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蒲花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已有些刺眼。
和煦的秋阳照着他暗青色的衣裳,透着一股温和的暖意。
他默运“迷神引”的三字诀,配合着能够汲取日月精华、天地灵气的“浩然正气”,打坐了几个周天,才起身活动活动筋骨。
经过荒草丛生的禅房院落,来到前边的大殿,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了。
他这时才猛然发现,昨晚的人居然都不见了。
非但是人不见了,就连佛堂上的香炉都已不知去向。
这里就像是一座被废弃了很久的尼姑庵,蛛网密结,尘土密布,那些似是被烽火燎过的残檐断壁上,还爬满了藤萝。
他无奈地苦笑着,莫非他是凶神恶煞?怎么他遇到的人,都会莫名其妙的、奇异的消失?先是黑*道大豪“吉星”高照,再是自己爱上的“冷月”杀手唐碧,而眼下,又是这天静庵中素昧平生的尼姑!
这庵中的人,又都到哪里去了?那位疯疯癫癫的书生呢?
想起那个疯书生,他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不禁想起了后院柴房旁的那口枯井。
——那位疯疯癫癫、年轻的书生果然就在枯井里!只不过衣服还是他的衣服,里面包着的却不是疯书生这个人,而是一堆风干了不知多久的枯骨!
莫非昨晚庵中发生的一切,是这位死去多年的书生,冤魂不散,想托梦找人伸冤?
难道他遇上了传说中的鬼狐之事?
尼姑庵,穷书生,吸人精魄、鬼狐化身的淫*尼。许多关于庵庙的害人迷案,岂非都是这个样子的?
无奈的苦笑再一次挂上他的嘴角。
他边走边思索着,又走回到了天静庵的大殿。
(二)
正当他兀立在大殿中倍感神奇、不明所以、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人忽然推开了佛堂的那扇破旧、沉重的大门。
一位黑袍黑帽的黑袍老人迈步走了进来。
这个人看到蒲花时的神色,似乎也感到很吃惊,似乎想不到这里居然还会有人一样,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又把目光停在蒲花手上提着的那口无鞘长剑上。
“你是谁?”黑袍老人不怒而威地道。
“过路的人。”蒲花不禁抱拳道,“阁下又是什么人?”
黑袍老人神情不变,道:“也是路过的人。”
蒲花不再与老人说话,而是殿前殿后、前院后院地走了两回,更加确信,这里确实没有别的什么人了,才又回到前院的大殿。
再回到佛堂的时候,黑袍老人居然还是没有走,还是站在他走进来的地方,静静地看着蒲花。看着四下寻觅、跑前跑后的蒲花,这个人终于忍不住地问道:
“你找什么?”
蒲花这才搭言道:“找昨晚的人。”
黑袍老人疑惑地道:“昨晚这里有人?”
蒲花肯定地道:“不错,昨晚这里,除了在下,还有一群尼姑,一位疯了的年轻书生。……”
黑袍老人皱眉怪道:“这里已废弃了近百年,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蒲花这次倒是真的震惊了,莫非他真的遇到了鬼狐?
“老人家在这一带住了很多年?”
黑袍老人傲然道:“没有人比我对这方圆五十里的地方更熟悉的了。”
蒲花问道:“老人家来此,所为何事?”
黑袍老人道:“我也是来找人的。”
“找什么人?”
黑袍老人不再卖关子,反而问他,道:“你有没有听说,最近这里常有许多十五、六岁的女娃子,无缘无故失踪了的事?”
蒲花听说过,昨晚才刚刚听说过,差点儿要了他的命的时候听说的,他为了找唐碧,也正是追着这条线索,才来到这里的。
“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这位老人居然也是为这件蹊跷的事情而来的,倒是出乎蒲花的意料,他不禁问道:“老人家是捕快?”
黑袍老人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蒲花不禁对这位老人肃然起敬起来,他生平虽身为草莽巨盗,山寨之王,却对天下间的捕快都很尊敬,都怀着深深的敬意。因为他们这些人常常不辞劳苦,日夜奔波,甚至不惜只身涉险,舍身殒命,为的只是查出事情的真相,还这灰暗的世间一个清白。
蒲花不禁抱拳问道:“敢问老人家如何称呼?”
黑袍老人似是不愿意透露姓名,只是淡淡地道:“老朽乃山野之人,一介村夫,无名无姓,况你我二人,萍水相逢,又何必挂怀?”
蒲花越发对老人钦敬起来。
——天底下本就有许多无名无姓之人,做了许多侠义之事,却从不留下姓名,令人敬佩;另一方面,如果这位老人家真是捕快的话,不想让人知道姓名也是应该的,毕竟捕快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和需要隐藏掩饰的东西。想想之后,蒲花倒是释然了,不再追问。
黑袍老人看着蒲花手中的长剑,忽然道:“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狼人’?”
