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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妇见秋慕霜拾阶而上,慌忙紧走几步挑起门上悬着的湘妃竹帘。秋慕霜轻步进了屋子,果然看见梅怜雪在灯下全神贯注地温书。见女儿这么用功,秋慕霜的脸上浮起欣慰的笑容,悄悄从衣架上拿过一件披风给她披到身上。梅怜雪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站起来,说:“阿娘才回来?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休息?”
“你阿翁的大寿自然不比寻常的宫廷家宴,一直闹到这个时候才散了。阿娘不放心你,就过来看看。雪娘真是阿娘的好女儿,这么晚了还这么用功。”秋慕霜爱怜地夸赞着爱女。
“这两天因为阿翁的寿诞,没有时间温习功课。晚间没事了温一温,防备明天先生问。”梅怜雪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秋慕霜在自己常坐的榻上坐下,亲自斟了茶捧过来,“阿娘请用茶。”
秋慕霜捧着梅怜雪的脸庞在灯下仔细看了看,关切地说:“你能自己懂得用功这很好。但也不能太劳神,你还小,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太熬神不好。你的伤怎么样了?还疼吗?”
“脸上的伤上了药就不疼了,腿上也疼的好多了,请阿娘不要再为雪娘担心了。”
“这就好。雪娘,明天阿娘就要启程回钟国看望外祖父了,你在家里要听父亲的话,和兄长在一起好好跟先生读书,跟着父亲练武,跟着阿奶学女红。知道吗?”
“啊!”梅怜雪听秋慕霜说明天就要走,大吃一惊。“阿娘这么快就要动身?那阿娘什么时候能回来?雪娘舍不得阿娘。”梅怜雪偎依在秋慕霜的怀里,仰脸看着她问。
“唉!阿娘也舍不得你们啊!可是,外翁病了,病得很严重。阿娘是外翁的女儿,应该在外翁身边侍奉汤药尽做女儿的责任。因为你阿翁的寿辰已经耽误了好几天的行程,当然要早点儿动身,尽早赶到你外翁的身边。等外翁的病好了,阿娘即刻便回来。”秋慕霜说到这里,想起不知道是吉是凶的父亲,心里一阵难过,眼泪噙满了双眸。
“阿娘别难过。外翁一定可以很快好起来的。阿娘只管回去,雪娘已经长大了,懂事了。一定听父亲的话好好读书练武。”梅怜雪搂着秋慕霜的脖子,给她擦拭着眼泪。
秋慕霜点头,说:“好孩子。有你这句话阿娘就放心了。在家里一定要好好听父亲的话,千万不要淘气。父亲平时还有很多公务要忙,你们不要给父亲添麻烦让他分心。”
秋慕霜切切地叮咛着,两个孩子长了这么大,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身边。现在要扔下他们回钟国,着实放心不下。尤其是女儿,秋慕霜不愿意看到她受哪怕一点点的伤害。
“王妃既然这么放心不下小郎君和郡主,何不带着他们一同回钟国?也好让他们拜见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关氏端着茶进来问。
“唉!”秋慕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两国之间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我虽然是梅氏的媳妇,到底还是钟国的郡主。他们兄妹是王室的骨血,王庭上下怎么可能让我这个异国的郡主把他们带走啊?”
关氏不愤地说:“可是……王妃是他们的母亲啊。难道母亲会伤害自己的儿女吗?”
秋慕霜无奈地摇摇头,脸上露出几分伤感,“话是这么说。两国相交不比寻常人家的亲戚往来,是不讲什么天伦情分的。好啦,天不早了,雪娘早点儿睡吧。阿娘还要回去准备行装。”
梅怜雪一直静静地看着满脸无奈和凄凉的秋慕霜,虽然母亲的话让她似懂非懂,母亲眼睛里的泪水却让她很是伤感,水灵灵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见秋慕霜说要回去,连忙站起来相送,“阿娘走好。”
秋慕霜点点头,起身带着侍女走了。梅怜雪望着秋慕霜的背影若有所思,问关氏道:“阿奶,阿娘怎么那么难过啊?”
