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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锦和白采茹向郑太后施了礼,告辞退出永寿宫。
刚刚走出永寿宫,白采茹便不满地看了梅锦一眼,抱怨道:“圣人知不知道安福寺是什么地方?阿霜产后体虚,至今没有康复,让她去安福寺岂不是要她的命吗?”
“太后今日不知为何忽然这般执拗起来,难道让我这个做儿子的公然忤逆她不成?你是后宫之主,你想要照拂一个人还不容易吗?再者说,若是执意违逆太后,万一真惹恼了太后,太后搬出先帝遗诏要对落雁母子不利,岂不更加得不偿失?目下最要紧的,赶紧命人去给七郎送信,让他早日回来。只要滴血认亲无误,落雁便可早日回平王府了。”
白采茹听梅锦说得有道理,也只好叹息着点头。回到的凤鸣宫立刻派遣张元快马去召梅松庭回京。
前日,梅锦已经接到了梅松庭遣人送回来的战报,他已经从海州直接赶往风凌关去了。是以,白采茹便命张元直接去风凌关。
张元知道自己肩上担负着平王妃,以及平王府小郎君的生死,丝毫不敢耽搁,一路上马上加鞭,纵马疾驰直奔风凌关。一个月的路程生生被张元缩短成了十天。等张元赶到风凌关的时候,曾经一度沦陷的风凌关已经在梅松庭的指挥下顺利收复。
梅松庭结束了海州之行,返回瑨阳的路上便接到了风凌关危急的急报,梅松庭顾不得许多立刻转路奔赴风凌关。日夜兼程还是晚了一步,等他赶到风凌关的时候,只看到了沿路撤退的残兵败将,得到的是雪季子夫妇殉国的消息。
听到雪季子殉国的一刹那,梅松庭的心仿佛被利刃割了一般,一口血吐了出来,几乎从马鞍上跌落下来。徐元秀也吃惊不小,心疼不下于梅松庭。但看到梅松庭的失色,还是尽量稳住了心神,连忙扶住了他,焦急地连声呼唤,关切地询问:“大王怎么样了?大王!”
“唉!”梅松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仰面望天,眼泪顺着白皙的面颊滑落下来,“季子!你不该这么早去的啊!你难道忘了我说的,无论到什么时候安危最为重要?为什么要拼一时血气之勇啊!你让梅君郁好生心痛?”
“大王!”徐元秀声音哽咽,抬手擦拭着眼中的泪水,劝解道:“大王节哀!季子在天之灵若是看见大王如此,九泉之下也不能安然瞑目啊!”
“唉!”梅松庭好半天才止了泪,向身后的掌旗周炳吩咐道:“火速命人去调集营州的人马,我要收复风凌关,为季子报仇雪恨。”
“是!”周炳干净利落地答应了一声,回马传下了命令。
三天之后,营州游骑将军关重便带领营州五万人马,赶到了梅松庭暂时驻扎的大营。两下合兵,约有六万军马,梅松庭凭借对风凌关的熟悉,做下精密的部属。
众将闻令而动,仅仅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便复夺风凌关,这次风凌关之难的祸首雷腾死于乱军之中。进入风凌关之后,梅松庭一面整顿风凌关,一面命人重金悬赏寻找雪季子夫妇的尸首,同时命人寻找雪季子的遗孤。
悬赏的消息发出去不过半日,便有人来告知雪季子夫妇尸首的下落。雪季子平日为人耿直,待下十分宽厚。当日自刎之后,便有随身护卫将他的尸首带走,和蓝采玉的尸首一同暂时浮厝在风凌关外一处偏僻的山林之中。梅松庭重赏了来人,命人备下上等的柏木棺椁,亲自赶到山里起雪季子夫妇的尸首。
当他站在只用黄土堆起来的坟包前面的时候,梅松庭再一次泪水满襟。他亲自摆上供品,焚了香,诵了祭词,方命人小心地将尸首起出来,重新收敛,预备送回原籍安葬。
梅松庭回到风凌关,重新对风凌关的布防进行了部属,同时又几次出兵,将姜国余部彻底驱逐出瑨国边境。
忙忙然不知时日,当这日傍晚梅松庭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行邸的时候,张元便急匆匆地奔到了他的面前,一面抹着脸上的汗水,一面喘息着说道:“张元奉圣人与皇后之命,急招平王回京。”
看着满面倦色,一身风尘的张元,梅松庭的心顿时便是一紧,连忙问道:“什么事这么紧急?”
