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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忘了?奴是远路而来,自然有些水土不服,脸色怎会如常人那般?”秋慕霜看着梅兰娆目光中那诚挚无伪的关心,眸中波光微闪。
梅兰娆回身向穆氏、钟氏问道:“是这样?”
穆氏和钟氏连忙点头,钟氏道:“是啊!公主自入了瑨阳便有些不适,至今没有调息过来。”一面说着话,一面微微低了头,借以掩去眼中的泪水。
梅兰娆见她们皆是一词,便信以为真,向秋慕霜笑道:“嫂嫂日后是要常住瑨阳,若是水土一直不服如何是好?”
秋慕霜微微一笑,“时间久了,自然便能适应了。”
梅兰娆见秋慕霜如此说,便不再纠结于此。又叨扰了半日,方带着婢女离去。
待她一走,秋慕霜便歪在榻上,合上眼睛微微喘息着,额上沁出些许汗水。春瑟连忙拿着帕子轻轻为她擦拭,秋慕霜摆了摆手命她们退去,独自闭目养神。
身上的疼痛依旧在持续,碎裂的心在碎裂之后已经没有知觉,无悲、无喜、无痛、亦无哀。
秋慕霜身上的伤在经过林春暖几天的精心调治已经之后已经基本痊愈。结痂脱落,新生的肌肤带着嫩红的颜色,却也已经不妨碍正常的活动了。但是,因为失血而导致的元气亏损,却还要善加调理一段极长的时间方可恢复。
只是,对黑夜的极度恐惧,与之伴随而至的噩梦,时刻提醒着她想要那场忘却,却难以忘却的灾难是那么真实且深刻的发生过。
在此期间,元王妃柏云、亨王妃柳氏、利王妃松氏、贞王妃杨氏以及几位郡王妃,公主、长公主等人前来问候。盛情难却之下,秋慕霜勉强支持着起身相迎,答谢众人的一番问候。
秋慕霜是聪明人,这些人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而来,只需看她们说话的语气,眼中闪烁的目光便已明了。短短一次两次会面,哪些人可以亲近,哪些人需要保持距离已经做到了心中有数。
秋慕霜远嫁至此,不管她和梅松庭的婚姻将来走向何处,她的身上都担负着两国合盟的重任,她是梅家妇的身份是不可更改的。在没有亲近的母族可以依靠的情况下,她只要想在瑨国皇室立足,对梅氏三亲六故的关系自然是要处处周全的。
因为元王梅兰庭和梅松庭是同是白采茹嫡出的关系,这两个人的关系自然比其他诸王之间要亲密许多。是以,元王妃柏云对秋慕霜格外亲近怜惜,来探望的次数自然要多一些。不仅得闲便来看望,更是送了很多珍惜的药物、食材等让秋慕霜调理身体。
窗前阶下的石榴树上,碧玉般的枝叶间已经展开了稀疏的火红的花朵。嫩黄的花蕊在花心里微微扑散着细腻的花粉。
秋慕霜送柏云去后,刚欲返身回室内,院门外急匆匆走进来一个青衣小婢。
“王妃!谒者进来回话,永寿宫打发内侍来说话,太后召王妃进宫说话。”
秋慕霜不由一愣,自那日英华殿拜见舅姑之时,她便已经察觉到了郑太后面对自己时脸上的冷漠,目光中甚至有着丝丝厌恶。虽然不知内情,凭着猜测便也知道必是因夏灵衣之死而起。
这几日卧床静养,郑太后并没有派人前来刁难,让秋慕霜犹如死寂般的心湖少了一些压力。今日郑太后突然命人来召,怎不令秋慕霜疑惑。穆氏正在旁边,听见侍婢的回禀微微皱了皱眉头,向秋慕霜道:“王妃!王妃这几日静养,太后以及派人来召了数次,都被皇后婉拒了回去。今日再次遣人来召,若是王妃再不去永寿宫走一趟,只怕……”
秋慕霜微微蹙眉,这才知道并不是郑太后没有遣人来召,而是被白采茹拦阻了,不禁对这位只有几面之缘的婆婆感激不已。看着穆氏脸上的担忧和为难便知道永寿宫之行是必不可少的了,思忖片刻,向青衣小婢吩咐道:“出去说一声,我即刻更衣进宫。”
“婢子就去。”青衣小婢答应着,福了一福退出院门,自去向谒者传话。
秋慕霜回到室内吩咐春瑟等人服侍大妆更衣。春瑟命宫婢找来钗钿礼衣服侍秋慕霜更衣。一面更衣,秋慕霜一面向穆氏询问永寿宫的规矩,以及郑太后的喜好等。穆氏心中暗暗赞服秋慕霜的细心和周到,便将自己所知事无巨细的细细说来。
更衣大妆已毕,秋慕霜带着穆氏和春瑟、夏笙以及数十名宫婢从后园直接进宫,在宫中内侍的引领下向永寿宫走去。同时,穆氏悄悄遣宫婢向凤鸣宫的白采茹报信。
内侍引领者秋慕霜主仆转过几道回廊,穿过几处宫宇,走了约有两刻时间方来到永寿宫前。“七王妃!这便是永寿宫了。请稍后,容婢子着人进去通禀。”说着,便走上石阶和侍立的小内侍低语了几句。那小内侍向秋慕霜看了几眼,忙忙地转身走进宫门去了。
秋慕霜这才得以举目打量了眼前这座华丽的殿宇。
永寿宫与皇城内所有的宫殿不同,雕梁画栋,阔檐重脊,不仅华丽且辉煌无比。足见这位郑太后在后宫的地位堪称至高无上。
时间不大,小内侍回来向秋慕霜施礼,“太后命七王妃进去。”
秋慕霜微微颔首,便领着穆氏等人在宫婢的引领下走进永寿宫。
穆氏悄悄抬眼打量秋慕霜,见她举止端方,面容上带着合宜的浅笑。不觉暗暗赞佩不已,“不愧是巾帼英雄,果然非是寻常女子可比。想来便是太后有所刁难也能从容应对吧!”
