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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说了话长。”袅娜叹息,缓缓说道:“阿云性子烈,自从和凌云霄成婚之后,夫妻之间一直不怎么热络。好容易有了身孕却不知保养,只凭着自己的性子肆意而为。那日归宁宴上被凌云霄带回府里之后,便大吵大闹,任凭怎么劝也不听。
“那凌云霄也是有些血性的,她那么闹如何能够忍受的了。一气之下便推搡了几下,阿云向借机撒泼便摔在了地上,不想用力过猛冲动了胎气。尽管医师百般调治也无济于事,孩子最终还是没有保住。
“阿云在齐贤妃面前哭闹不止,齐贤妃爱女心切在国主面前说三道四的,要国主给阿云一个交代。国主碍于阿家的面子不好直接降罪于凌云霄,只斥责了几句,命他好生向阿云赔礼便罢了。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秋慕霜听了袅娜的诉说,心里越加不知滋味。凌秋联姻,不知道受到伤害的到底是痴心的秋慕云,还是无辜的凌云霄。父母的不睦,最终受到伤害的便是哪个无辜的、夭折的孩子。
看着袅娜怀中挥舞着新藕一般的小小手臂,粉团似的梅笑春,秋慕霜蓦地一阵庆幸。庆幸那个夜晚没有将那些红艳的药丸吃下去,没有因为畏惧而自私地结束一个小生命。
“唉!方才出去散步正好遇见三姊姊入宫,看着她憔悴的模样心酸的很。所以便随口问一问。”秋慕霜并没有提及秋慕云那番斥责的话语。
“‘女怕嫁错郎。’阿云太过执着了。”
乳母进来说梅笑春需要哺乳,便将他抱了出去。袅娜方端起面前的茶呷了一口,“这个齐贤妃最是不省心的。阿云的事情还没有一个了局,这几天又闹着给之华册妃。听二郎君说最近国主正烦心呢,如何有心情理会她那些闲事。”
秋慕霜剥捡核桃的手微微一顿,连忙问道:“二嫂嫂可知父亲为了什么事情心烦?”
“还不是国事。去年沱河大水,虽然有瑨国的资助,得以拿出钱来安置灾民。可那毕竟是权宜之计,要想让灾民全部恢复春耕生产还需要大笔钱财。偏偏夏嗣又在边界频频闹事,要想平息不仅需要兵力,更需要有财力的支持。国库就那么点儿钱,如何能够应对这么大的支出。国主如何不愁!”
袅娜一面说着,一面叹息连连,想到日夜奔忙的夫婿,不由心疼不已。
秋慕霜沉默了,半晌又问道:“何不向瑨国求助?”
“唉!如何没有。只是,不知为何瑨国皇帝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国主也只好苦等了。”
秋慕霜不由苦笑。梅锦因何没有明确的答复,不用想也知道原因是什么。和亲的新妇归宁不归,嫡亲的孙儿远在异国,换成是谁也不能痛痛快快往外送钱的。
“也许真的该回去了!”秋慕霜在心里默默地叹息。
说了一些闲话,袅娜起身离去。秋慕霜送走了袅娜,刚要翻身回房,便见秋枫华走了过来,看见她笑着呼唤:“阿霜!”
秋慕霜连忙将秋枫华迎进凝华宫,落座命宫婢奉茶,问道:“阿兄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了?”
秋枫华一面品着茶,一面笑道:“我来看看小外甥,不可?”
“春郎有阿兄惦念是他的福分,怎么能不许阿兄看呢。”秋慕霜说着,命春瑟将梅笑春抱进来。秋枫华夸了几句,便命春瑟抱了出去。
秋慕霜看着他欲言又止,满腹心事,对他的来意便猜到了几分。虽然无从埋怨,心里到底不舒服。便直言说道:“阿兄来凝华宫一定是为了瑨国援助之事吧?”
秋枫华没想到秋慕霜这么直接地说出了他的来意,脸上微微掠过几分赧然,讪讪地笑了笑,微微点头印证了秋慕霜的问话。
“请阿兄向父亲说,等我身体略好一些便要回瑨阳去了。”
秋枫华颔首,满腹的话此时却不知如何说起。半晌,苦笑道:“阿兄无能,委屈了你啊!”
“阿兄别这样说,出嫁的女儿哪有常驻母家的道理,迟早是要回去的。”
兄妹相对无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秋枫华起身作辞,秋慕霜并不挽留,送他出了凝华宫。望着秋枫华远去的背影,秋慕霜不由百感交集。望着着熟悉的宫廷,心内却感受不到来自家的踏实。依旧如同一只飘摇的小舟,漂泊、孤独。
秋慕霜无情无趣地翻身走进凝华宫,无意中听见西厢传来说话的声音。
“穆娘子!请进去劝劝王妃作速回瑨阳吧。灵福留不得了。”
又是要劝她回瑨阳,秋慕霜不由自主地止住了脚步,凝神听着。说话的声音很熟悉,她低头想了想,才想起来是平王亲事府的典卫封杰。
“不是我不想劝王妃回去,王妃的身体实在不宜远行啊!”