“月初,平王妃带着小郎君返回瑨阳,谁知太后不仅没有为皇室添孙而欢喜,反倒质疑小郎君的来历。不仅不许宗正寺将小郎君入籍,反而将平王妃打入安福寺受苦。说要等平王回京滴血认亲,查验之后方做定夺。所以,皇后才急命张元火速迎请平王回京。”
梅松庭听着张元云里雾里的话,不觉蹙起眉峰,“什么小郎君?什么滴血认亲?你说明白。”
“哎呀!平王!平王府当日回钟国归宁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在钟国产下一位小郎君。月初的时候,平王妃奉皇后之命归来。太后说小郎君不是平王的骨血,不许宗正寺将小郎君入籍。还把王妃打入安福寺了,说是清修,实则受苦。皇后怕王妃产后虚弱经不起安福寺的荒凉,特意命张元火速迎请平王回京。以便尽快和小郎君滴血认亲,早日为王妃平反。”
“噢!”当梅松庭听说秋慕霜已经产下一子的时候,平素冷硬的心肠蓦地柔软下来。初为人父的激动让他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虽然不知道郑太后出于什么目的要质疑孩子的身份,细细思量却大致明白了郑太后质疑的原因,不仅再次暗暗懊悔自己当日的贸然离京。
他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你先下去歇息,我安排安排风凌关内的事务,明日便启程回京。”
张元躬身应诺,退了下去。
梅松庭细细思量了一番,连夜召集风凌关的文武官员,给他们做了详尽而严密的布防安排,方回房安寝。
次日一早,梅松庭便带着徐元秀、冷宜、韩晓等人,以及平王府亲军离开风凌关返回瑨阳。
梅松庭回到瑨阳,刚刚进入平王府尚未来得及更衣梳洗,穆氏便满面焦急地走进了书房,一看见梅松庭便一把拉住他,说道:“大王总算回来了。王妃有救了……”一面说着,眼泪便已经湿润了眼睛。
“阿奶!”梅松庭扶着穆氏坐下,问道:“阿奶先不要着急,有话慢慢说。”
“唉!”穆氏重重地叹了一声,将秋慕霜有孕生子的经过,以及回到瑨阳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又道:“不知道太后和王妃有什么仇,不仅诋毁王妃的名节,还把王妃打入安福寺受苦。妾几次去安福寺探望,都被太后的人拦阻了。不知道眼下王妃怎么样了,真让人着急。”
梅松庭默默地听穆氏说完,半晌没有说话。秋慕霜初闻有孕时的艰难抉择;伴随着种种不适的孕程;生产时的凶险仿佛影戏一般,随着穆氏的讲述在梅松庭的眼前一一展开。等穆氏说完的时候,梅松庭才发觉自己的手心里已经浸满了汗水。
“阿奶!你先不要着急,我进宫去看看。”说完,便命冷宜服侍略略梳洗,更衣已毕直接进宫到凤鸣宫来见白采茹。
白采茹看着一身疲惫,站在面前的梅松庭,不禁又气又心疼,用手点指着他的额头,说道:“冤家!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你知道你害得阿霜有多苦吗?你知道你当初贸然出走的举动给阿霜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吗?你知道阿霜为了留住你的骨血受了多少罪吗?……冤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没有担当了。”
面对白采茹的指责,梅松庭没有为自己辩驳,也无从辩驳,因为白采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情。等白采茹的怨气平缓了一些,方说道:“阿娘的指责儿无言以对,阿娘要打要骂都随意,只求阿娘息怒。”
“唉!我对你再多的指责又有什么用。”白采茹埋怨了一番,心里的不满也发泄得差不多了,便只剩下了满满的心疼,又关切地询问梅松庭的饮食起居可曾周全,沙场之上可曾受伤等语。
梅松庭简要地回答了白采茹的问题,便转开话锋问道:“阿娘!太后到底为什么要将晞卿打入安福寺?”
白采茹再次叹息,将那日在永寿宫发生的一切详细复述了一遍,“都是你这个冤家惹来的祸端。”
“晞卿目下怎么样了?”梅松庭仿佛没有听见白采茹抱怨中带着心疼的指责,直接问道。
“她一入安福寺我便派了两个宫婢过去服侍,饮食起居之物也按时从凤鸣宫送去。日常间虽比不得在平王府,却也不会太过艰难。只是,毕竟在那种地方,饮食起居再周到,心里也不会舒畅的。我去看过她几次,虽然她什么都不说,可是人却已经瘦得不像样子了。”
白采茹一面说着,想起安福寺里的秋慕霜,脸上的为难和心疼遮也遮不住。
“我去看看她。”梅松庭沉默半晌,转身向凤鸣宫外走。白采茹看着梅松庭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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