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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晞卿!你这是怎么了?……”秋慕霜暗自叫着自己的表字,颇有些无可奈何地苦笑着,萦绕在心底的那一团乱麻缠缠绕绕,理也理不不出头绪。
次日晨起,秋慕霜带着宫婢到绛云宫晨省已毕。回到凝华宫更换了便于出宫行走的胡服,带上帷帽。带着两名宫婢,和几个内侍离开凝华宫。在后宫大门外上马,赶到勋卫营和秋天浩见面商量启程的日期。
秋天浩闻报赶紧把秋慕霜接近勋卫营正堂,先禀报了这几天整顿人马的情况,又说肖太傅已经派人送了信,明天就可以启程。秋慕霜对秋天浩和肖敬儒处理事情的速度很满意,褒奖了几句便离开了勋卫营。
秋慕霜离开勋卫营,带着宫婢、内侍缓缓行走在灵福的街道上。
刚刚经历了困城危机的灵福城居民,还没有从那一场连绵的惊吓中脱离出来。家家关门闭户,宽阔的街道几乎没有行人。只有两边排水沟渠旁的杨柳无力的矗立着,被萧瑟的北风吹得枝叶飘摇。让这座繁华的都市,显得越发的萧瑟清冷。
想起两个月前回宫的时候,街市上熙熙攘攘的繁华景象,秋慕霜百感交集。看着那凄清的秋色,任凭秋风吹起鬓边的青丝,竟然让她生出了一种无处可归的漂泊感。
回宫?身为女儿眼看又要远离父母。按理来说,应该多在膝下承欢才是做女儿的孝道。可是,看刚才离开的时候凌王后眼睛里流露出来的责备。这时候回去,一定免不了听上一顿絮叨。秋慕霜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头疼不已。不是她不明白凌王后作为王后和母亲的苦衷。只是,不想让那些絮叨给自己的心情蒙上一层沉重罢了。
不回宫?又能到哪里去呢?这样像游魂一样飘零在秋意初降,满目萧瑟的长街,给本来就有几分沉重的心情更加增添了几分凄凉。
“自古秋来多是非!果然是多事之秋啊!”秋慕霜看着道路两边随风飘落的树叶,默默地感叹着。“不仅国家多事,就连我这样本来应该娇养在深宫里的女子,也摆脱不了命运的安排。”
两个月前在凤栖岛的时候,她还是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活泼少女。回宫的短短几十天时间,竟然已经记不起烂漫地行走在百花中,是怎样的一幅情景了。也许不久之后,这分稍髻、红罗衣也要换成凤凰髻、青锦礼衣,乘坐着五色的彩凤舆,从凝华宫出嫁成为凌家妇了。
秋慕霜信马由缰,沿着宽阔的街道,不知不觉地走到灵福城的西门。极目远望,入眼的是不远处雄伟的大行山。山峰层层叠叠地矗立在西边的天际,仿佛和天宫只有咫尺的距离。
秋慕霜有些飘忽的心猛地一震,挥起手里的藤鞭催动骕骦马,对身后宫婢们的呼唤置若罔闻,向着大行山疾驰而去。
葱翠的密林,巍峨的峻峰交织成一道壮丽的美景。
急促的马蹄声踏在山路的青石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惊起了栖息在密林里的各种鸟儿,扑棱棱地扇着翅膀,呼朋唤友地鸣叫着飞向远处。山里的风裹着山林的清新迎面吹来,拂乱鬓边的发丝,荡起身上的衣袂,也吹散了心头的阴霾。
秋慕霜就那样纵马狂奔着,没有目地狂奔着。骕骦马似乎明了主人的心情,毫不吝啬地卖弄着浑身的力气。穿过层层的树林,趟过潺潺的溪流,越过起伏的山峦,向着大行山的高处奔驰而去。
一直登上大行山的距离灵福最近的一座高峰,骕骦马才慢慢停住了奔驰的步伐,站在厚厚的草地上仰首发出一声嘶鸣。
秋慕霜端坐在雕鞍上,举目向东方望去,那里是钟国的国土。这片经历了千万年沧桑的土地,依然保持着它的肥沃。用它无私的胸怀哺育着这方土地上的万千子民。那里有一马平川的原野;有流淌不息的河流;有巍峨奇秀的山峦。
和它的广袤相比,人也不过是依附于它的一粒尘埃;和它的久远相比,人的一生不过是流星划过的一瞬;和它的无私相比,人的胸襟是那样的卑微不堪。
望着那片延绵的土地,秋慕霜的心里忽然有一种了悟似的清明,心胸也为之豁然开阔起来。秀逸无双的面庞上慢慢浮上坚定的笑容。为了这片土地,为了这片土地上生息的子民。前面的道路再苦、再难、再艰险、只要抱定了坚定的信念,必定能够从容应付,坦然面对。
