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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慕霜正为干旱之事思索间,车马行至一处矮墙围绕的庄园之外,穆氏遣了宦者来回话说:“这里是府里的一处庄园,虽不及山上的庄园建造精巧,内中有一脉青溪流过,遍植果木菜蔬,却也颇为农家意趣。今日天色不早,先且在这里歇息两日,再上山不迟。”
秋慕霜点头,便命车夫将车停住。车夫停了车和护卫人等后退至三丈之外。穆氏领着仆妇、侍女赶上来,撑开步幛,遮住秋慕霜母子的身形,慢慢往里走去。
一面走着,穆氏一面说道:“这所庄园共有前后七进院子,左右有跨院。并果木园子,菜蔬五谷园子。府里大王、王妃、以及世子、县主所食用之物便是从这里出来的。”
秋慕霜一面听着,一面举目四望。
庄园里到底和外面的农田不同,因有的数眼山泉可以汲水,能够得以适时灌溉。因此,庄园里的果木十分葱茏,谷物、菜蔬也长势喜人。分布于石子铺的道路两旁,红灯般的柿子;泛着光泽的晚枣;黄橙橙的秋梨;半红半黄的联珠果;更有栗子、核桃、不一而足。间作几畦菘菜、萝卜;又是几片粟黍菽稻。中间杂居着照管庄园的人家,一色土坯垒墙,青瓦罩顶。一眼望去,彷如一幅田园画卷,不觉令人身心愉悦。
树木从中更有鸡鸭鹅兔散布,树上尚有秋蝉不时嘶鸣,更添几分田园风采。
箫儿、琴儿等几个十三四岁的小婢女未曾见识过田园风光,如今身在其中自然百般好奇。不时看看谷物,摸摸树上的果子。箫儿笑问陪同的照看庄园的主事家的娘子赵氏道:“这果子能吃?”
赵氏笑道:“这树上是熟了的联珠果,可甜呢。”一面说着,一面亲手撷了几个递于箫儿,“小娘子请尝尝!”
“这可使不得。”箫儿虽然接了果子,却并没有吃,“需要先进王妃并世子、县主方可。”
赵氏乃是村庄奴仆,虽然是这庄园的管事家的娘子,到底没有多少见识,不知道王府里的规矩。如今听箫儿如此说,不觉有些咋舌,笑道:“妾少了些见识,竟不知府里还有这等规矩。可是失礼了。”
箫儿笑道:“娘子不要多想,这也不过是我们这些做奴仆的私下谨守罢了。王妃是不大计较这些琐事的。”一面说着,捧着联珠果跟上几步,唤住冬笛,“姊姊,这是这里主事娘子新摘的联珠果,请进上王妃尝尝。”
冬笛接了,笑道:“难为你们记着王妃。不如少时请示王妃之后我们去摘些果子,采些菜蔬来吃。即吃着新鲜,又有的玩耍。”
“好主意!我方才打望了一下,那里有一条溪水,想必有鱼虾,去捉些来做菜肴也必是新鲜的。”箫儿指着不远处说道。
“偏你这个小丫头会玩耍。”冬笛一面说着,一面赶上了正和穆氏说话秋慕霜,“王妃!婢子和几位姊姊妹妹去采摘一些新鲜果子、菜蔬,捉些鱼虾来做晚食,岂不吃着新鲜?”
秋慕霜岂不知她们玩心重,便笑道:“也好,你们去吧。只是要多加谨慎,不可磕碰了。”
冬笛一面答应,一面跑了去向赵氏要了几个竹篮,并木桶,和箫儿、笛儿几个人往树木中去了。
走了约有两刻时间,面前现出一片竹林,竹林之中一抹青溪迂曲而过,溪上横着一座竹桥。
穿过竹林,眼前便是一片水塘,水塘上铺满已经枯败的荷叶,以及尚未来得及采摘的莲蓬。塘中纵向堆着一条丈余宽的绿堤,堤旁遍植杨柳。
水塘之北围着一带粉墙,当中两扇黑漆大门,墙内探出几株合欢。
“这里便是内园了。”穆氏说道。
早有宦者走过去推开了大门,门内竖着一座雕着飞鹤的石坊,遮住园中景致。
一行人绕过石坊,园中楼台轩馆参差列立,奇花异草遍布,更有珍禽异兽悠闲往来。
“王妃到这里歇息!”赵氏引着秋慕霜穿过长廊,来到一所静逸的院落之外。
秋慕霜颔首,拾阶而入。只见院内生着一棵梧桐,几乎遮住了半个院子,若是夏天必定分外清凉。梧桐下设着石案,石墩。正房午间,皆是白墙红柱,廊下悬着几个苇篾子编织而成的鸟笼,养着百灵、画眉等鸟雀。阶下分列花池,种着几从菊花。
“好雅致的地方!”秋慕霜笑道,“若是夏季来此避暑必是再惬意不过了。”
“王妃若是喜欢,明年何方来此避暑。若是夏季来了,不仅可以看见流萤飞舞,更可尝到各色野味。”赵氏笑道。
