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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郎!是我这个阿娘无用,让你受委屈了。雪娘!这些日子没有阿娘的怀抱,不知道你可曾哭闹?不知这场灾祸何日才能够结束;不知阿娘可还有命离开掖庭宫;不知你们何时才能够重归阿娘的怀抱?阿娘累了,倦了,真想就此好生歇息。可是,阿娘舍不下你们啊!春郎!雪娘!……”
梅松庭离开掖庭宫之后,便直接来到凤鸣宫,白采茹正抱着啼哭的梅笑春轻轻拍抚着,哄他入眠。看见梅松庭进来,便叹息道:“这孩子也不知是怎么了?从你们走了之后便哭个不止。”
“身份不明,生死不定。他如何不哭!”梅松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从白采茹的怀里接过梅笑春,“不要哭了,不要让你的阿娘为你担心。”
也许是梅笑春感觉到了父亲的气息,仿佛听懂了梅松庭的话一般竟慢慢止住了哭声,往梅松庭的怀里用力蹭了蹭。
“这孩子已经是人精了。”白采茹惊奇地说道,“他饿了,唤乳母抱他去哺乳吧。”
梅松庭点头,命宫婢传了赵氏进来将梅笑春抱进内室。
“劳烦阿娘照看春郎和雪娘几日,儿这几日只怕顾不得他们兄妹。”梅松庭有些疲惫地向白采茹请求道。
白采茹闻言颇为不满地看了梅松庭一眼,冷声叱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忙?难道阿霜母子的生死存亡不比你那些军务要紧?”
“阿娘!”梅松庭有些头痛地看着脸色不虞的白采茹,苦笑道:“哪里有那么多军务需要处理啊!儿正是为了他们母子的事情忙碌,故而才请阿娘照料他们兄妹几日。”
“噢!”白采茹有些不相信地看了梅松庭一眼,“你不是一直愤恨阿霜杀了阿灵?怎么忽然这么护着她了?”
“儿和她之间的芥蒂是我们的事情,恨也好、怨也罢,只是我们之间的私事。说到底她如今是平王府的王妃,有人要加害于她便是和平王府做对,更何况其中还牵涉到春郎。于理于情,此事儿都不能不管。”
听了梅松庭这番话,白采茹有片刻的沉默,她不知道是该为梅松庭对妻儿的回护而欣慰,还是该为梅松庭依然放不下芥蒂而担忧。
“他们兄妹先放在我这里,你且放心去做你的事情吧。希望早日大事情弄清楚,阿霜的身体经受不起掖庭宫之苦的。”
“儿知道。请阿娘放心就是了。”梅松庭说完,离开凤鸣宫,令内侍引路先来到宗正寺,命人向里回禀,要求见梅叔承。
时间不大,宗正寺的僮仆出来,将梅松庭直接引到了宗正寺内一所静室之中。梅叔承正在茵席上端着着看方才记录下来的穆氏、胡庸等人的证言。见梅松庭进来,微微颔首:“七郎来了,请坐!”
梅松庭以私礼相见,坐在梅叔承的对面,“阿翁请恕七郎冒昧!方才英华殿之事事关七郎的骨血之去存,内子名节之清浊,七郎不得不小心一些。”
梅叔承微微点了点,拈髯道:“七郎的心情我自然是明白的。你看看,这是你的乳母穆氏的证言。平王妃自入平王府至今,并没有私下接见外男。虽然曾经和钟国司马凌光之子凌云霄见过两面,也只是偶然邂逅,且身边有个随侍。且春郎的生辰与你们成婚相合。从这份证言来看,平王妃一身清白无疑。”
梅松庭一面展开卷宗细看,一面听着梅叔承解说。当他看到秋慕霜曾和凌云霄见过面之时,心头蓦然涌起一股莫可名状的酸意。对于秋慕霜曾预备指婚给凌云霄的事情,他是有所耳闻的。虽然目下还梳理不清对秋慕霜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但看到那个查点成为她夫婿的人出现在她身边,梅松庭还是抑制不住地萌生出几分醋意。
“阿奶平生最疼我,凡事皆以我为重。若是王妃真有什么逾炬之事阿奶第一个不会遮掩。如今,阿奶既做了这样的证言,必然言之不虚。”梅松庭将卷宗合上,沉思说道。
“这是胡庸、郎肴的证言。他们说滴血之事乃是依照古籍医典的记述行事,并没有丝毫差别,滴血认亲的结果并没有差错。这里还有御医署曾经上平王府为王妃诊脉医师,和随侍王妃的宫婢的证言,他们证实,你们成亲之后,王妃曾有庚信两至。据此证实,春郎是王妃归宁途中缔结珠胎,太后的质疑也不无道理。”说到这里,梅叔承的眉宇间横起几层褶皱,颇有些为难地重重叹了一声。