张开双臂,面向着灵福的方向,心里满满的情感仿佛要冲破障碍澎湃而出。想吟诗、想歌唱、想舞蹈,更想大声的呐喊。而她也这么做了。飞身从马上跳下来,不再顾及王室女的礼仪,像当初在凤栖岛的时候一样,自由自在地翩跹起舞。一边尽情舞蹈,一边纵声歌唱。
随后赶到山峰上的春瑟、夏笙等宫婢和内侍,远远地就听到了秋慕霜的歌声,慌忙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找了过来。
面前的景象,让这些宫婢、内侍们愕然愣住。公主回宫两个多月来,一直都是仪态端方,娴雅清幽的。即便是在战场上拼杀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肆意。
那张扬的舞蹈,那不羁的歌声,那里还有王室女的风范,分明就是超然世外的狂士隐者。
春瑟拦住了想要过去阻止秋慕霜的内侍。她虽然也是在秋慕霜回宫之后才随身服侍的,但是她凭借着自己细腻的心思,很快就了解了主人的脾气秉性。知道主人由于连日来的操劳心情很不好,急需要一个适当的途径发泄。而这样张扬不羁的歌舞正是她发泄的最佳途径。
直到舞得累了,唱得乏了,秋慕霜才停下舞步,止住歌声。向后一仰身,平躺在厚厚的野草上,长长地吐出连日来积聚在心胸间的郁结之气。
春瑟这才连忙走到秋慕霜的身边,蹲下身子,关切地说:“公主!这山里的地下太过阴凉,公主这样躺着会受侵害的。快起来吧?”
秋慕霜在宫婢们的搀扶下站起来,任由春瑟给她轻轻拍打身上的草叶。“丫头们!别担心!你们公主好得很。以后还会更好。走,咱们回家了!”说着,拉过丝缰飞身上马,向山下慢慢走去。
春瑟和夏笙相互看了看,确认自家公主恢复了往日的仪态,连忙也上马跟着下山。
等到秋慕霜下山回到灵福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候了。夕照的霞光为灵福城布上了一层金黄的色彩,让秋日的灵福城温暖起来。
回到凝华宫的时候,竹仙已经满脸焦急地在宫门外翘首远望了。远远地见秋慕霜带着春瑟、夏笙回来,连忙疾步迎了过去。“公主总算回来了!王后派人来问了好几趟了。”
“可知王后找我什么事?”秋慕霜下了马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竹仙犹豫了片刻,才说:“说是凌尚书府上的早桂开得好,凌夫人要设赏桂宴请灵福的世家娘子们赏桂。王后命公主和三公主一同去赴宴。”
秋慕霜听说凌王后让她去凌府赴宴,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凌王后借机让她和凌云碧见面。对于凌王后这么殷勤的撮合,秋慕霜既感到无力,又很不耐烦。“春瑟,你去一趟绛云宫。就说我今天在外面吹了风,身体不舒服不宜赴宴。”
春瑟从昨天晚上就跟着秋慕霜,凌王后软说硬劝要给秋慕霜指婚,和秋慕霜对待凌云碧的漠然态度,全看在春瑟的眼里。她知道秋慕霜的心情定然不会太好,连忙应声,转身去绛云宫回话。
秋慕霜回到凝华宫卧房,晚食也懒得吃,只向夏笙说困了要就寝,便换了寝衣倒卧在床上,拉着锦被蒙头睡去。
春瑟被凌王后训斥没有服侍好公主一顿后,捂着吓得乱跳的心口回到绛云宫的时候,看着紧紧裹着锦被似乎是睡着了的秋慕霜,暗暗叹了一口气。站在床边轻声说:“公主倒是跑畅快了,可连累得婢子们好生挨训。既然公主身体不舒服,王后也就不勉强公主去赴宴了,让公主好好歇息。”
秋慕霜躺在绣枕上怎么可能睡得踏实,虽然静静地合着眼睛,心里却仍然是翻滚起伏难以平静。听了春瑟的话,在床上翻了个身,算作是回应了。春瑟叹息着悄悄离去。秋慕霜睁开眼睛望着灯檠上已经点起来的银灯,任由思绪飘飞。直到三更才朦朦胧胧地睡去。
次日,秋慕霜辞别了秋荻和凌王后,在教军场和秋天浩、肖敬儒会合,率领人马离开灵福启程赶赴南湖关。
路上不断接到探马的回报:梅松庭曾经几次攻打南湖关,都因为秋慕霜的布防得力而没有能够攻破。秋慕霜这才稍微放了心。
因为这次的行程不比上次回京紧急,而且还要照顾肖敬儒所率领的议和队伍,所以行军的速度就减慢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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