却又神秘莫测的女子,满心疑惑。
“救你?你既已是霍家人,有了难事,该当求你夫婿才对,为何想到来找我?”
“因为我知道,这件事,除了先生,没人能帮我。”
沐莹雪说的恳切,身上的病痛越来越明显,一年之期将近,她必须找到解药。
“我自幼时起,身患恶疾,每过一年,便要经历一番生死,父兄在世时,总能为我寻来解药,可如今沐家不复存在,我不知该如何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我虽身在霍家,可霍家并非全然容得下我,况且这病从何而来,尚未可知,我不想让他们生疑。
今日来求先生,实在出于无奈,求先生助我。”
时兰舒听此,便要查看她的脉象,沐莹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手伸了出去。
可没过一会儿,时兰舒站起身来,背对着她。
“时某是个闲人,从不与权贵相交,且我并非医者,怕是帮不了你了,请回吧。”
时兰舒态度坚决,不容反驳。
眼看着计划要落空,沐莹雪赶忙言道:“先生别忙着拒我,我能来求先生,必然是带着诚意,倘若先生能帮我寻得解药,我便为先生寻来你想要的东西。”
只见时兰舒眼神一凛,顿了顿,回转身子时,却又是换上一副轻松的模样,重新坐定。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
“先生不必疑心,我跟你说过,我知道你接下来想干什么,所以,也只有我知道玉容决的药方藏在何处。”
时兰舒终于变了脸,转动着眼珠,轻抿一口凉茶,下一秒,伸手掐住了女子的脖颈。
“说,你究竟是何人?”
“放,放开我。”
男人手腕纤细嫩白,宛若女子,可仅一只手,就让沐莹雪满脸通红,几乎晕厥。
“是谁派你来的?莫不是霍重山想故意栽赃,引我入局?你说你带着诚意,张口闭口就是先生,还想用玉容决来威胁我,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出得了这个门?”
沐莹雪从不知晓他还有这样的一面,前世的时兰舒精通音律,名噪一时,但私下里却四处搜寻养颜之术,什么千奇百怪的药方,他都能说的出来。
他的肌肤软糯白皙,平日里阴柔的比寻常女子都甚,却不知他能对一个初次到访的女子,下如此重的手。
沐莹雪失策,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只是看着时兰舒冰冷的双目,一下子晕了过去。
等再睁开眼,已是一刻钟之后。
“你说的解药,我会帮你寻得,但是据我所知,你这病,就算是得到解药,多半也只是吊着口气而已。”
男人说话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柔气度,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沐莹雪的一场梦。
“我知道。”
“那我的东西······”
“先生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
“你可知道,现下已无多少时日,你随时都有可能······”
“我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只不过,她心里也有一丝侥幸,如果前世的她能扛过去,这一次重来,是不是也能像从前一样熬过这一遭。
然而,迄今为止,这还是未知的。
从巷子里出来,已经是黄昏时候了,夕阳下的垂柳似乎将要长出新芽,停在上面的鸟儿似乎也很多了。
春兰靠过来,低声说道:“方才奴婢瞧着,巷子里有个伙计很是眼熟,总是斜着眼看咱们,莫不是夫人找人来盯梢的吧。”
此前沈琉璃的人跟过,沐莹雪倒是没有那么在意,可时兰舒不同,霍家要是找他的麻烦,沐莹雪恐怕连命都没有了。
然而此时回头,那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等回到府门,刚刚坐定,何香捧着一碟子糕点,来到屋内。
“这是夫人叫我送来的,夫人要我传话,说明日要去青云观,吩咐娘子一同前去,娘子若是有别的事,还是先推脱的好。
夫人还说了,娘子好歹也是府里的人,若是抛头露面,总是不好,还请娘子多顾着将军的脸面,别只顾着自己一时快活。”
“何香姐姐,你这分明是话里有话,娘子何时给将军丢过脸了?再说了,娘子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什么叫只顾着自己一时快活?”
沐莹雪只是冷着脸吃茶,春兰怼得何香哑口无言。
“这可是夫人的意思,你如此心虚做什么?难不成,娘子连夫人这点话都听不了?”
何香这丫头,还是记恨着她。
“我已知晓,明日我一定一早就候着。”
春兰看着何香远走,来到沐莹雪身边。
“娘子,这人太可恶了,总来恶心咱们,夫人都没说什么,她倒是来说嘴了。”
“算了,之前让她在将军面前丢了脸,有所怨气也是可以理解的,不必理她。
你也是,别总被她牵着鼻子走,该放的时候就要放,万一她回去又跟夫人说咱们的不是,这怨是不是越结越深了?”
春兰点点头,还是怒囊着:“我就是看不惯她那样。”
“娘子。”
华生从外赶来,一脸惊慌。
“可查清楚是谁了?”
“是阿吉手下的人,但我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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