梅松庭放下手中展开的卷宗,揉了揉鬓角说道:“滴血认亲本来便是人云亦云之事,究竟有多少可信尚未可知,接过自然不足为凭。妇人孕期激经也是常有之事,以此断定受孕时间更有待商榷。我初见春郎之时便倍觉亲近,这份骨肉之间的缘法是做不得假的,春郎是我的骨血无疑。”
梅叔承颇为为难地叹道:“话虽如此,滴血认亲之事几乎所有宗室、外戚都亲眼所见,如果没有彻查出一个结果,给宗室众人一个交代,只怕此事难以平息。”
“阿翁如果信得过七郎,不妨将此事交由七郎去查。七郎必定给阿翁一个两全的交代。”梅松庭说道。
自从在英华殿上看见梅挽月脸上掩饰不得的得意,梅松庭的心中便隐隐有了几分猜测。如果不出所料,这内中必有梅挽月的推波助澜。诬陷皇室血脉非同小可,即便是皇室公主也担不起这等大罪。
梅叔承为人耿直,向来眼里揉不下一粒细沙。倘若让他细细追查,查到梅挽月的头上,不仅梅挽月获罪,郑太后、梅锦的颜面上都不好看。而且,传到秋慕霜的耳中,也无形中加深了秋慕霜和梅挽月的矛盾。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梅松庭都是不愿意看到的。梅松庭思来想去,也只有自己插手想一个两全之策,既能洗清秋慕霜的清白,又能将此事尽量压下了。
“呵呵……”梅叔承拈髯笑了,在皇室、朝廷之中打滚了几十年,早已经练就了一双如炬的眼睛。怎么能看不出梅松庭心里的打算,知道梅松庭行事妥帖,自然乐得成全。“既然七郎请缨,我自然是要成全的。”
“多谢阿翁!”梅松庭道谢,又将案上的几分卷宗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熟记在心里,便起身告辞。梅叔承也不挽留,只说要早日听到他的消息,便送他离去了。
梅松庭出了宗正寺,马不停蹄地回到平王府,命冷宜唤来原内侍监连赢。这连赢原本是五品内常侍,颇得梅锦看重。梅松庭出宫开府的时候,梅锦便将命他随梅松庭出宫,替梅松庭掌管日常杂事。连赢在宫中数十年,和宫中的内侍们盘根错节,人脉颇广。
“平王找某何事?”连赢微微躬身问道。梅松庭看着鬓发斑驳的连赢,不由一阵感慨。“永寿宫可有你相熟且信得过的人?”
“有。不知大王有何差遣?”
“昨日我命封杰动用宫中的眼线查问最近出入永寿宫之人,因为没有直接的消息来源,尚未有消息传回。眼下事态紧急,等不得他们的消息了,你派两个机灵聪敏且面生的内侍去见那人,询问一下皇后携王妃去永寿宫请安前的三两日内,可有什么人出入永寿宫;期间说了些什么话,太后的脸色神情有和变化。要问得详详细细的,回来报我知道。”
“是。”连赢得了梅松庭的吩咐,情知必定和王妃有关,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去安排去了。
梅松庭看着连赢走了,又命冷宜将封杰唤来,吩咐道:“派几个灵便的人分别去查一查最近一段时间内,御医署医师胡庸、郎肴以及他们府里的人,都和什么人有过来往,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越详细越好。”
封杰见梅松庭面色凝重,便知道事关重大,连忙辞出,回到亲事府,亲自挑选了几名机敏灵便的斥候派遣了出去。
平王府的人员做事的能力自然是不可小觑的,不仅耗时极短,而且出手精准,几乎少有败绩。
临近傍晚的时候,连赢便走进了梅松庭的书房,微微躬身向手执书卷的梅松庭回禀:“大王!永寿宫的消息传回来了。”
“噢!”梅松庭执卷的手微微一顿,稍稍迟疑之后方点头,示意连赢说下去。
“皇后带着王妃去永寿宫请安的当日清晨,永安长公主去过永寿宫,前门而入,后门悄悄而出,逗留约一个时辰。长公主向太后说了些什么,因为宫婢皆被屏退,并没有确切的消息。只是,长公主离开之后,先时尚有几分欢喜的太后的脸色便很是阴沉了。”
梅松庭放下书卷静静地听着连赢的回报,心里却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静。
早晨在英华殿上看到梅挽月脸上的得意之时,梅松庭以为那只是她看到秋慕霜落难有些幸灾乐祸,随即想到她在这整件事情中可能会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却没有想过她会是整件事情的起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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