秋慕霜颔首,对这位憨厚朴实的主事娘子很是看重。等到进到屋子里,只见案几床榻一色没有施漆的桦木制成,自有一番清雅之气。行了这半日,秋慕霜已深觉乏累,便倚着隐囊坐在榻上缓乏。
穆氏命赵氏引姚黄等厨娘去厨下预备茶水晚食,又命秋箫为秋慕霜按揉肩背,捶腿。
“王妃!”赵氏走进来,垂手侍立欲言又止。
“何事?”秋慕霜懒懒地问道。
“昨日不知为何耕作的奴仆之中多有感染恶疾之人,婢子的夫君请了两三个请医者为其诊治都诊不出是什么症候。按理说,这等小事不当惊动王妃。只是,今日又有几个发病,和昨日发病的人都是一样的症状。婢子的丈夫担心那些奴仆感染的乃是瘟疫,故而惊动王妃知道。请王妃那个章程方好。”赵氏一面忐忑地说道,一面不时摸一把额上的冷汗。
秋慕霜闻听不觉微微一惊,若真是瘟疫流行确实非同小可。且不说此处距离瑨阳不远,一旦流行开来必致大灾。但是自己写儿女于此,便也不可不加小心。低头想了想,便命春瑟道:“请林姊姊来说话。”
春瑟领命,去不多时便请了林春暖进来。林春暖进来施礼,问道:“莫非公主有什么不适?”
秋慕霜摇头道:“请姊姊放心,我并无不适。这是这里的监奴并主事梁仁之妻赵氏。她方才说这里的奴仆多有感染顽疾者,延医用药未见效果。近两日发病的人数日渐增加,他们担心是否是瘟疫所致。我请姊姊来,是想请姊姊去看一看。寻找病因也好救患者一命。”
“原来如此。救人如救火,事不宜迟,请梁家娘子带我去患者家里看一看。”林春暖说着,命杏儿唤白玲珑、柏慧娘带上药箱,并用药浸过的重绢等物随自己通往。
“这是我随身的林医师,她的医术甚是了得,便是宫中御医署的医师也要逊色她几分。你带她去吧。”秋慕霜向赵氏吩咐道。
赵氏见林春暖不过是年轻的娘子,心里便现有几分不信,见秋慕霜这般说,也只好依命,请着林春暖等人离了内院,一直走到庄园最前面,东面一片院落。梁仁正在小径岔口焦急地等候消息,已经赵氏来了急忙应了过来,问道:“可曾回禀王妃了?”
“回了,王妃派了随身的林医师来看看。”赵氏说道。
“林医师?”梁仁看了看赵氏身后戴着帷帽的林春暖四人,微微皱了皱眉,说道:“请林医师随某来吧。”说着,便引着林春暖等人转下小径,走进一户奴仆家中。
“张大娘子,我请了医师来为大郎诊病来了。”梁仁一进小院便喊了一声。
“有劳梁主事。快请进。”话音未落,从低矮的屋子里走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身着青衣青裙,青帛包着头发,脸上满是忧色。
“请林医师莫嫌脏乱,请进!”梁仁躬身相让。
林春暖也是经历过苦难的,自然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杏儿以及白玲珑,柏慧娘哪里见过如此简陋的居所,不由蹙紧了眉头。
因为已经是黄昏时分,屋子里已经很是昏暗了。除了一张小几,一张矮床并无其他陈设。矮床上躺着一个人,两腮消瘦,面色灰白。
林春暖在屋子外面的时候便用重绢掩住了口鼻,以作预防感染之用。弯下腰用一方白布帛遮了病人的手腕,细细诊了脉,不由松了一口气。直起身子,走出房门,向梁仁说道:“放心吧,他患的不是瘟疫。不过是饮食不洁,而至的腹泻而已。我写下药方,只管煎药来吃。不过三五日便可痊愈了。”
梁仁以及赵氏并那张大郎的妻子听说不是瘟疫,不由转忧为喜,连忙向林春暖道谢。
林春暖就着药箱写了一个药方子,递于张大郎的妻子,叮嘱了煎药之法,服药的时间,以及诸般禁忌。便随着梁仁去了两外几家,一路看诊下来,竟和张大郎是一样的。林春暖不由有些疑惑了,便问道:“你们平日是从哪里取水的?吃些什么食物,怎么会数人同时发病?”
梁仁忙道:“这里的奴仆们平日取用的是大门左侧井里的水,吃的不过是按照分例发放的粮米,菜蔬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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