“唉!郡主还小,很多事情还不能明白,等郡主长大了就知道了。天不早了,郡主早点儿睡吧。明天好早点儿起来给王妃饯行。”关氏一边给梅怜雪收拾着衾枕,一边劝说着。
梅怜雪见关氏不肯说明白,也就不问了,闷闷地脱了衣服躺在枕上。关氏给她掖好锦被,放下绣幔,熄了灯。自己就在外面的床上睡了。
梅怜雪静静地卧在丝滑的锦被里,脸上,颈上传来锦被的触感,很是舒服。而梅怜雪却没有丝毫的睡意。秋慕霜无奈的眼神,噙满了泪水的双眸不停地萦绕在她的眼前,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过腮颊打湿了枕畔。
在外人眼里母亲秋慕霜是一国的公主,出嫁后又是高高在上的王妃。父亲梅松庭器宇轩昂,被誉为瑨国国第一美男子,待人也很和善。父母平时十分恩爱,对自己和兄长宠爱有加,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其乐融融的。惹来了多少人的羡慕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母亲的眼睛里总是不时流露出莫名的凄凉。是她离开故乡和父母时间太长了,对亲人和故乡的思念让她伤心?还是她和父亲之间有着不可言说的隐衷?……
这些大人们之间的事情,对于这个刚刚十来岁的小姑娘来说太复杂了,她想不明白。尽管想不明白,秋慕霜眼神里的凄婉还是让梅怜雪跟着心痛。母女连心,自古以来都是一样的。
第二天清晨,梅怜雪从梦中惊醒。关氏连忙和灵痕服侍她穿衣起床,梳洗用饭。
梅怜雪一心惦记着秋慕霜,只慌慌忙忙地梳了头就带着关氏、灵痕等赶到秋慕霜的房里。
秋慕霜正看着侍女仆妇收拾行装,又是穆氏和艾氏请查看给秋公准备的礼物,十分忙碌。见梅怜雪进来,拉着她问:“雪娘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吃饭了吗?”关氏连忙说:“郡主一心要送王妃,饭也顾不得吃,任凭怎么劝只是不听。”
秋慕霜叹了一口气,向旁边的侍女怜娟说:“快去给郡主准备早饭过来。”俯下身爱怜地看着梅怜雪说:“雪娘,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饭怎么行?阿娘又不是这么早就走的。”
正说话,梅笑春也跑了进来,“阿娘。”秋慕霜皱了皱眉,有些埋怨地说:“你都这么大了,还这样不稳重。摔倒了怎么办?”梅怜雪连忙说:“兄长想必也是急着送阿娘才这么跑的,阿娘就不要埋怨他了。”
“我哪里是埋怨他啊!我要走了,他这样毛手毛脚的万一磕了,碰了,我又不在身边可怎么好啊?”秋慕霜又急,又气,又担心。
“阿娘太小心了,孩儿心里有底,碰不着的。”梅笑春连忙陪着笑脸,见房中没有梅松庭便问:“咦,父亲哪里去了?怎么不来为阿娘送行?”
“你父亲进宫去了,看看你阿翁还有什么嘱咐没有。”提起梅松庭,秋慕霜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
“谁又在背后说我呢?”梅松庭一边说着,一边挑帘走了进来。
“父亲和阿家有什么话说?”秋慕霜一边问,一边接衣奉茶。
“哦,也没说什么。只说让你路上保重,代问岳父、岳母好。等岳父身体康复了就早点儿回来。”梅松庭说着,看了看准备好的行装。“晞卿都准备好了?”
“多劳大王关照,都准备好了。既然父亲、阿家没什么说的。晞卿便要告辞启程了。”秋慕霜说着,招手令怜娟拿过一件素缎斗篷披在身上。“请大王好好照看两个孩子,别太娇惯着他们,别由着他们发懒荒废了学业。”
“卑人谨遵晞卿谕令。”梅松庭说着,含笑在秋慕霜面前搭了一躬。
秋慕霜看着脸上带着几分戏谑的梅松庭,轻轻摇了摇头,似嗔非嗔道:“你啊,在孩子们面前也是这样没正经。”
梅笑春和梅怜雪笑兄妹在旁边偷偷掩着嘴笑。梅松庭瞪了他们一眼,绷着脸说:“不许笑了,随为父送阿娘登程。”
秋慕霜拉着一双儿女看了又看,眼泪不由自主地又湿了双眸。好半天才长叹了一声,依依不舍地在两个人脸上亲了亲,“你们要好好听父亲的话,别让父亲为你们操劳分神。父亲还要忙公务,不比阿娘闲暇可以时常伴着你们。春郎,你是兄长,一定要疼爱妹妹,带着妹妹好好读书习武,别让阿娘担心。听见了吗?”
“嗯。孩儿知道。请阿娘放心,我一定听阿娘的话,好好照顾妹妹。”梅笑春抹着眼泪向母亲做出了承诺。
“好孩子,……”秋慕霜看着眼前可爱乖巧的子女,想起这次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禁心如刀绞,眼泪像雨水一样洒落在了前心。
小兄妹看见母亲那样伤心,想起她回钟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几个月见不到她,不觉悲从中来呜呜咽咽哭了起来。“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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