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捕的过程其实很枯燥,除了一开始破冰时有些热闹外,剩下的就是使长长的竹竿在冰下穿行。
不过这个过程很长,因为水面太大,需要不断地重复、较正这个动作。由于天气太冷,很多人都受不了这种刺骨的寒风,纷纷回到营帐里喝茶避寒。
郭爱也是如此,她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寒冷,于是带着明月和明珠一起回营帐里去玩牌。 她们选择的是沈庄发明的一种叫做“三缺一”的麻将游戏。这种游戏非常有趣,又想吃上家,又顶下家,个个绞尽脑汁,严防死守,让人忘却寒冷,沉浸其中。
解缙的夫人胡氏在解缙的提醒下,也跟着来到了营帐里。在一旁端茶倒水,小心侍候着三位王妃。她一点也不觉得有些尴尬,尽管他老公被誉为大明第一才子,但是好像到了辽东之后,已经心甘情愿地退居十名开外了。第一名自然是被称为天下奇才的辽王爷,下面就是他那些文臣、武将了。
她也想和才子老公融入辽王这个圈子。
小赌怡情,大家打着打着,不由夸起了沈庄。
郭爱说道:“这次算是多亏了沈公子,让咱家王爷转了性。要不是他,别人都要笑话咱们辽王府,出了五个闷葫芦。”
听了郭爱的自我解嘲,大家都嘻嘻哈哈起来。
其实,郭爱产后抑郁,整天不说话,就像一个闷葫芦。辽王有时候为了哄她开心,经常拉上宁贵妃、明月和明珠教她打打这个麻将,故意输钱给她。
谁知道她这个葫芦刚开窍,辽王自己又变成了闷葫芦,再加上三个蹒跚学步的葫芦娃,不正是五个葫芦么!
过了一会儿,明月看到胡氏在旁边殷勤地跑前跑后,说道:“王爷什么都好,就这三个孩子名字起的不好,真不中听。解夫人,哪天得让你家解大才子给我们想几个好名字。”
胡氏连忙欢天喜地地应承下来,能给三个小王子起名字,那是多大的造化啊!
不过胡氏的心思在另一边,又问道:“看那沈公子长得怪俊的,又有才气,听说去了趟南洋,就发明了这么好玩的牌来。王爷怎么老叫他沈胖子呢?”
郭爱就解释道:“那是你不知道,沈庄最初和王爷一起历练回来的时候,真的很胖。用王爷的话说,胖得像头猪!王爷身边的人都叫他沈胖子。谁知道他给辽王办了几年差,竟然瘦了好几圈。下南洋前,他和新王走在广宁城里,一个帅气多金,一个英俊多才,招蜂引蝶得很,哪个姑娘不喜欢?”
明月也说道:“其实这沈公子和新王爷最初一样,只是表面上放荡不羁,实际上也是有大本事的人。”
胡氏又插话道:“听我家那官人说了,王爷手下,都是出将入相的人物,不像我家那位,有点小本事就喜欢四处炫耀。”
明珠立马纠正道:“除了朱大能那个白眼狼!”
郭爱刚好自摸了一个八万,做成一个大和,马上说道:“不提这个王八蛋,影响心情。万一色,满贯,一人十两银子!”
其实这两年来,自娘家出了郭镛和郭鉴两个败类兄弟,郭爱心里也不好受,害怕大家最后扯到郭镛和郭鉴身上,赶快借麻将岔开话题。
明月极为机灵,装出要掏钱的样子,却是一不小心把牌桌轻轻一碰,麻将顿时散落了一地。
明珠见状,连忙说道:“屁和都不是。走,看看小葫芦们去,别让水下的鱼给叼了去。”
郭爱知道,大家并不是真的要赖账,实际上是担心辽王这个大葫芦。
她也不计较,于是开开心心地跟着几人出了营帐。
湖面上,孩子们却是一点也不怕冷,在警卫们的悉心保护下,在湖面疯跑、溜冰、尖叫。
辽王最苦逼,要带十来个孩子,除了三个小葫芦外,小鲁王、小含山公主,濮玙和收钱的孩子……
孩子们个个都喜欢缠着他,你看他这人缘,快赶上弥勒佛了!
特别是那个含山公主,一口一个哥哥,把辽王的心可萌化了,所以他在陪含山的时候不由多了一些。
小鲁王懂事早,倒不吃醋,可是三个葫芦娃却不干了,动不动就说:“找你爹去!”
小含山被三个侄儿气得哭了好几回,他那又老又丑又远的爹哪有眼前的这个哥哥好啊。
辽王一路上听着类似的雷人雷语实在太多了,只好一笑了之。谁叫老人们常说,童言无忌?开心就好!
当孩子们自己玩的时候,他也开始和沈公子、徐德以及年前回到沈阳的李喜旺、宋有才几个老熟人窃窃私语。
远处的解大才子不由纳闷,辽王明明才二十来岁,怎么像个恋旧的老人似的,总是喜欢拉着当年和他一起历练回来人的手,叙家常?
他甚至有点恶趣的想法,如果婉清和婉君两位传说中的仙子来了之后,辽王会不会拉她们的手呢?
不过他也只是灵光一现,想想而已,听说婉清和婉君两位仙子也怀上小仙子了,所以今天都没有来……
下午申时,负责操纵绞盘的郭钰突然喊道:“殿下!快来看,出鱼了!”
