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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采茹小心地看了看秋慕霜的神色,放继续说道:“姜国的太子一死,事关重大,圣人派了朝里几位干练的老臣联手查办这件事。没想到勘察的结果还没有出来,姜国便四处散布消息,污蔑瑨国背信弃义,圣人暗里指示臣僚下毒,毒死了他们的太子,并扬言要联合赢国,康国等几个邦国同时入侵瑨国边界,替他们的太子报仇。
“这些邦国昔日畏惧松庭的威慑不敢侵扰瑨国,如今松庭一去他们便早生野心,时时刻刻想挑衅瑨国,这次得到姜国的邀请正称了他们的心,各国国主便各自起兵数十万从四面侵犯瑨国的边界。
“如今,我瑨国四面临敌,危在旦夕。朝里朝外能派的将官都派出去了,还是首尾不能兼顾。目下玄武关告急,赢国派驸马桂鸿为元帅,带领十余万人马兵扎玄武关。前日,玄武关都尉任雄飞派人入京求援。
“可是,朝里已经派不出人了。本来想让你……唉!你的身体实在让人不放心。大郎自愿请命要去抵御姜国,只是缺少一个得力的先行。圣人想……想……让春郎……”白采茹到舌尖的话,又有些说不出口。
“祖父,祖母,请不用为难。春郎愿意做大伯父的前部先锋,出兵玄武关去抵御赢国的入侵。”白采茹的话虽然没有说完,聪明的梅笑春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心里略一辗转,向前走了一步,躬身施礼说。
“哦,”梅锦和白采茹相互看了看,梅锦问:“春郎,你愿意跟你的伯父出征?”
“孙儿愿意。父亲不在了,孙儿理应继承父志保家卫国。”梅笑春坚定地朗声回答。
白采茹看了看秋慕霜,“阿霜,你看……”
秋慕霜的嘴角掠上一抹苦涩的笑容,令人不忍卒睹。丈夫去世了,女儿离家出走,如今儿子又要去前敌,秋慕霜的心碎成了齑粉,痛过之后,是几乎没有知觉的麻木。
她勉强支持着站起身,沉声说:“他是梅氏的子孙,他要做什么何须问我这个秋姓外人?皇后,秋氏自觉身上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府歇息。请恕秋氏先行告退。”说完,没等白采茹回话,转身走出了英华殿。
秋慕霜出了英华殿,顺着甬路走出王宫。怜娟等人见秋慕霜有些踉跄地独自走出来,大吃一惊,慌忙赶上来扶住她,关切地问:“王妃,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秋慕霜勉强笑了笑,说:“我累了,回府吧。”
怜娟不敢多问,连忙扶着秋慕霜上了车,放下车帘,命车夫赶紧回府。
回到王府,怜娟扶着秋慕霜从车上下来,直接回到卧房。秋慕霜一进卧房躺到床上就起不来了。怜娟连忙命惜娟去请穆氏过来。
不多时,穆氏在惜娟的搀扶下走进来,在床前的绣墩上坐下,关切地问:“王妃,怎么了?皇后宣王妃和小郎君进宫有什么事?小郎君怎么没有回来?”
“阿奶,让人把大王留下来的盔甲、枪箭等物找出来。”秋慕霜躺在枕上,望着素罗帐顶的缠枝梅花,淡淡地说。
穆氏一愣,自从梅松庭去世之后,他所使用的东西就都被秋慕霜封存起来了,今天突然又让找出来,不知道她是什么用意。“王妃,找这些东西做什么?”
“春郎要跟着元王去前敌了,大王没有完成的遗愿就让他的儿子替他完成吧。”
“什么?”穆氏大吃一惊,“怎么……小郎君突然要去前敌?”
