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动，已经叫了救护车了，医生马上就到，你能忍得住吗？”
老烟枪呼哧呼哧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老人家的意识是清醒的，这是不幸中的万幸，林渊想了想，便帮着老人先将身子放平，这样一来人至少也能舒服一些。
刚才老头是面朝下的，呼吸不太顺畅，想翻身半天也没翻过去，现在有了林渊帮助，他终于轻松不少。
“你家里人电话你记得吗，我帮你联系一下吧？”
略作沉吟，林渊又想起一件正事，忙拿出手机，打开了拨号界面。
本以为老人即便不记得，也会给出一些提示，比如放在身上的电话本之类的，但是也不知老人家是没听到还是怎的，竟是没有任何反应。
“能听到吗，电话，家里人电话，你跟我说一下？”
林渊又凑近了些，继续问道。
这下，老人应该是听清了，却只是摇头。
林渊顿时有些傻眼，不知道对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没有还是不记得了，你有手机吗，电话本之类的呢？”
人家不说，他自然只能靠自己了，一边问，林渊一边找老人身上的口袋。
很快，林渊从对方身上找到了一些零钱，一张老式的一代身份证，一包自制烟叶，还有一把钥匙，却并没有找到手机，或是电话本之类的东西。
身上没找到，林渊又扭头去翻三轮车的车筐，里面有一壶劣茶，一个饭盒，以及一些绳子、袋子、剪刀之类的物事，也没有他想要的。
这老头，出门在外的，竟是一点危机防范意识都没有......
林渊顿时一阵无语，不知该如何吐槽。
得，还是先把老人家送到医院再说吧，看看警察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办法联系到对方的家人。
接下来，林渊便一直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着，以图让老人家一直保持清醒，而救护车也没有让他等太久，很快便赶了过来。经过简单的检查和救护之后，老烟枪迅速被抬上了车，林渊作为暂时的监护人员也被捎上，坐在车里，一路“嘀嘟嘀嘟”地向医院赶去。
来到医院，老烟枪先是做了个CT，确认骨折之后，很快便安排了手术，等人被推进手术室之后，林渊这才终于得空，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缓了好一阵。
“你是病人家属吧？”
林渊觉得有些口渴，正琢磨着该去哪儿找点水喝的时候，一个护士突然来到跟前，带着一脸职业性的微笑对他问道。
“我？”
林渊指了指自己，正不知该如何解释，人家又接着道：
“你现在去收费处把费用交一下吧，病人住院和手术都得花不少钱呢，如果需要取钱的话，咱们医院几大银行的ATM机都有，就在门诊一楼大厅门口，你走过去应该就能看到。”
“额，好吧。”
现在老烟枪的家属都还没到，他也不想让医院为难，心下稍作犹豫之后，还是决定帮忙先垫付一下，想着到时候等对方家里来了人，再跟人说清楚就是了。
“好的，我就在三楼护士站值班，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到那儿就可以找到我。”
说完，护士又对林渊点了点头，便走开了。
林渊挠了挠头，心想还真是有点麻烦，但是秉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基本原则，他还是艰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路循着指示牌往收费处找去。
这大医院的服务态度和办事效率还真是没的说，林渊很快便在咨询台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完成了取钱和交钱的工作。
最后，留给他的只有一张轻飘飘的缴费单据，上面用汉字的大写数字清晰地记录着四个大字“叁万元整”。
看到这里，林渊顿觉一阵肉疼。
这可是整整三叠老人头啊，这一下子就花出去了，甚至连个水花儿都没看见。
好在这钱只能算是暂时出借，应该还是有再还回来的一天。
现在他只好祈祷老头子的儿女家人们能有点良心，不说答谢他吧，至少把这三万块钱原封不动地还给他，那他就谢天谢地了。
毕竟，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挣来的原始启动资金，以后还要用来钱生钱的，每一块都是他的心头肉呢......
