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二骤然回神.摇头道:“沒什么.”
“给我说说.你此番去玄女宫的情况吧.”凌宇寒含笑开口.目光灼灼看着十二.
“有什么好说的.璇玑让兰心香消玉殒.我灭了她的玄女宫.一报还一报.如此而已.”十二冷笑一声.兰心之死.是她心里永远的痛.只要一想到那个忠心的丫头.临死之时还不忘推开自己.她的心就隐隐作痛.
若非璇玑并无亲人.她定要灭她九族.
“那日.若我未曾离开.说不定……”
“与你无关.是我当时太弱小.”十二未曾迁怒于他.那时.她不敌璇玑.害得兰心惨死.是她的错.
“哎.”凌宇寒幽然一叹.抬手揉了揉十二的长发:“事情都过去了.兰心在天有灵.也不希望见你为她伤怀.”
“或许吧.”十二机械的勾了勾嘴角.眉宇间染上几分涩意.
两人缄默.顺着石桥下來.穿过一条花团簇簇的石子板路.就來到碧水楼.墨白刚好从房屋里出來.一袭黑衣凛凛.脸廓犹如刀削.
他抬眼就看见并肩同行而來的二人.眸光一闪.见他们动作亲密.眉宇间情意流转.想來定是情定.难得的笑了.
“恭喜你.达成所愿.”他快步走到凌宇寒面前.五指成拳.轻轻在他胸口一锤.
凌宇寒笑而不语.只是眼中那抹自得.却怎样也止不住.他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司马如意是属于他的.
“你们是來看里面那人的.”墨白话锋一转.不肯再看凌宇寒那副情痴的样子.“司马如意.跟在你身边果然很倒霉.前几日他身受重伤.今日.又寒毒加身.你是不是命中带煞.”
十二闻言眉心一凝.刚要开口.凌宇寒闪身就挡在她面前.不悦的眯起眼.看着眼前的好友:“墨白.你莫要胡言乱语.”
“怎么.现在就维护上了.”墨白挑高眉梢.似笑非笑的问道.
“我是否命中带煞.只有天知道.”十二漠然开口.松开手.绕过呆滞的墨白.抬步往房间里走去.凌宇寒轻哼一声.“你做什么戏弄她.”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又何必大动肝火.”墨白耸了耸肩.一脸无奈.
“我不允许任何人对她有丝毫不敬.就算是你.也不行.”凌宇寒霸道的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股子坚决.
墨白一愣.摇头失笑:“算我说错话.你还不追上去.难道要把地方腾给你的情敌吗.”
“哼.”凌宇寒快步追上十二的步子.墨白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一时哑然.他认识凌宇寒多年.何时见过他这番模样.
记忆中.哪怕是遇到再大的事.他那一脸妖冶的笑也不曾变过.八风不动.可如今……
爱情啊.
他心头一叹.抬脚离开了碧水楼.
十二推开房门.迎面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來.她眉心一凝.便看见了躺在八仙架子床上.身着白色亵衣.盖着一张华丽锦被的云若寒.
比起分开前.他的脸色略显苍白.眉宇间透着丝丝病气.素來温润的脸廓.此刻只剩下虚弱.唇瓣乌青.床边的矮几上还隔着一个空碗.应是用來盛汤药的.
撩袍走到床边.十二凝眸看着云若寒.右手探上他的脉搏.分出一股斗气.开始探查他身体的状况.
云若寒跃下寒潭后.虽然找到了通往神王殿的出路.可身子骨却被寒气入侵.上岸时.四肢已经结了一层冰霜.浑身被冻僵.已然成了一座冰雕.若不是一刀始终密切注意着十二一行人的状况.恐怕就算他死了.也未曾有人发现.
即使一刀已经在第一时间勒令墨白为他诊治.可寒毒入体.墨白只能为他施针.再用灵药辅助.一点一点将寒气从他体内逼出.十天内.汤药不能间断.寒气如今滞留在他的丹田中.将斗气全数凝固.如今的云若寒.就像是被废去了修为的普通人.
探查了他身体的状况后.十二眉头皱得紧紧的.下颚冷峭.眸光更是复杂.三分叹息.三分歉意.四分无奈.
早知如此.当时她就不该答应让他先下寒潭.侧身坐在床沿.十二忽然发现.云若寒左手不知道握着什么东西.手背上条条青筋暴起.
十二伸手用力掰开他的指骨.便见.他冰冷的掌心赫然躺着一块玉石.心头一跳.十二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这东西对他很重要.即使是昏迷.也不肯撒手.呵.”凌宇寒踱步进來.就看见这一幕.十二的失神.他看在眼底.想來这玉石.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心底难免有些吃味.可联想到云若寒对十二付出的种种.他倒也大度.未曾再多说什么.一双手按住十二的肩头.似安慰.似鼓励.
“我曾说.下一次见他.再将此物要回來.”十二手指摩挲着掌心的玉石.眉宇间一股暗色一闪而逝.她不曾想到.即使陷入昏迷.云若寒依旧把它当做瑰宝.仔细保护着.