“不宜远行最多费心调养就是了。可这灵福犹如龙潭虎穴,王妃在这里随时都有危险啊!最近龙云和、周伯元屡次向我禀报:屡屡有人接近王妃的衣食等物,意图不轨。经查那些人都是王宫之中的,目下还不知道是受何人指使。王妃毕竟是出嫁之女,不能越权在宫中打死大肆彻查。还是早日回瑨阳为好。”
“好吧!今晚我便劝说王妃回瑨阳。”
…………
他们还在细细商议,秋慕霜却没有心情再听下去了。她脚步沉重地退后几步,心绪烦乱地回到卧房。坐在榻上思量半晌,方毅然抬起头来,扬声唤来春瑟,“传话下去,将该收拾的收拾收拾,我们择日回瑨阳。”
春瑟领命去了,秋慕霜命夏笙服侍更衣,离了凝华宫来到凌王后的寝宫,在凌王后的身边落座,挽着凌王后的手臂,笑道:“阿家又命人送了信来,催促儿早日返回瑨阳。圣人和阿家想早日看看孙儿。”
凌王后微微一怔,看着秋慕霜并无异色的面庞,半晌笑道:“既然你想回去,便回去吧。出嫁女回夫家天经地义,我这个做阿娘自然是不能拦阻的。只是,舍不得。”
“儿也舍不得阿娘,日后若有机缘,儿一定回来探望阿娘。”秋慕霜忍下心头的酸楚,笑道。
凌王后微微点头,“晚间我和国主说一声,择个日子送你们母子启程。”
秋慕霜沉思片刻,示意凌王后将侍从屏退,低声说道:“这宫中虽然繁华富贵,却也暗流汹涌,其中的残酷和血腥丝毫不亚于沙场之上的拼杀。儿不在阿娘和阿兄身边,请阿娘、阿兄千万小心,仔细提防不轨之人蓄意加害。莫让儿远在异乡不得安心。”
凌王后闻言不由一惊,连忙问道:“阿霜可是知道些什么?”
“儿只是提醒阿娘一句,暂时并没有确切的消息。”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阿娘在这深宫里熬了几十年,若是没有手段也没有今日了。该怎么做,阿娘心里有数。“
看着凌王后成竹在胸的神情,秋慕霜多少安心了一些,陪着凌王后吃了晚食,方回凝华宫歇息。
得了春瑟话的穆氏并没有劝说秋慕霜,而是通知封杰等人做好准备,以便随时启程。
当晚凌王后便向秋荻说起秋慕霜欲回瑨阳,秋荻略一迟疑便颔首应允,择了三日后的黄道几日起行。
得到确切起行日期的秋慕霜格外忙碌起来,不仅要应付各位王妃、公主的探望,还要命龙云和、周伯元加紧暗查各宫近日的动向,以便为凌王后和秋枫华提供最精准的消息。
三日倏忽而过,明日便是起行之期。秋慕霜忽然接到春瑟悄悄递进来的一张字笺。字笺是凌云霄写的,约秋慕霜绛园紫霄轩一见。秋慕霜拿着字笺,紧蹙秀眉思索半晌,将字笺撕碎侵入水中。避开众人独自来到绛园,刚到紫霄轩下,便看见凌云霄负手而立正等着她。
看着他萧索憔悴的身影,秋慕霜的心底蓦地一阵酸楚,轻声唤道:“二表兄!”
凌云霄回过头静静地看着秋慕霜,半晌方凄然一笑,“明日晞卿便要回瑨阳了。只怕这一去归期难定,请晞卿千万保重!”
秋慕霜微微颔首,“多谢表兄!表兄也要保重!”
“自然……”凌云霄迟疑半晌,方又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恍惚听说,梅松庭和晞卿之间有些旧怨,不知他待晞卿可好?”
秋慕霜微微怔了怔,方微微笑了一笑,幽幽地说道:“好与不好是我与他的事情,与表兄无关,表兄何必多问。”
“唉!是啊!与云霄无关,云霄有什么资格来过问啊。”
两个人相对无语,一个满腔情意却无法出口,只能疏离地看着她,哪怕一眼也好;一个按耐着心头的五味杂陈,极力做出疏离冷漠的神色,将他最后一丝期望剪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秋慕霜淡然一笑,“表兄请回吧!想必三姊姊还在等着表兄。”
凌云霄凄然一笑,“是该回去了。晞卿擅自保重吧!”说完,转身脚步有些踉跄地走下紫霄轩。西斜的阳光将他的背影拖的很长,显得凄凉而孤独。“那天,落霞和晞卿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负她太多,也该补偿了。”
秋慕霜一直看着凌云霄的身影转过花幛不见了踪影,耳边还在回响着他落寞的话语。莞尔一笑,“我会在瑨阳为你们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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