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屏风后面的浴桶里药汤已经备好了,林子墨就起身往那边去了。
顾言笑和那些宫人们都退下了,临走时顾言笑还多说了一句:“虽然皇上的病看起来好些了,但还没完全好,还是有传染的风险。所以皇上还得在这隔离一阵,直到完全康复。”
她随便编了些理由把林子墨留在这儿,听着差不多能过得去就行啦。
只是顾言笑刚要关上门的时候,林子墨低沉的声音突然又飘了过来:“她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顾言笑一愣,一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好装作轻松的样子说:“她挺好的,就是之前一直挺担心你的,现在知道你没事了,才彻底放心去陪孩子们了。”
说完,林子墨没再吭声,顾言笑就顺势把门给关上了。
等林子墨泡完药浴一出来,身上还挂着水珠呢,他就随便抽了条毛巾擦了擦,然后披上长衫。
这一泡澡后,感觉身体一下就舒展开了,血液循环也顺溜多了,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
他随手从衣橱里拿了衣服穿上,然后宫人进来侍奉洗脸漱口。
宫人说道:“启禀陛下,群臣已在门外等候。”
洗漱完,林子墨换上了平时穿的龙袍,平时都是谢蓝玉帮他打理的,现在谢蓝玉不在,他也不习惯让太监们动手,更别提宫女了,他平时都不让她们靠近。所以,他自己走到谢蓝玉的化妆台前,对着镜子自己摆弄了起来。
只是他的身高要比镜子高出一大截,所以他必须弯腰去整理衣衫。
弄好了之后,他就穿上房间里那双只穿过一两次的新靴子,推门出去了。
出了大殿,殿内的大臣们已站在了大殿外的空地上,一见到他便纷纷跪倒在地,恭敬地行礼。
林子墨让大家一起来,把之前每七天一次的朝会改回了每天一次,他就站在御书房的台阶上,把这次当作一个简单的朝会,听听大臣们汇报最近朝中的大事。
在林子墨面前,没人敢直接批评皇后干涉政务,只是婉转地提了一下,之前有几位大臣被皇后要求在家闭门思过。
不过,得承认啊,有了皇后带着太子一起管理政事,整个朝廷都变得井井有条,大家各尽其职,这样才能顺利渡过这个疫情难关。
林子墨也没提要把那几个被禁足的大臣放出来的事,听完汇报后,该走的都走了,他只叫了几个信得过的大臣进御书房议事。
这些心腹大臣就把皇后这段时间管事儿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林子墨一觉醒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忙着管起了兵营和百姓的药资分配,还亲自跑了一趟病人营看看大家的情况。
另一边,顾言诺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终于从太医院的闭关中走了出来。
自从这次进宫后,他回宫院里睡觉的次数,用手指数都够,现在总算是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了。
顾言诺自己也搞不清多久没洗澡了,余研给他送的衣服,他想得起来的时候也就换过一两回。现在他终于恢复过来了,所以他一回来,头一件事肯定就是洗澡换衣服。
余研先回了宫院,等他回来时,余研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洗澡和换洗的衣服,他日常的那些小事情,也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那时候顾言笑和余研都在院子里等着呢,他刚迈进院子,顾言笑就忍不住捏起了鼻子。
顾言诺看着她那副嫌弃的样子,就好像她眼里他是一坨臭烘烘的猪粪似的。
顾言笑道:“咦,嫂子,你有没有闻到,这里的味道很难闻?那些被关在猪圈里很久的猪,都有这种臭味。”
顾言诺本打算回来好好泡个澡,吃顿丰盛的晚餐,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在太医院待了那么久,他迫切地想这么做,以至于他走起路来都比平时有精神,也忘了他现在还是个瘟疫患者,还没完全康复呢。
然而,宫院里还有那个一天不逗他 就浑身不舒服的家伙呢。
既然所有人都安然无恙,顾言笑自然也就有了玩耍的兴致。或许,这就是顾言笑给她哥的另一种接风宴吧。
余研眼睛闪闪发光,看样子他是挺高兴他回来的,羞涩地笑着,一边拧着自己的手说:“其实也没什么。”
顾言笑夸张地唏嘘道:“也没什么,就是他好几天不洗澡、不换衣服,整天待在那个屋子里,身上那股男人的汗味儿,哎呀,真是够呛,要命啊!”
余研则温柔地安慰说:“言笑,你稍微忍一忍嘛。你哥也不是故意的,他一向爱干净,现在这样,他心里肯定也不舒服。”
顾言诺并没有把这句话当成安慰,而是觉得又在自己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顾言笑捏着鼻子,跟余研悄悄咬耳朵:“那你说,你到底有没有闻到他身上的味儿啊?”
余研也小声地跟顾言笑咬耳朵:“嗯,是有那么一点,不过……”
顾言笑接话道:“是不是挺臭的?”
余研:“也没那么臭嘛。”
那种感觉就像是,顾言诺觉得自己被大家嫌弃得跟个被指指点点的臭乞丐、流浪汉似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顾言诺本不想理会他们,但还是忍不住嗤笑一声:“我身上有臭味,之前是谁在我面前害怕得要命、哭哭啼啼,生怕我忽然死掉了?”
他就那么模仿着顾言笑的语气,又说:“‘顾言诺你可别死啊’,‘呜呜呜,混蛋顾言诺你倒是回句话啊’,”他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我听着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哭得跟个泪人似的,真是的,当时真该让你拿镜子看看自己,多惨啊,就像个没人要的孤儿一样。”
顾言笑被他戳到了痛处,一下就急了,跳起来冲出屋檐就要反驳他,嚷嚷着:“你给我闭嘴!你这嘴太臭了!”
她没顾言诺高,顾言诺轻松就能按住她,一边还转头对余研说:“哦,对了,是谁趁着感冒,跑到我的隔壁来去了?当初是谁让我拿她做试药的?自己做了这么愚蠢的事情,还敢在这里笑话我?”
余研却大大方方地道:“没错,就是我,你别气了。赶紧先进去洗个澡吧,不然水都凉了。”
顾言诺这才推开顾言笑,大步走进房间去了。
余研也紧随其后,一同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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