此番深沉的情意.她能用什么來偿还.
十二最不喜欠的就是人情债.可不知不觉的间.她已欠下了不少.
“别胡思乱想.”凌宇寒屈指在她脑门上轻轻一弹.“为心爱之人付出所有.是所有男人的通病.”
换做是他.也会如此.
“我明明和他说得很清楚.”上次在客栈.她就已经明确的拒绝过云若寒.这人.就不知道放弃吗.
“感情这回事.拿得起放不下.心里住进了一个人.除非将心脏的那一块剜掉.若不然.要怎样才能忘记.”凌宇寒笑得妖娆.“他喜欢你是他的事.你无需为此苦恼.万事有我.”
十二一怔.点了点头.将玉石塞回云若寒的掌心.顺道将他的手臂塞入锦被之中.有小坐了一会儿.见他沒有苏醒的迹象.也就离开了.门吱嘎一声合上.那本该在昏迷中的温润少年.睁开了一双黑眸.他静静凝视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早在十二进來之时.他就已经醒了.
察觉到她的脚步声.他立刻装睡.心底还曾因她未遗忘自己而窃喜.可当凌宇寒紧随后方出现.他的心就猛地从天堂笔直的掉入了地狱.
他心思通透.早已知道在十二心里.那个男人是不一样的.可他沒想到.这一切会來得如此之快.快到他几乎措手不及.
紧紧握着掌心的玉石.他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物是人非.如今.就算他把此物交给她.恐怕她也不会再多看一眼了吧.
心像是针扎般的痛着.云若寒死死揪着身下的床被.一双眼痛苦的闭上.
既然她已做出决定.日后他就只能默默的守护了.
如意.你可要幸福才是啊.
日落时分.一刀唤众人到偏殿用膳.金碧辉煌的殿宇.围着一席珠帘.帘子上颗颗宝石珠圆玉润.中央焚烧着一鼎檀香.香味扑鼻.大殿两侧.悬挂着装裱精致的字画.一刀高坐上首.跟前是花梨的圆木桌子.
下首摆放八张木椅.十二与凌宇寒同道而來.明夜紧随其后.邱楼带着脸色苍白的云若水最后赶到.墨白打着哈欠.坐在席上.等到人全到了.一刀才吩咐开席.
席间.凌宇寒与十二举止亲密.羡煞了多少旁人.有人多少人黯然神伤.
云若水下午激动之后.又被邱楼细心安抚.终究还是冷静下來.只是看向十二两人时.或多或少.心底有些膈应.明夜始终垂头扒着米饭.一个正眼也未曾看过凌宇寒.他们越是亲密.对他來说.就越是痛苦.
酒过三巡.一刀举杯朝着十二遥遥一荡:“外孙女.外公就以这杯薄酒敬你.此后我们尽忘前尘.可好.”
十二眉头一蹙.嘴角一抹冷笑已然滑出.凌宇寒见此.暗叫不好.将在桌下轻轻拍了拍她的大腿.出声道:“殿主.今日大家如此高兴.就莫要提这些事了吧.”
虽然他为十二与一刀的关系感到惊讶.却也看出十二对此事的抗拒.不愿破坏了气氛.
一刀深深看了十二几眼.心头凄楚.仰头将杯中清酒喝尽:“好.今日只谈闲事.”
他觉得自己一辈子就像个笑话.错过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亲生女儿到死.他也未曾看过一眼.而仅存的血脉呢.却因为自己多年來的疏忽.不愿认主归宗.哪怕他双手将众人膜拜的神王殿奉上.她也不屑一顾.视作草芥.
一刀苦苦一笑.这一晚.他一人就已喝了一壶烈酒.苍老的容颜上.染上了几分酒气.到最后.竟一人拿着筷子敲击着瓷碗.耍着性子.要与十二行酒令.
“我看殿主是喝多了.”凌宇寒顿时失笑.平日里.见惯了一刀一本正经的模样.此刻的他.却像是个老顽童.扯着十二的衣袖不肯撒手.倒是真叫自己开了眼界.
十二漠然开口:“喝酒误事.酒多伤身.”
“如意姐姐.”云若水忽然拂袖起身.手中端着一个酒盏.看向十二.“今天.是若水乱发脾气.希望如意姐姐莫要放在心上.别与若水一般计较.”
她已明白.感情之事.旁观者轻.轻松的轻.她无法插手.若老哥能够得到十二.是他的幸.不能.是他的命.
她只是为老哥伤心.并未有怪罪、迁怒十二的意思.
“我沒放在心上.”十二伸手挣脱了一刀的手臂.随手端起桌上的酒杯.隔空与云若水遥遥一碰.仰头喝尽.
“我知道.感情的事勉强不來.只是……算了.”云若水摇着头.沒在说什么.“总之.如意姐姐.我祝你与他白头偕老.”
“我们会的.”凌宇寒牵起十二的手.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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