被这件事一闹，林渊的计划一下子全被打乱了，单也没法跑了，房子也暂时找不了了，只能眼巴巴地在手术室门口等着。
只希望老烟枪福大命大，手术顺利吧。
手术前前后后一共持续了四个多小时，等人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擦黑了。
林渊一路跟着医护人员，将老烟枪推到了已经事先安排好的病房，并在护工的招呼下，一起将仍处于麻醉状态的老头子搬到了病床上。
“病人大概一个小时内就会醒，要是他醒了感觉疼的话，这个止疼药可以给他吃上两片，热水在厕所旁边，你可以自己拿杯子去接，大小便的话呢......”
护士一边给老人家身上安装一些林渊看不懂的管子，一边絮絮叨叨地对林渊叮嘱着。
林渊自然是老老实实地听着，甚至还主动开口咨询了吃饭的问题，护士也都一一耐心作答。
等护士安顿好老烟枪之后离开，林渊这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老人家没什么大问题，手术什么的也都还算顺利，他虽然除了交了个钱之外，并没有帮上什么实质性的忙，但是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他这也算是救人一命了吧？就当给自己积阴德了。
这间病房是个三人间，另外两张病床都已经躺了人，看那模样也应该都是才做了手术并处于康复期的，在旁边观察半天了，现在见林渊这边终于忙完，便各自开口关心了几句，林渊自是随口应付着。
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林渊突然感觉肚子有点饿了，一看手机，这才发现已经到了饭点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出去找点吃的，老烟枪却是眼皮子微动，悠悠醒转过来。
“你醒啦。”
林渊呵呵一笑，刚刚抬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老烟枪似乎是还有些懵，盯着林渊的脸看了半晌，这才慢慢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感激的笑意。
“麻烦你啦。”
“小事儿！你没事就好。”
林渊连忙摆手，不敢居功。
“你现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都饿了，想来老烟枪也不会太好受。
老烟枪似是不太习惯被人这样照顾，再加上两人非亲非故的，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那你先等着，我去弄点吃的。”
林渊哪能看不出对方的窘状，也不说破，轻轻点头，便转身出了病房。
住院病人每一餐都需要提前预定，甚至可以让人直接送到病房来，但是现在饭点都快过了，他们就只好自己解决。
好在市第三人民医院所处地段还算繁华，周围各种商业餐饮一应俱全，只是要稍微多走两步。
林渊找了家粤菜馆，要了一碗小米粥，一份大米饭，几个相对清淡的小菜，又要了一份鸡汤，统统打包之后，拎着一个大袋子又回到了住院部的病房。
林渊推开门正要往里进，抬头便看见老烟枪的病床前正围了一群白大褂，男女都有。
他心里咯噔就是一下，心想别是病情突然恶化了吧？可是也不对啊，骨折手术不是挺成功吗，难道骨头还能接歪了不成了？
“怎么了怎么了？”
来不及多想，林渊三步并做两步，一边叫喊着，一边奋力挤开人群低头往床上看去。
这一看，林渊却是傻了眼，只见老烟枪此刻正靠在床头，谈不上红光满面，但精神头一看就很不错，脸上带着欣慰地笑，正与床前坐着的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交谈着什么。
很明显，他猜错了。
人家不但没事，而且状态非常好。
可是，就算是有人来看望，这旁边围着的这么一大群医生又是怎么回事？你们都没有事情做的吗，这是凑的哪门子的热闹啊？
林渊的突然到来显然也把其他人吓了一跳，众人目光齐刷刷的地朝他看来，反而把他臊了个大红脸。
“这位是？”
西装男人似是有些不悦，皱眉看向身后那位离他最近，秃了半边脑袋，大腹便便的中年医生。
要是此时林渊能看够看到他的胸牌，就会知道这位其貌不扬的胖子医生原来就是这家三甲医院的院长——陈长生。
陈院长此刻脑门上汗都下来了，心想这是哪里跑出来的冒失鬼，他又哪里认得了？
正想着要不要直接把这小子轰出去，病床上的老人却是率先开了口。
“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小伙子，人很好的。”
老烟枪声音不大，还有些沙哑，但是因为所有人都很安静，所以大家都听得还算比较清楚。
“哦！就是你啊！”
听闻此言，西装男子唰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更是瞬间多云转晴，带着十分和煦的笑意，向林渊伸出了右手。
林渊看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这哥们儿不会是唱川剧的吧，这一手变脸的功夫怎么不得有个二三十年的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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