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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春暖听钟氏问起,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公主这是急怒攻心,肝气逆行导致的神智不清,除此之外暂时并没有什么要紧的症候。”
“急怒攻心?并无要紧的症候?那……”钟氏犹豫了片刻,挥手命春瑟后退,放下象牙床前的帷幔,方向林春暖道:“林医师还是先看看公主身上吧!”
林春暖不解地看着钟氏,钟氏叹息着揭起了秋慕霜身上的华衾,“林医师,你看!”
“这……”饶是经历过各种伤病的林春暖在看到秋慕霜身上遍布的累累的伤痕时,也不禁心头一阵发冷。
“公主的身下还在流血。”钟氏低声说道。
林春暖不忍地闭了闭眼睛,“烦劳钟娘子将我带来的药箱拿来,令婢女端些热水,我为公主处理伤处。”
钟氏知道秋慕霜身上的伤急需处理,自然不敢怠慢,连忙亲自出去用干净的铜盆端了温水进来放在床边的绣墩上,又拿了药箱进来放在林春暖身边。
林春暖一面吩咐钟氏揭起秋慕霜身上的锦衾,一面打开药箱取出止血、止疼的各色丹药,并外伤用的膏剂、散剂。一面拿过干净、柔软的白纱沾着清水清理了秋慕霜身上的血迹;一面令钟氏取了半盏温水划开金疮散、止血丹。清理完血迹,用浸了药剂的白纱擦洗伤处。
最后,林春暖为秋慕霜敷上外用药膏,方命钟氏取了一身干净且宽松的寝衣为她穿好。
林春暖一面给秋慕霜处理伤口,一边不住地咬着银牙、樱唇。钟氏几次别过头去,眼里含着泪水不忍目睹。
任由她们移动身体,清理伤处,秋慕霜始终紧阖双目,不做一丝反应。如果不是她身体依旧温软,钟氏几乎要断定她已经是一具尸身了。
足足忙了有半个时辰,林春暖才将秋慕霜身上的伤处逐一处理完毕。钟氏方唤了春瑟、夏笙等人拿着干净的衾褥进来。将秋慕霜移到干净的衾褥上,替她撤去染血的衾褥,重新扶她躺好。
林春暖又取出内服的丸药,放在秋慕霜的舌下,让她含化。
“林医师!公主怎么一直这样?似这般昏迷不醒?会不会……”钟氏担心地问林春暖。
“唉!”林春暖重重地叹道:“‘哀大莫过于心死。’心已死,哪里是那么容易便复苏的?”
“那……”钟氏闻言,眼泪止不住滚了下来,“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是这般情景了。公主的命好苦啊!”
林春暖摇了摇头,自幼生长在民间的她虽然不知道皇室的是是非非,但是对于秋慕霜为了家国而舍身远嫁还是十分佩服的。如今看到她受到如此戕害,心里除了痛惜,还有为她未来命运的担忧。作为一个医者,她知道这种事对于被伤害的女子意味着什么,那可能是伴随她一生的伤害。
“公主急怒攻心,又……唉!自然身乏体倦,一时懒怠也是难免的。让公主先安安静静地歇歇吧。”说着,便收拾了药箱出来,令春瑟研磨:“我先开个方子,想办法请公主服几剂药要紧。”
钟氏拿过一床薄衾盖在秋慕霜的身上,紧紧握住她的手,“公主!我知道公主是要强的人,遭遇这样的事情,公主必定难以接受。我也知道公主是坚强的人,相信公主一定能够挺过这一关。公主先好好歇息,我在这里陪着公主。”
也许是钟氏的话起了作用,也许是林春暖刚刚放进她嘴里的丸药发挥了效力,秋慕霜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只是,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彩,空洞地望着销金帐顶。
钟氏看见她睁了眼,顿时又惊又喜,连忙向外面唤道:“林医师!公主醒了!”林春暖急忙将药方交予春瑟,快步走了进来,俯身到床边关切地问道:“公主!公主觉得怎么样?身上可疼?还有哪里不适?”
秋慕霜仿佛没有听见她们的问话,只是那样了无生机地盯着销金帐顶。
钟氏和林春暖相互看了看,不约而同地轻轻摇了摇头。正要说话,便听见窗外有人说话。
“王妃可起身了?府里的奴仆前来向王妃请安。”说话的是穆氏。
听见穆氏的声音,钟氏不由怒火上涌,转身离了内室,几步便出来洞房。穆氏正领着王府里的数百仆妇侍女向阶下走来,猛地看见钟氏满面怒容的挑帘出来,不由一惊,“钟娘子!大清晨的这是和谁生气呢?莫不是府里的奴婢得罪了钟娘子不成?”