秋慕霜是经历过战场的洗礼的,宫里这些风浪自然不放在心上。何况,这几日从穆氏等人的口中也得知了这位郑太对女儿的偏爱,自然料到郑太后对夏灵衣的死必然不会干休。惊惶、忐忑无济于事,为今之计不过是见招拆招,以不变应万变而已。是以,态度坦然,行至洒脱,了无半点拘谨之色。
宫婢引着秋慕霜主仆绕过画廊,来到永寿宫的正房外,早有宫婢看见挑起竹帘。
秋慕霜走进房内,微微低着头只用眼角的余光望了一眼。
正面锦榻上除了端坐着的郑太后外,底下绣墩上还坐着两位三旬之外的华贵妇人。右侧正是永安长公主梅挽月。左侧之人秋慕霜并不认识,看面目和梅挽月有几分相似,料着便是郑太后的另一个嫡女,永乐长公主梅迎月。
郑太后端着一个鎏金仙人八瓣银杯慢慢啜饮,脸上看不过什么表情。梅挽月在看到秋慕霜走进来的时候,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阴沉的可怕,双眸中射出仇恨的光芒。梅迎月则是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秋慕霜,目光淡然看不出喜恶。
秋慕霜走到郑太后近前敛衽失礼,“孙妇秋氏拜见太后,伏祈太后万安!”穆氏等人连忙跟着秋慕霜施礼,“太后万安!”
郑太后依旧啜饮着杯中之物,仿佛没有看见秋慕霜施礼一般。偌大的屋子里沉闷得仿佛凝滞了一般,令人几欲窒息。
好半天,郑太后方放下手中的银杯。银杯碰触小几发出沉闷的声音,在沉闷的室内有些突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七王妃!七王妃好大的架子,我这个老婆子想喝杯新妇茶竟是这般艰难。三请五请方请得动七王妃大驾。”
“秋氏不敢!实在是秋氏身体有恙,若是将病邪之气感染太后便是秋氏之罪过了。秋氏初为梅氏新妇自当为太后奉茶以表孝敬之意。若是太后不弃,秋氏这便为太后奉茶。”秋慕霜垂眸说道。
郑太后冷哼了一声,说道:“好一张巧嘴!既然你有这个心,我自然要尝尝这异国公主烹的好茶!”随即点手唤过一个青衣小婢吩咐,“领七王妃到查房烹茶。”
青衣小婢连忙领命,向秋慕霜道:“请七王妃随婢子来!”
秋慕霜微微怔了片刻,向郑太后施了一礼,“妾这便为太后烹茶。”说完,跟着青衣小婢走出正房。
穆氏和春瑟等人连忙跟在秋慕霜身后出来,几个人的脸色都有些愤愤之色,只是不敢流露出来。夏笙向穆氏悄声抱怨道:“太后当公主是侍奉茶水的宫婢不成?竟命公主亲自入茶室烹茶。”
“休要胡说!”穆氏低声喝止,“太后乃是无上之人,岂是尔等婢子可以胡乱议论的!难道你不知道以下凌上乃是重罪?倘若这话传了出去,看不刮了你。”
夏笙的脸色顿时吓得苍白了几分,连忙低下头,低声祈求道:“是!婢子知罪!这些话婢子以后再也不说了。”
穆氏微微点头,又低声笑道:“你也不用太过惊慌,这些话若只我们府里的知根知底的人说说也无妨。只不要传了出去被外人听见便好。”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进了永寿宫专供烹茶的茶室。青衣小婢向专管茶水的内侍交代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内侍听说来的是七王妃,虽然对郑太后命她亲自烹茶之事不解,却也恭恭敬敬地施礼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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