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回到屋内,沐莹雪便觉胸中似有烈火焚烧,想要强压下去,始终不能,最后还是扶着门框呕出一块黑血来。
倒下去的那一刻,一轮圆月挂在天边,静静地俯瞰着这一方小院。
而另一边的雪阳阁内,沈琉璃忽然惊坐而起,衣袖一甩,恰好碰到丫鬟递上来的一副茶碗,湿了满地。
“你是说,她们现在依旧安然无恙?”
阿吉点点头,担心地望着她。
“她身边也不过是个刚进府的华生,一看就不是习武的样子,怎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哥哥不是说挑选的都是府里最拿得出手的暗卫吗,为何连这几个人都对付不了?”
方才那婢女还未出门,听到这话,双手一抖,刚刚拾起的茶碗又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琉璃皱了一下眉,并未多话,等她再一回头,阿吉轻轻扬手,手里握着短刃,婢女一声不吭,瘫软在地上。
见到沈琉璃看向这里,阿吉顺手抽出婢女腋下的帕子,盖在她的脸上。
“大娘子别看,此人听了不该听的话,不能留。”
沈琉璃只觉一阵作呕,忙抬手吩咐将其抬出去。
“阿吉,以后别再当着我的面杀人了。”
她虽经常责罚下人,但真正将人杀害,却还不曾有过。
“是。”
阿吉心情复杂,此事一旦败露,必要与霍重山交恶。
他倒不是怕别的,只是担心沈琉璃连最后一点倚仗都没了。
忽然,沈琉璃想到什么,赶忙凑近他,声音颤抖:“千万不能留下把柄,不能让人知道与我有关。”
“属下知道,前去查看的人已经上报过,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
“那沈家呢?若是府里的暗卫,岂不是都有标识了?将军会不会知道什么?咱们会不会有事?”
沈琉璃显然是慌了,握着阿吉的手臂,担心挂满脸上。
“大娘子,其实,其实公子骗了你,那些人只是普通的侍卫,不是暗卫。”
阿吉有些心疼,但这也的确是事实。
“也对,也对,否则他们怎么可能连两个女人都斗不过。
阿哥还是骗了我,骗的好,骗的好。
我倒是忘了,他们从不真的在意过我,否则又怎么会那么着急将我嫁到这里来。”
她强忍住不哭出来,颤抖的声线却暴露了她胸口翻涌着的波涛。
“是了,娘死了以后,他们就再也不拿我当回事了。
我当他为何会那么快就答应了我,说会为我做主,除掉那贱人,原来是这样。”
阿吉想安慰几句,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
“大娘子,你还有我,无论如何,属下都会陪着你。”
沈琉璃怔了怔,抬手携去眼角的泪,缓缓回转身子,怒吼道:“跪下!”
扑通一声,阿吉跪在她面前。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这种话?
我在沈家是不得宠,既无父兄疼爱,更无姊妹亲近,可你别忘了,我就算是死,也是沈家唯一的郡主,更是如今的霍家大娘子。
你一个小小的侍卫,从泥沟里爬出来的臭虫,竟敢在本郡主面前不顾尊卑,自以为是,是觉得我没有倚仗,就能随意僭越吗?”
“属下知错,以后再也不敢说这种混账话,惹大娘子生气了。”
阿吉本低着头,见到面前来回晃动的裙摆和一双蔚蓝色锦鞋,忍不住悄悄抬头望着她。
沈琉璃眼眶泛红,转过身时解下头上的一枚发簪,猛然回身弯下腰来,右手悬在半空,只一寸的距离,簪头就要戳进阿吉的眼珠。
“为何不躲?”
“属下知道大娘子不忍。”
两人顿在原地,片刻之后,沈琉璃直起身子,怒斥道:“荒唐!”
阿吉还未反应过来,沈琉璃忽然一狠心,用簪头划破他脖颈的血肉。
“啊!”
阿吉下意识地痛呼一声,用手捂着脖子,又似乎想起什么,扯下一旁挂在木架上的手巾,尽量不让鲜血透出来。
“你以为你真的了解我吗?窥见过我一点心事,就觉得能掌控我,左右我的决定?
若你真想讨好我,乖乖听话,我自然保你和你家人无虞,可若再敢在我面前如此大言不惭,就算我没有哥哥相助,我也有办法让将军除掉你。”
未等阿吉开口,沈琉璃丢出手中带血的琉璃簪,呵斥道:“滚!”
圆月之下,受伤的不止一人。
阿吉离去,溶月进门,却发现沈琉璃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双手一片冰凉,不停地颤抖。
“大娘子,这是怎么了?可是阿吉惹你生气了?要不要奴婢禀告老爷?”
“不,不必了,溶月,你记住,咱们真正能靠的,只有自己。以后在老爷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可要想清楚了。”
“是,奴婢一定谨记于心。”
沈琉璃靠在榻上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平静。
“你方才进来,是想说什么?”
“回大娘子,奴婢刚刚路过那边的院子,似乎听到说沐莹雪吐血晕倒了话,不知是否为真。”
“不是说没伤到她们吗?”
溶月放下手里的檀香,立在一旁。
“是没伤到,我见进门的时候是好好的,可不知为何,到了院里就倒下了,也真是奇怪。”
沈琉璃微眯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说,像不像中毒?”
夜渐渐沉了下去,霍重山回府的时候,沐莹雪还未苏醒过来。
等她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娘子,你可终于醒了。”
“春兰,你不是在华生那里吗?怎么又跑这里来了?我怎么睡着了?”
她想抬起手,才发现双臂似有千斤重,身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碾压过一般,连骨头都是酥软的。
“御医来过了,娘子,你病得这么重,为何不早点说出来?将军若是知道,也不会一直放任不管的,你也就不用受这样的罪了。”
春兰红着眼,额上还有睡着后留下的暗痕。
御医?
“霍重山知道了?”
沐莹雪心里一紧,她并不希望霍重山过多插手自己的事。
“将军来过了,正在外头和御医说话。”
“御医怎么说?”
她这病来得奇,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父兄在世的时候都没追查到根由,更何况,她不想再欠霍重山什么,也唯有如此,日后离开时才不会觉得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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