秋慕霜凄然一笑,说:“这个家已经不像家了,谁还愿意留在这里陪着我这个寡妇啊。”
“王妃……”秋慕霜的话让穆氏心里一颤,连忙说:“王妃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郡主字柬上说得明白,她是心里闷倦想出去散散心,等心情好转了自然就会回来了。小郎君跟着元王去前敌也是为国尽忠,等凯旋还朝也就回来了。到那个时候,还是母子团圆,尽享天伦之乐啊。”
秋慕霜轻轻摇了摇头,幽幽地说道:“不会回来了。雪娘只怕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她要去寻找她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
“有句话我一直没敢问,王妃为什么和小郎君生气?郡主又为什么突然离家出走了?”穆氏最终还是问出了闷在心里的话。
秋慕霜支撑着酸软的身子坐起来,靠着栏杆沉吟了半晌,才把前天晚上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摇头,说:“我怕和雪娘直说雪娘一时接受不了,才先和春郎说的。春郎若是同意了,雪娘那里也就好说了。我没想到春郎竟……更没想到那么巧,这些话会让雪娘听见。阿奶,我想了却这点儿心事,怎么就这么难哪?春郎违逆与我,雪娘又……又走了。”
“王妃,”穆氏斟了一杯茶递到秋慕霜的手里,说:“以我说这件事急不得。小郎君和郡主从小兄长妹妹的长了这么大,在他们心里都认为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骨肉。忽然间又告诉他们,他们不是兄妹,反而还要成为夫妻,心里难免转不过这个弯儿来。给他们一点儿时间,让他们适应适应,转过心里的这个弯儿,到那个时候再提这件事就能水到渠成了。”
秋慕霜呷了一口茶水,微微点头说:“阿奶说的也是,可能是我太心急了。眼下也只能盼着早点儿把雪娘平安找回来,春郎别出什么意外。过一年半载等大王的服满了再说吧。”
“这才是啊。王妃千万不要再生气了,气坏了身子让大王在天之灵也不得安心。小郎君回来也别再难为他了。上战场不是闹着玩的,心里有烦心的事,和敌人交手的时候难免分心。万一伤了哪儿,王妃还是要心疼的。”
秋慕霜听了穆氏的话,心里仿佛又燃起了希望,淡然一笑,说:“我知道了。多谢阿奶开导。”穆氏笑说:“王妃能想开就好了。既然小郎君已经决定跟元王出征,说不定哪一天就要走,看看怎么给他准备行装才是。”
秋慕霜想了想,说:“他还没有合身的盔甲,称手的兵刃。就把大王留下的那身盔甲和兵刃取出来,看看能不能用,不能用再想办法。别的,无非几身换洗的衣裳就够了,阿奶看着准备吧。”
穆氏说:“好。我一会儿就安排人去预备。王妃已经两三天食宿不周了,都快过午了,王妃好好吃点儿东西,歇歇吧。”秋慕霜看着满眼担心的穆氏,竟有些不忍,点头说:“好吧,我听阿奶地。”穆氏见秋慕霜答应了十分高兴,连忙吩咐怜娟等人预备饭菜。
时间不大,怜娟看着侍女摆好饭菜来请秋慕霜。穆氏亲自服侍秋慕霜起来洗手净面,看着她吃完饭,又服侍漱洗毕,看她依榻假寐,才放心地走内室。低声嘱咐怜娟等人仔细听候呼唤,出来回自己的屋子。
小丫头见穆氏回来,连忙服侍洗手吃饭,穆氏告诉小丫头,“小郎君回来,让他先来见我。”小丫头连忙出去传话给换玉知道。
秋慕霜走了,英华殿里的气氛顿时沉闷了很多。梅锦的脸色微微一变,看了看对面的白采茹。白采茹的脸色也有一丝尴尬,“呃……春郎,你母亲怎么了?”
秋慕霜面带凄凉的走了,好似一盆凉水浇到梅笑春有些冲动地心上,他暗暗自责不已:“笑春,笑春,你太鲁莽了。至少应该先听听母亲的意见,或者和她商量商量才对,你自己这样擅自请命,母亲的心里会怎么想?岂不是更加伤心了?”
想到这里,梅笑春不禁有些懊悔自己一时意气的决定。可是,话已经说出来了,不能再收回,听见白采茹问话,连忙说:“禀祖母,自从父亲过世之后,阿娘的心情就非常不好。这两天又遇上父亲的祭日,阿娘的心情更不好了。方才祖母说国家危难,阿娘一定又想起了父亲,所以才会失态。请祖父,祖母见谅。”
“唉!”白采茹点了点头,面现悲戚之色,说:“也难怪,你的父亲和母亲燕婉情深,你父亲为国捐躯,撇下你阿娘身单影只的,难怪她哀伤不绝。就是我们……”想起爱子白采茹的眼里噙满了泪珠。
“好了,人死不能复生,松庭已经不在了,你们这样哀哀凄凄的,让他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心啊。”梅锦虽然这样说着,眼睛也有些湿润了。“春郎真要随你的伯父去前敌?”
梅笑春有些犹豫了,低下头沉思半晌,抬起头毅然说:“是。孙儿要替父报国,誓死保卫瑨国不受外辱。”
“既然如此,祖父就封你为前部先锋,总督先锋随元王出征。”梅锦说着,命内侍取过先锋金印,亲手递到梅笑春的面前,“这是先锋印,从此以后,瑨国的生死安危就交给你了。但愿你不负你父亲的威名,也像你的父亲一样让天下宵小之辈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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