钟氏冷笑道:“穆娘子监奴得当,这府里的奴婢很好,哪里就得罪我了。倒是这府里的主人,……哼!做出的事令人齿冷。”
穆氏听她话中直指梅松庭,不由大感不悦,便也严肃了面色,道:“钟娘子这是说大王?别忘了以下凌上是有罪的。”
“我怎么敢呢。”钟氏冷笑道:“我们如今在府里讨生计,我们公主若是有什么好歹的,我们以后还要依靠平王庇佑,怎么敢以下凌上。”
听她说起秋慕霜,穆氏不由心头突突一跳,连忙问道:“王妃怎么了?”
“穆娘子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钟氏说着,便转身进了洞房。
穆氏也连忙跟了进了,一直跟着钟氏走进内室。钟氏撩起秋慕霜身上的薄衾,解开她寝衣上的丝带,“穆娘子自己看吧!”
“啊!”穆氏看到秋慕霜身上的伤痕,不由后退一步失声叫了出来。
“如何?穆娘子!”
穆氏用手扶着心口稳了稳神,“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穆娘子问我?还是问公主?”
“这是平王做下的?不可能,不可能……”穆氏连连摇着头,拒绝相信眼前看到的情景是自己一手抚育大的乳子造成的。“平王那么正直、磊落的君子,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不可能……”
“穆娘子的意思是我家公主自己将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钟氏的脸色随着穆氏的一声声“不可能”阴沉如水。
穆氏定了神,看了看依旧双目空洞地望着帐顶的秋慕霜,“这里一定有什么隐情,大王绝对不是做出这等事的人。他……”
“我不管平王是不是这样的人。”钟氏制止了穆氏的辩解,“我只知道,我家公主被人害成了这般模样。公主不但身上有伤,身体里更是伤势严重。”
“我这便令人传宫里御医署的医者来为王妃诊治。”穆氏说着,便要往外走。
钟氏拦住了她,“难道穆娘子向让全皇宫的人都知道平王妃新婚之夜被自己的夫婿强占了吗?
“这……“穆氏愣住。
“我们的医师已经为公主处理了伤势,就不劳穆娘子费心了。”
连番遭到钟氏的呛声,穆氏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地说道:“我去找大王,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做?”说完,便有些仓皇地走出洞房,没有理会阶下等候的奴仆,径直赶到内书房,刚要挑帘进去,便见内书房洒扫的小内侍走了出来。“穆娘子有事?”
“我找大王。”
“大王一大早便领着冷宜、韩晓去堆云关了。”
“什么?”穆氏听说梅松庭走了,不由倒退了两步,心底窜起一片冰凉。“大王啊大王!你真是孩子气。这件事无论有什么隐情,你都该尽快向王妃澄清才好。你这一走,便是再有苦衷也说不清了。万一冷了王妃的心,闹出事来可如何是好?”
穆氏焦急又无奈的狠狠一跺脚,转身离了内书房,没有再回洞房,而是直接进了皇宫,来到白采茹的寝宫,不等内侍通禀便进了白采茹平素歇卧的东内殿。
白采茹正要遣人去平王府问话,见穆氏来了,便笑问道:“我正要命人去七郎府里说话你便来了。可有什么好消息?”
穆氏一面叹息,一面道:“哪里是好消息啊!出事了。”
白采茹被穆氏没头没脑的话说得一阵愕然,“出什么事了?值得你这样惊慌。”
穆氏便把自己在洞房看到的情景,已经梅松庭不辞而别远赴堆云关的事情说了一遍。
等她说完,白采茹也有些慌了。“这……这……七郎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他那么干净的孩子,怎么能做出这么龌龊的事?”
“不管有什么隐情,事情已经出了,皇后看该怎么办才好?”穆氏焦急地问道。
白采茹定了定神,蹙眉苦思半晌,叹道:“你先回去,告诉钟国随嫁的医师,无论想什么办法一定要尽快治愈平王妃的伤。另外,你们尽可能的陪着她、多开解她,让她尽快恢复。七郎的事,我向圣人说,赶紧调他回来。”
穆氏得了白采茹的吩咐,心里暂时定了一些,离了皇宫回到凝华苑。
钟氏和林春暖还守在秋慕霜的身边。
春瑟煎了药来,钟氏小心翼翼地扶起秋慕霜,“公主!药煎好了。服药可好?”
秋慕霜的目光落在了屏风上,却依旧没有神彩,既没有回应钟氏的问话,也没有摇头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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