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渺自然是感兴趣的,她眼睛亮得吓人。
一朝之财富,若是能侥幸吞完,她的修为没准儿能恢复一点点。
她至今吞过最大的就是那一百吨黄金,用人类的饭量比较,也就是早餐吃了一个茶叶蛋。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一直是处于饥饿状态,只是她已经学会用人类的身体来调节这种饥饿。
“当年闯王杀进紫禁城,围住国库,刮地三尺,大明将近三百年的累积阿渺不感兴趣?”
卫渺自然是感兴趣的,但她现在有点心慌,眼前眉目含笑却咄咄逼人的俊美男人,是在和她摊牌?
相比起抠搜的卢大哥,曾先生给得确实多,虽然只是在画大饼,但她还是了解他一些的。
这种自傲的人,基本都是重诺和爱惜羽毛的。
“曾先生,你不怕卢大哥垂死病中惊坐起?”
卫渺等到嗓子不发痒的时候,才笑嘻嘻的开口。
曾宝叔抬眸望向卫渺,轻唤道:
“我不管他,只看阿渺的意愿。”
卫渺觉得,如果书中妖精存在,一定是曾先生这样会蛊惑人心的。
好在她是一个极有底线的人。
她将桌上果盘里的砂糖橘朝曾宝叔面前推一推,开口道:
“智上师傅让我读书,其中有句,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环境变了,事物的本质也会变化,我若离开沪上,离开卢大哥,许不是曾先生所期盼的模样。”
曾宝叔静静看眼前人许久。
该从什么时候说起呢?
是从智上大师说他的生机在桂花里开始?或者是从弄堂见她第一面时候?还是从卫二婶口中知晓她是女子这个让人意外的秘密呢?
一切很重要,都不太重要,他的理想和抱负能否成就,且看今年。
“曾先生要回东北了吗?”曾宝叔的眼神明明是古井无波的,但卫渺却能感受里面有东西在翻滚。
她刚问完话,屋外电闪雷鸣,天地仿佛都在颤抖。
等到只余下噼里啪啦的雨声后,屋里电话突然响起。
两人对视一眼,卫渺起身去接。
“我找曾先生。”是黄小安的声音。
卫渺扭头看坐在沙发上的曾宝叔,“您的电话。”
曾宝叔缓缓起身,明明清瘦的人,却被昏黄的灯光拉长了影子,但看地上影子,十分高大威猛。
曾宝叔握住电话,说了句“是我。”后,就没再开口。
不过片刻,他就挂掉电话。
他挂电话的时候,外面的雨也出奇的停了。
仿佛刚才的狂风暴雨是场错觉。
“秀水镇被淹了。”
曾宝叔的话让卫渺身体不由得紧绷几分。
卢大哥说的对,这个人确实什么都知道一点,就是不知道他知道多少。
曾宝叔看她狡黠转动的眼珠,轻笑出声,“阿渺放心,如今的一切都是我想看到的。”
卫渺一言不发。
聪明人面前保持沉默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曾宝叔缓缓走到她对面坐下,注视她消瘦许多,少女初现的面庞,低语道:
“如今局面是我等待谋求的,十分如我所愿,不管是当局,还是西北,又或者是倭人,只有这个世道乱起来,我才能。。。”
后面的话他没讲完,卫渺却是知道的。
站在前朝纯臣立场上,他若力挽狂澜,许就是那个“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之人。
坐在他面前的男人和卢大哥是同一类人,又不是同一种人。
两人都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却因为信仰不同作出了不同的选择。
卫渺想了想,纠结道:“曾先生,我就是一个小崽,只想护家人于乱世,苟活求生,咸鱼人间。”
曾宝叔听她这样说,也不觉得意外,“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何况在我眼里,敌人早就消亡,如今是各凭本事罢了。”
卫渺猛然点头,“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好有道理。”
“哈哈哈。”曾宝叔被她模样逗笑,眉头开始舒展,又变成了温润如玉矜贵公子。
“嘿嘿嘿~”卫渺也笑, 酒窝依然可爱。
“本以为今晚能借下雨,在此借宿,和阿渺夜谈,如今雨声停歇,一切即将尘埃落定,我就归家去了,你阿妈还熬了萸肉粥给我当夜宵。”
看见卫渺听见“萸肉粥”后捂住咕咕叫的肚子露出馋样,曾宝叔笑着出了屋子。
院外寒冷,他笑一半就咳嗽一阵,半天才缓过来。
“有人接您么?”卫渺担忧的发问。
曾宝叔背对屋檐灯光,看不清脸上表情,“有的。”
院子里的青石板被雨水冲刷得干净通透,昏黄的灯光在每块石板上都有晃动的影子,像极了卫渺在海上看到的日落黄昏。
皮鞋踩在上面,荡漾涟漪,抬脚时候,又恢复如初,仿佛刚才没被打扰。
卫渺推开门,门口站着的是毕恭毕敬的黄小安。
目送两人沉默远去的背影,卫渺终是松口气,缓缓关上院门。
卫渺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
曾宝叔晚上突然过来和她打明牌,让她小脑有点萎缩。
这人看似说明了一切,但又讲得含糊。
比如他到底知不知道卢大哥是西北的人?
比如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贪财好吃?
比如他知不知道这房子地下的密道?
比如他晓不晓得秀水镇被淹的原委?
看似字字句句尽在掌握,但却没有向她求证任何事情,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俯视心态。
卢大哥说,这是上帝视角。
曾先生身体总不大好,不知道和心思沉沉有没有关系。
卫渺嘟囔着,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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