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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呵呵……原来我秋慕霜终究不过是一个两国和盟的工具,不过是可以扶助梅松庭的一颗棋子,始终入不得梅氏之心中。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夏灵衣之死,自始至终都怨恨着我这个杀人凶手。他们可以为了保护夏灵衣的母亲而不顾瑨国律法,他们为了替梅挽月脱罪而置我们母子的安危于不顾。我还以为,自我入瑨国以来,瑨帝、皇后待我不薄。我还想为了这份厚待之前,我既然嫁入瑨国,嫁入梅氏,便是梅氏中人,便当以赤诚之心以对。原来,却是我痴心妄想了。也罢,既然如此,晞卿你便安安分分做你和盟的工具吧!”
秋慕霜在心中默默地哀叹着,将那满腹无法言语的辛酸和悲苦冰封于心底。她用手扶住屏风,方得以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缓缓合上眼睛,任由两行清泪滑落腮颊。外面没有了说话的声音,似乎梅锦夫妻与梅松庭都陷入了沉默。
忽而,一声婴儿清脆的笑声突兀的响了起来。秋慕霜的心猛地一震,“这……是春郎?或是雪娘?原来,数日不见他们已经会笑了。只是,若是你们知道此时此刻,你们的父亲、祖父为了保护他们的亲人而任由你们被人诬陷,你们还能不能有这样纯真的笑声。”
耳边传来白采茹哄两个孩子的声音,声音依旧温柔,听着秋慕霜的耳中却再也生不起丝毫的暖意。她定了定神,勉强支撑着身子回到寝室的床上。静静地躺下来,她知道此刻她不能出现在他们面前,她唯有静等宫婢来呼唤。身边明明没有人影,耳畔却依旧回绕着方才听到的话语。秋慕霜怔怔地望着帷幔顶上的龙凤纹,任由那些声音盘旋萦绕。让那些声音将自己渐渐松懈的防御之心重新加固,将自己已经稍稍回暖的心湖再次封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脚步声,随即便传来宫婢小心翼翼的呼唤声。秋慕霜这才收回神思,坐起身来,用罗帕轻轻搌了搌腮颊上的泪痕,自觉没有异常了,方说道:“什么时候了?”
“王妃!已经申时了。”宫婢一面回答,一面走了进来问道:“王妃可要起身?”
“噢!”秋慕霜微微颔首,在宫婢的服侍下起身下地,净面理妆之后,方跟着宫婢出来。
梅锦已经领着梅松庭去了书房,想必是有要事。白采茹命人抱着梅笑春兄妹午睡未醒。室内只有白采茹和两个年老的女官说话,见秋慕霜进来,白采茹关切地问道:“阿霜起来了?身上可好些了?”
秋慕霜微微扯起得体的笑容,回道:“儿好多了,多谢阿家关心。儿与两个孩儿叨扰阿家很长时间了,儿想带他们会平王府。请阿家应允!”
白采茹点了点头,说道:“也好。毕竟你们在我这里多处不便,你们回王府也自在些。且等两个孩儿醒来,我送你们回王王府。”
“这……儿不敢劳碌阿家。”若是以前,白采茹如此热忱,秋慕霜必当心生感动。如今,却再也难以为之感动了。这般慈爱和善,无非是笼络人心的手段罢了,无需为此动情。
“不妨事。正好我也要到你们府里看看。”白采茹看着秋慕霜不由自主地微微蹙眉。虽然秋慕霜的言辞行止与往日无差,白采茹却隐隐感觉到她神色之中多了一层淡淡的梳理,仿佛不似往日那般亲近了。细看秋慕霜的神态却又看不出有什么变化,让白采茹一时又不能加以肯定,便也就不多加思虑了。
秋慕霜见白采茹主意已定,便也不好再加以推辞,便点头,“如此,儿多谢阿家。”
说话时,宫婢领着乳母抱着梅笑春兄妹走了进来,先向白采茹问安,再向秋慕霜施礼。
秋慕霜看着乍离襁褓的一双儿女,不由湿了双眸。伸手接过梅怜雪抱在怀里,仔仔细细端详了半晌。前日匆匆一面,竟未能看清他们的面庞。梅怜雪似乎是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息,在秋慕霜的怀里轻笑出声,挥舞着圆润润的手臂摩挲着她的脸颊。看着女儿可爱,纯真的模样,秋慕霜的心一片沉静。