正在和沈庄说事的辽王一听,也来了兴致,带着众人跑到绞盘跟前。
随着两头蠢骡子拉着绞盘慢慢转动,随网浮出湖面的鱼越来越多,开始是横空出世的欢呼跳跃,接着就是冻成各种奇怪的瑜伽姿势,彻底躺平了。
辽王连忙把沈庄叫到一边,悄悄问道:“胖子,不对劲啊。后世查干湖才引进南方的鲢鳙,一网也不过十几万斤,怎么感觉这一网不止十万斤啊?”
沈庄说道:“后世年年捕,年年销,都是其他地方跳槽来的鱼,和我老家的洗澡螃蟹是一个路数。这里可是几百年甚至几千年都没有捕捞过的原生态鱼,都是千年鱼精,长的自然要多一些,还重一些。”
辽王又说道:“马上要开春了,我担心真要整上几十万斤鱼上来,这湖面绷不住。这鱼出水面后,摘一批大的,小的都放回去。来不及摘的,明天再摘。”
沈庄连忙说道:“好勒,按王爷您指示办!”
他心里却在嘀咕,这朱天植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一种运筹帷幄的领袖范哩?别人想不到的,他偏偏想得到。
到了傍晚的时候,海胆已经指挥警卫排摘了快十万斤鱼,开始的时候是兴奋,接着是喜悦,再接着就是累,最后是骂娘:“他妈的,怎么这么多鱼?”
他暗下决心,等回老家的时候,也找辽王借张这样的网,一网就够咱寨子的人吃上一个月,他那肯定会被乡亲们推选为寨主,甚至是整个部落的头人。
辽王这边已经指挥人员在岸边又陆陆续续架起几口大铁锅,炖起了铁锅鱼。
“鱼剖好了,去掉内脏和腮就行了,不要去鳞,也不要洗,直接丢到大锅里,尽量保持鱼本身的新鲜味。”
“一锅放一斤生姜,半斤花椒,半斤茴香,二两老抽、半斤生抽,吃辣的那一锅再放一斤干辣椒……”
锅大、鱼鲜、料足,再加上辽王爷亲自指导,鱼香气很快弥漫整个白湖,迅速激起周围人的食欲。
这边在事先搭好的帐篷内,沈庄张罗好酒席,首先端起一杯酒,说道:“伟大的辽王殿下,我们敬你。生日快乐!”
紧接着,郭爱和明月、明珠也挨个端起酒杯,说道:“老公,我们敬你。生日快乐!”
再接着,解缙也端起酒,说道:“老大,我们挺你。生日快乐!”
不过由于解缙方言重,辽王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听你”,还是“挺你”。
他唯一确信的是,解缙估计跟沈胖子学了不少后世的新鲜词。
美酒加美味,一杯接一杯。
这一晚,辽王显示出穿越以来从所示有的豪气,只要有人敬酒,来者不惧,灌倒了沈胖子,灌倒了解矮子,最后好像警卫排的海胆、海豚、海豹、海狮、海象等五个贴身警卫都被自己灌倒了……
到了第二天,辽王正在纳闷,谁他妈的昨晚灌倒了自己,辽北都司指挥使吴高带着副手王福等人连滚带爬地来到了白湖。
吴高也纳闷,辽王去年刚巡视这里不久,今年怎么这么早又来了?
他听说辽王是专门来撒网打鱼来的。可辽东的鱼泛滥成灾,棒打狍子瓢舀鱼,用得着跑这么远吗?
他挠了挠脑袋,百思不得其解,也懒得想了。管他的呢,在这冰天雪地,闻着高粱酒的味道,就很舒服。
王福等原兖州三卫将领这时候也适应了辽地生活。虽然冬天有点长,还有点冷,但他们这些高级将领还是有暖气的,又有美酒喝。这点冷算个屁!
关键是原先集体转业的兄弟们收入比在山东的时候翻了好几倍,再也不找他诉苦了,闹着要回老家了。
坚持留在军中的军官们也得到妥善安置,比如王福现在就被提拔为辽北都司指挥同知,还是很威风的。
又过了两天,兴安盟盟长老哈拉章也带着手下几个旗长来了。
辽王并没让人通知他们。
可是人家又来了,怎么办?吃鱼、喝酒!
沈庄很是滑头,喝个四、五分就开溜,找了一帮蒙古小姑娘在那里伴舞,他在那里卖唱:
人生几十年总会有风雨来陪,
潇潇洒洒赴会今不醉不归。
往事后不后悔慢慢去体会,
此刻朋友这杯酒最珍贵。
快把酒满上干了这杯大声歌唱,
好朋友好朋友今宵多欢畅……
沈庄偏偏唱的是专门用来劝酒的歌,旋律欢快,歌词又应景,不由人不喝,喝了就由不得他不醉。
随行的御医兼王府画师王宾看后,瞬间又来了灵感,随手就是一副《白湖飞歌图》,他要用画笔记录下辽王治理下的太平盛世。
一场酒接一场酒下来,好端端的白湖春捕变成了白湖酒宴。
辽王每天都唱得酩酊大醉,也畅快淋漓,好像排毒一样,排出了自收到新王噩耗后以来所有的郁闷。
一直到回到沈阳的时候,辽王发现自己的虎皮裘上还是一身酒味,不由埋怨沈庄道:“每天都在喝酒,都搞不清这次春捕到底捕了多少鱼,够不够人力成本?”
沈庄嘿嘿一笑,说道:“我的兄弟啊,只要你在场,都是无价的。你想想,千百年来,有哪个中原亲王到过这蛮荒之地?你看那老哈拉章敬酒时可是激动得老泪纵横!要不是你三个老婆在场,估计他又要送你十个蒙古美女。”
辽王笑道:“还是送给你吧,听说你从南洋带回不少海参,不能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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