蒲花苦笑道:“我要那么多女娃子有什么用?”
黑袍老人却对蒲花并不确信,只是淡淡地道:“这世间,许多采*花恶人,大盗淫*贼,偏偏大多都是像阁下这种年岁的人。”
蒲花笑笑,不想与他争辩,忽然很真诚地道:
“老人家都查到了什么?如果需要帮手的话,在下倒可以略尽绵力。”
黑袍老人思索了一下,道:“看你随身带剑,身材健硕,身手想必也不差。只不过,此事凶险异常,这可是你自己要插*进来的,你可不要后悔。”
蒲花义正辞严地道:“绝不后悔。”
他为什么非要管这件事呢?莫非他觉得,查清了这件事,对于找到唐碧也有帮助?还是他天生就有一副侠骨心肠,见了人间不平事,总想伸手管一管?
(三)
黑袍老人终于转入正题,道:“你说昨晚这里除了你,还有其他的人?”
“不错。”
黑袍老人狐疑道:“你觉得这些人是鬼狐幻化的?”
古往今来,确实有许多关于鬼狐变化成人的传说,他们有的善良,有的邪恶,有的能把人造就成器,有的却在一瞬间令人坠入深渊。
蒲花无疑也听过这些传说,思索了半晌,才依然犹豫不决地道:
“不知道。”
黑袍老人猜测道:“如果真是鬼狐,他们就可能有窝。”
“不错。”但是蒲花适才走了好几遍,也没发现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黑袍老人又道:“如果不是鬼狐,他们又是些什么人,他们来这天静庵为的又是什么呢?”
蒲花觉得老人的猜疑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黑袍老人道:“所以,我们还要从头查一查。”
“不错。”
黑袍老人又道:“这些人可有什么不同之处?”
蒲花回想着这一夜之间发生的诸许怪事,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他慢慢回忆着,边道:“如果把人分成几种情况的话,这些女人有三种情形,令人觉得很特别。”
“哪三种?”
蒲花试图将自己所见到的说得很清楚,以便黑袍老人能从中发现什么。他缓缓地道:“第一种就是庵主,她是一位白衣中年女尼。”
“白衣中年女尼,随便哪个庵寺都有,这有什么特别的?”黑袍老人不解地道。
蒲花道:“特别的是她走路的姿态。”
“哦?”
蒲花解释得很详细,道:“照常理,佛门之人,法相庄严,走路多是沉稳庄重的。可是这位庵主,非但身材极妍,甚至带着婀娜,给人的感觉,就像旷野的扶风。”
“风一样的女人?”
蒲花说到这里,忽然一拍脑门,追悔莫及地道:“莫非是她?”
——如果真如“魔影”杀手孙半瓶先生所言,唐碧是被一位白衣女子带走的,会不会就是这个女人?昨晚唐碧会不会就在这座尼姑庵里,就在这些尼姑里?
倘若果真如此,后悔也晚了,可毕竟多少有了条可以追查的线索。
蒲花又想起带走疯书生的那些灰衣女尼,道:“第二种就是那些灰衣女尼。她们很可能都有武功,但却又刻意隐瞒着。”
黑袍老人淡淡地道:“江湖四大忌,僧尼,老人,乞丐,童子。尼姑有武功,也很正常。”
“但她们身上有股奇异的香气,很特别,却不是檀香。”
——常年相伴青灯古佛的人,身上多少会有些檀香之气,可这些女人身上,却散发着淡淡的脂粉之香。如果这些女人是刻意隐瞒什么,纵使沐浴熏香,多少还是会留下一些香气的。
蒲花接着回忆道:“第三种就是,她们大多都是带发修行的。”
“这世上带发修行的尼姑本就很多。”黑袍老人呐呐地道,似也在跟着蒲花的思路找着线索。
这句话还有个补充:“尤其是,其中有一个人,我似乎还在小镇的集市上见过。但那时候,她却还是个农妇。”
黑袍老人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道:“有没有人会傍晚下地干活?有没有人会大晚上的突然出家,做了尼姑?”
不是没可能,但却也异于常理。
黑袍老人终于断言道:“如果真像你所说的,结论只有一个,——这些人,不是真正的尼姑!”
蒲花也是这个意思。
黑袍老人突然面露喜色地道:“你猜,她们会不会就是那些失踪了的少女?”
“有可能。”蒲花又想推翻这一点,道:“如果她们真是那些少女,为什么不反抗呢?”
黑袍老人的思虑很仔细,道:“可能是她们受到了某种胁迫。她们本来就是没有武功的人,被几个有武功的女尼挟制,应该是可能的;或者,她们是被‘迷魂香’一类的药物控制了。”
蒲花觉得黑袍老人的推断不无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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