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薄翠,翠柳蒲团。团簇花今,今年难复。
一座小小的砖坟立在众多黄土洞墓之中甚是惹眼,墓群外的空地间种着许多高大的杨树,风吹过带起树叶哗啦啦作响,一股凉意直逼心底。
楚凝然看着石碑镌刻的翠花的名字,身子一顿,跪了下去,在地上重重的嗑了几个响头。
春雀将篮中的供品一一摆在了石碑的前面,王青彧当时给了翠花家人一大笔银两,足足可以让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看着翠花父母捧着银两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春雀心底里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悲哀。
因着翠花尸体的原因,第二日就葬在了这里。他们连夜挖了座土坟,将翠花送了进去。事后春雀自己私自掏了腰包请人又在外面盖了一层砖,不管是前世也好,还是今生也罢。她的潜意识都觉得死去的人一定要比生前更加体面,以此期许下一世轮回投胎比这一世要更好!
其实现代观念里的上官清在穿越之前对于轮回投胎是嗤之以鼻的,死了就死了,怎么可能还有下一世之说。那说各种教徒的说教都是给人以精神寄托罢了。
火化了还好留一堆骨灰起码不会像尸体埋在地下日子久了会被毒虫蚁髅啃食掉。
若是自己以后死了,定是骨灰也不留,全洒进小楼后那一片荷花池塘里……
只盼如今相信轮回投胎的自己,下一世翠花过着衣食无忧的开心日子,下一世的自己不再会有天煞克命傍身。
春雀点了六支香,递与楚凝然三支,在沉沉的思绪中拜了三下,将香插入前面的灰炉里。一转头却发现楚凝然正看着自己,脸上早已泪痕累累。
“拜吧。”春雀开口道,略显苍白的脸上此刻竟出奇的平静。香烟袅袅,风轻轻一吹,烧着的一头立马火星乍现,随即又隐了下去。
入土为安,入土为安,或许此次和楚凝然来看过翠花这次,以后的以后她都不会再来了。
说到底,她才是罪人不是吗?
“春雀恩人,事情始末我都知道了。你骂我一顿可好?这样我心里的愧疚才能减少几分。”楚凝然拜完将香插了进去,转身对春雀哀声道。
春雀默然,望着眼前石碑空有名字没有画像,实在是看的很不习惯。她心想看来还得再来一次,请彧画下翠花的小象贴在这石碑上。
可又一想,画像是纸做的,哪里经受得住风吹雨晒,过不久便会褪尽颜色,某一日那抹残纸就会消失无踪。若翠花地下有知,岂不是又多了一道伤心事?
还是算了吧……
其实,只不过在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能再来的理由罢了。
春雀想到这里自己竟笑了,摇了摇头,一股温热的液体从眼角处滑了下来。
“春雀恩人?”楚凝然被春雀又哭又笑的样子给怔愣住了,随即想到定是因翠花恩人的死想到了什么故而这般惹人疼惜模样。
“叫我春雀吧,上次我就说了恩人恩人的我听不习惯,你叫的也拗口不是?”春雀擦了擦眼泪,淡淡说道。
“让我叫吧,如此我心里的愧疚才会好受一些。春雀恩人,开始吧?”楚凝然说完就低着头一脸心甘情愿的神色。
只是,她说开始什么?这副神色又是为何?春雀一时有些想不通,疑惑的看着她。
楚凝然见春雀一脸茫然的样子,只好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春雀恩人,事情始末我都知道了。你痛骂我一顿可好?这样我才会安心一些。打我也行,我绝不还手。”
春雀看着楚凝然急急说话的口气,说到激动处甚至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扇去,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定是又游神了所以才没听到她说的话。春雀见状急忙抽出手,摇了摇头站起身就往回走。
“春雀恩……”楚凝然连忙跟着站了起来,话叫了一半被春雀冷然喝断:
“凝然姑娘。哦,不,是吴夫人。你觉得这样做有何意义?打你我手不会疼吗?打了你翠花能复活吗?枉我和翠花一向认为你冷静聪慧,却不想此等愚笨。”说到这里春雀苍白的面容晕起了一层淡淡的血色,那是因为太过激动而产生的反应。
终究她还是怪楚凝然的,如果责罚自己就能让翠花复活,她早把自己打残了。
楚凝然再听到“吴夫人”三字时,早已面色惨白。后面的话她也不知道听进了没有,听进去又如何,没听进又能怎么样,春雀其实更多的是在说给自己听罢了。
这些日子,她常常会不由自主的一个人陷入沉思,甚至和王青彧说话的期间也能走神。望着王青彧担忧的目光,她唯有报以一笑安慰之。
“呵呵……吴夫人,好一个有名无实的头衔。”楚凝然呵呵笑道,双眸里满盛无尽的悲哀。她眼望着春雀,眼里闪过一丝厌恶,那样的神情明显是将春雀看成了别人。
楚凝然一步步往后退去,拼命摇着脑袋,盘着的发髻落下许多散乱的青丝,肆意飘荡在她的脸庞周围,看上去颇有些疯痴作态。身形单薄如蝶影,最后退到了石碑处,身子被石碑抵住这才停住了脚步。
只是过去几夜罢了,常人依旧故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冥冥之中,总有一双大手在改变着所有的命运,或悲或喜,或死或生,只能被动的等着判决去接受。
“凝然,你没事吧?”春雀直觉得楚凝然今天有点怪异,她虽然看着自己,看那眼神里明显是想着别人。还能是谁,定是吴冷,那晚被蒙在骨里的楚凝然知道了一切真相,一定也受了不小打击。
想到这里,春雀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下来,她移步过去将楚凝然扶到一颗树旁坐下。
两人刚坐下,楚凝然的头就靠了过来,那般小心翼翼像是怕春雀的瘦弱肩膀会承受不住她的压力般。
只是这么一个小心的动作,春雀心里就知道楚凝然恢复了正常。若是还当自己是吴冷的话,她一定整个身心都靠了过来,定是知道自己大病未愈,她自己又身心俱疲,所以既想靠又不敢太过用力。
两人坐在树下半天没有说话,都静静的看着翠花的石碑,偶有蝴蝶来过,浅浅停留后又飘然飞走,给她们留下一时美丽的风景后又恢复如常的平静。
“春雀姑娘,凝然真的心有愧疚。”半晌,楚凝然的声音低低响起,已恢复如常的清冷,但口气里的真诚不容置疑。
“不关你的事。是我,我天煞克命,在我身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春雀平静的说道,望着那不会说话的石碑,心跳处似乎被人狠狠掐了一把,刺疼的很。
(今天回头看了一下,本来打算让春雀不见楚幕的,可想想不合适,所以这章拖成两张写了,中间也添加了春雀最近很会走神的心里描写。表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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