她俯首在梅怜雪粉嫩的腮颊上轻轻印下一个亲吻,贴着她的面庞默默地说道:“雪娘!可想阿娘了?可叹阿娘无能,刚刚回到瑨国便让你的兄长遭受莫大的侮辱,而阿娘却无能为力。是阿娘无用,也许阿娘当日便不该将他生下来。若是不生下他,他也不会遭受羞辱了。归根到底,是阿娘连累了他,也许……”
似乎是听到了她心底的哀叹,回答去秋慕霜的,是梅怜雪格格的笑声,和咿咿呀呀的语声。
“这两日,他们兄妹很是乖巧,不但能够笑出声来,还能够毫不费力地翻身了。”白采茹抱着梅笑春笑道。
“是阿家教导有方。”秋慕霜的脸色依旧是完美的笑容,“既然他们已经醒了,儿这便带他们回府了。”
白采茹点头,尽管她很想多留两个孩子在身边抚养,思及秋慕霜经历了被诬陷之事,心里必定不能舒畅,有孩子在身边陪伴也会好一些。更何况,宫里的事情颇多繁杂,也不便随时照看孩子,便也没有挽留。于是,白采茹命宫婢、宦者抬来两乘步舆,和秋慕霜各自乘坐步舆离了凤鸣宫,穿过东六苑,出延政门回到平王府。
平王府里,穆氏、连氏、钟氏等人已经得到宫里的消息,知道秋慕霜母子已经洗脱嫌疑,今日便可回府。穆氏、连氏早已经派人洒扫起居之所,预备更衣沐浴之物。今见白采茹亲自送他们母子回来,慌忙礼拜迎接。白采茹令他们免礼,将秋慕霜母子送到落英苑,百般叮咛了一回,方离开平王府返回凤鸣宫。
秋慕霜令赵氏、关氏将梅笑春兄妹抱下去哺乳,斜倚着隐囊坐在榻上,看着房中熟悉的布置,不由五味杂陈。
林春暖听说秋慕霜回来了,半刻不敢耽搁便赶了过来,一进门便问道:“妾听说王妃的身体越加不好了,可是真的?”
秋慕霜望着林春暖目光中好不虚假的关心,不由心生一份感激,微微笑了笑,说道:“昨夜吹了风,有些高热。在凤鸣宫里已经用了药,眼下高热稍退,已经好多了。”
“怎么好端端的会吹了风?必是公主夜间失寐,在屋子外面逗留的时间长了。”林春暖一面说着,一面为秋慕霜诊脉。一面诊脉,林春暖的秀眉蹙得愈紧。好半晌,方放开秋慕霜消瘦不堪的手腕,担忧地说道:“公主怎的如此不加以珍惜。如今几股邪气入营卫,倒有几分凶险了。”
秋慕霜虽然对自己的病症有所了解,知道此番必定一半时难以痊愈,却没有想到已经到了凶险的地步。她沉默地看着林春暖,心里不知为何竟升起几分即将解脱的轻快。“姊姊!我的病当真凶险?”
“的确有几分凶。不过,公主乃是习武之人,根基极好。虽然有几分凶险,却并非不能治。只要公主精心调养,少则一年,多则三年便可复原如初了。”林春暖有些犹豫地说道。有些话她没有说出口,她怕那些话说出来,秋慕霜会承受不住。即便如此,这几句话也是每说一句话,心底便是一疼。原本生气勃勃的一代女中英杰,如今却于寻常闺秀无异,怎么能不令然惋惜。
秋慕霜静静地听林春暖说完,抬眸望着她,问道:“姊姊没有说完。”
“什么?”林春暖愕然。
“我的病,姊姊并没有全说出来。”秋慕霜微微一笑,林春暖的心思她如何能够不了解。
“唉!”林春暖叹息,“既然公主猜到了,妾也便不好隐瞒了。只是……公主日后便是痊愈,也不能如昔日那般纵横沙场了。”
秋慕霜听了,心底不由一颤。不能纵横沙场,那岂不是和寻常闺秀一样。学艺十年,付出过多少汗水,乃至鲜血,其中的辛苦和劳碌,只有自己知道。而今,却落得一个不能再纵横沙场,那这十年的心血便是付之东流了。怎么能够不惋惜,又怎么能够甘心。不过,秋慕霜想起梅锦说的话,不由又升起一丝快意。不能纵横沙场,那梅锦令梅松庭迎娶自己的苦心岂不是落空了,梅松庭百般不甘的妥协岂不是白费了。想到此,秋慕霜的唇边拂过一丝快意的笑容。
林春暖原本还在担心秋慕霜听到这个结果会伤心,却不想秋慕霜的神色只是沉郁了片刻,之后仍旧一片淡然,甚至还有些续畅快。不由百思不得其解,她看着秋慕霜,不解地说道:“公主怎么……”
秋慕霜微微笑了笑,“姊姊不必担心,不能上战场便不上吧。那原也不是女儿家该做的事情。”
林春暖见她如此说,便也不好在多说什么了,命春瑟研磨,提笔写下两个方子。一个是治病之方,另一个是调养气血的药膳之方。春瑟拿着方子交由婢女命厨下按方配药,配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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