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祁唯安握住她的手,伸向那朵花。
在碰到那微光的一霎那,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侵袭而来。
一望无尽的红,浓烈的让人窒息,不似鲜血般阴郁,却像是心口的伤痛,有种让人不忍直视的沉重和压抑。
眼前似乎是个人影······
“怎么样?”
沐莹雪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呆立在原地,祁唯安正紧紧盯着她。
“此物有助于你恢复气力,也就不怕饿了。”
他似乎并不知道这东西本就有神力。
沐莹雪反过来拉起他的手,放在那花上,结果他还是一脸平常。
“这花专对你身体内的玉石有用,于我而言,不过是常物。”
“你是如何找到这东西的?”
“你素日不是喜欢看南浦志,怎么就不知道,这花只有凤凰族的人能培育而出。”
“所以你真的和凤凰族的人有联络。”
“很奇怪吗?”
自从先皇在世时没能保住南浦之地,据说许多凤凰族的男子觉得皇帝是个昏君,曾不止一次潜入后宫,行刺皇帝。
虽然次次被躲过,但帝王之怒也不是开玩笑的,先皇下令将梁国境内的所有凤凰族人驱逐出境,送回南浦边关,命令说裕国那边不想收也得收,否则就将那些人乱箭杀死,反正绝对不能让他们回头。
从那以后,凤凰族的人绝不敢轻易承认自己的身份。
可祁唯安这么堂而皇之地与他们的人来往,明显不对劲。
“骗你的,是我母亲带来的。”
不知是不是故意吓她,他编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说这花是瑶娘子的姐妹因为太过思念她,托人带来的,后来便一直留了下来。
“所以你每次救我,都是靠它?”
“不错,但它年岁太久,不过多久便会陷入死寂,只有你体内的玉虫,才能让它重新焕发生机。”
“你让我喝那些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它?”
祁唯安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坦白了。
“救它就是救我自己。”
沐莹雪越听越觉得奇妙,重新将手伸过去,紫色的光晕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竟然产生了微微的波动,纵是祁唯安在此地守了这么多年,也不曾见过这种改变。
沐莹雪凝神,寻找脑海中的影像,却发现自己来到陌生的场景。
眼前有个男人坐在床沿,低头握着妻子的手,身边有个孩子抓着他的衣摆,不停地哭。
“爹,我求你,救救娘吧,她都已经这样了,你别恨她,她这么可怜,她要是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祁唯安?
她惊呼一声,居然看到那孩子缓缓转过头来。
一瞬间,时空流转,物换星移,眼前那张脸变成了成年后的祁唯安,只见他声音清冷,紧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十八年了,你也该满足了,这偷来的年岁,今天你就一点一点的还回来吧,若到时候你还活着,我便放了你。”
这里似是宫殿,四周寂静万分,在黑夜的笼罩下,显得格外阴沉。
忽然,他扬手挥刀,鲜血四溅,打湿了一旁的床幔,也打湿了他的面容。
整整十八下,地上的女子早已血肉模糊。
沐莹雪看呆了,吓得一直往身后退,她被困在记忆里,差点出不来。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祁唯安抱住,离开了那鬼魅般的花朵。
“你怎么了,可是看见了什么?”
在祁唯安的记忆里,母亲从前也有这种时候,他那时候不明白,以为这花本身就带着毒,所以很少去碰,却没想到沐莹雪也会如此。
“果真是你杀了妙灵妃子。”
祁唯安愣住了。
这件事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除了老夫子。
“你是说,你从这里能看到我做过的事?”
沐莹雪点头,紧盯着祁唯安惊恐的面容。
“那你可见到我娘了?她,她怎么样?”
“我只能看到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我见到你求你父亲救她,好像就是在这间屋子里。”
祁唯安心中大骇,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
母亲去世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日日陪在这朵花身边,几乎把自己心里的所有事都说给它听,可他却从未见过别的。
难道这就是玉虫的作用?
沐莹雪起身,没觉得身体有什么不对,想要再次靠前,却被祁唯安制止。
“还是小心点为好。”
她正要解释,却忽然感觉一阵头晕,于是只能暂且放下心里的疑惑。
两人出门后,沐莹雪下意识摸了一下腰间,发觉自己的玉坠不见了。
“可能是落在里面了,劳烦你帮我找一下。”
祁唯安返身回去的功夫,她立马从一旁的角落里,拿回了之前藏在这里的那本医书。
因为担心被发现,她出门时特意从雨雁那里换了一条长靴,现下只要塞进去,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找到了,是这个吧。”
沐莹雪拿过玉坠,两人并肩而出。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妙灵妃子是宫里的人,那时应该正当宠的时候,她怎么会跟瑶娘子的死有关?”
“祁家说我娘是病死的,但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
当初先皇同意裕国使臣的提议,打算将二皇子送去南浦之地,娶裕国公主和亲,可沈家却一心想让二皇子登上太子之位,于是从中多方阻挠,最后竟然设计将其活活烧死。
这一切都是妙灵妃子一手策划的。”
“可这与瑶娘子有何关联?”
祁唯安长叹一口气。
“没关系,你若是觉得难以开口,那就不说了。”
沐莹雪知道回忆过去的痛苦,只会增加曾经经受过的伤痛,不愿意逼他。
“我娘是凤凰族的人,她跟随我父亲来到梁国,并非没有所图。”
长月挂在半空,沐莹雪第一次知道瑶娘子的艰难身世。
一个生长在山林间的自由凤凰,为了心爱之人,委身于祁老侯爷身下,只因他掌握着心上人的命运。
而瑶娘子原本就是个细作,她身兼重任,不仅要将皇城内的消息第一时间送回家乡,还在那日事发之时,得知曾经的心上人为了救她,想把杀害皇子的一事,全都嫁祸给祁家。
瑶娘子不愿意看到这种事发生,只身前往,怎料最终差点被一剑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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