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集,好大的一个集镇!
这个集镇三面临山一面临水,是蓟国南部一个繁荣的商贸中心和水陆交通枢纽,人口十数万。镇上高宅大院比比皆是,楼堂馆所林立,纵横交错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一派和平而安乐的景象。
在马家集西北角上,有一座荒废了不知多少年的园子,人称“鬼园”,这里却相当安宁。园子虽然荒芜,但亭台楼榭却没有遭受多少破坏,还称得上山水明亮、柳暗花明。
此刻,在园子里的一片竹林中,传出刀剑交碰的格斗声和阵阵呼喝之声。只听一对少男少女道:
“珊姐,瞧我这招如何?”
“蒙弟,好样的!红莲秘籍内功被你练到第三层,轻功也已不赖,莲开八朵的剑招也被你参悟得七七八八。”
“呵呵,珊姐小心了!”
只见一位十二三岁、面色略显苍白的灰衣少年,瘦小身躯轻若鸿燕,忽地腾空跃起二三丈高,飘然立于竹枝之上,手中一柄精钢长剑被舞得“呼呼”风响,身前立刻现出八朵闪亮的剑花。
刹时间,空中剑影幢幢,剑气激荡,四周竹叶被震得飒飒飘落。
少年剑招十分凌厉,招招攻向对面一位手使双剑的十五六岁少女。
少女身着劲装,腰系一条红绸带,显得英气迫人。她口中咯咯脆笑着,娇躯飘忽不定,见招拆招,却并不攻击,反而出口指点少年几下。
这位使长剑的少年叫田蒙,是江湖帮派红莲帮成员。而美貌少女则是红莲帮帮主红莲大侠的独生女儿红珊儿。
两人虽然以姐弟相称,却并非亲生姐弟。
两年前的一天,红珊儿外出游玩,偶然发现马家集商酡河的桥洞内蜷曲着一位几乎被冻僵的小乞丐,便将他带回到帮里。
这位小乞丐便是田蒙,他加入红莲帮,总算有了落脚之地。
有一天,田蒙抱着一个锦盒,在鬼园的一个亭子内发呆,口中喃喃念着姐姐田小玲的名字,正巧被路过的红珊儿看到。她立刻跑过来,惊疑地盯着他手上的锦盒,叫道:
“咦,香玉玲珑糕?”
田蒙见是红珊儿,便迎上去拱手施礼,道:“少主,原来你知晓此糕来历?”
“本少主当然知道。”红珊儿抢过田蒙手中锦盒,打开一看,便惊奇地叫起来。“哇!果然是香玉玲珑糕。这可是好东西,洛都皇宫里的正宗糕点,皇帝和娘娘吃的。”
“啊!”
“小时候我爹爹从皇宫里偷出来,本少主吃过,至今念念不忘。”红珊儿说着,一对明亮的大眼睛奇怪地盯在田蒙略显苍白的脸上,又道:“这可奇了,你一个小乞丐,哪来如此珍贵的东西?”
田蒙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身穿雪白绒衣的漂亮小女孩,摇摇头道:“是一个女孩送的,属下也不认识她。”
红珊儿忽地脆笑起来,道:“敢情那小女孩是皇宫里的人,说不定还是一位小公主,咯咯,小乞丐,你可要发达了!”
田蒙见少主喜欢,自然是要忍痛割爱,道:“我只想找到姐姐。这糕点本想留着与姐姐一起吃的,姐姐不在,就送给少主吧。”
“真的?这么好的东西啊!”红珊儿跳了起来,俏脸因兴奋显得更加艳丽,不禁脱口道:“你姐姐不在,我红珊儿今后就是你姐姐。日后你叫我珊姐,我叫你蒙弟。蒙弟可好?”
“好哦,珊姐,嘻嘻!”
田蒙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位平日蛮横无理而又不失豪爽之风的红莲帮少主,居然会因一盒香玉玲珑糕,认他为弟弟。
红珊儿这一承诺,自然不能只当是玩笑,她亲自传授田蒙红莲秘籍的上乘武学,主要让他修习内功心法、轻功和剑诀三项。
仅两年时间,田蒙竟领悟了不少红莲秘籍的高深武学。
……
“珊姐当心了!”
“咯咯,你尽管来。”
田蒙和红珊儿练剑正在兴头上,忽然一道干瘦身形急掠进来,一位跛脚老者已轻飘飘地落在竹林中,望空向红珊儿施礼道:
“少主。”
田蒙两人立即掠身降落到地上。红珊儿双剑一收,美目盯在老者精明的老脸上,道:“连长老,你有何事?”
老者向红珊儿略一施礼,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只见红珊儿俏脸微变,惊道:“洛都小皇帝已来到马家集?看来真有大事要发生了。这么说,钟家有宝物的传言必是真的!”
连长者瞥了田蒙一眼,默不作声。
“连长老但说无妨,蒙弟并非外人。”
老者躬身道:“是,少主。少主英明,属下也是如此想。昨日半夜,突然有数千朝廷甲士开进马家集,控制了镇上几个重要据点。东面的钟家大院和祠堂山,已被甲士把守得严严密密,就连一只苍蝇都不用想飞进去。今日清晨,朝廷甲士开始在各条大街上巡逻,官府也在四处缉拿可疑人等。”
“还有这回事?”只见红珊儿美目扑闪了几下,思索起来。“小皇帝来了,带来数千甲士。我爹爹不在,没有帮主令牌,无法调动其他分舵人员,我们人手不足,这可有些儿难办。”
连长老又道:“非但如此,最近镇上还来了许多行踪诡秘的江湖人物。青龙寨三当家的已派人与我帮接触,意图联合夺取祠堂山。”
“好啊,连长老,你速速安排一下,本少主要会会这位青龙寨三当家的。”红珊儿俏丽小脸肃然起来,正儿八经地道。“钟家宝物非同小可,我等要周密部署,不可有失。”
“是,少主。”连长老拱手道。“还有一事须得禀报少主,除了青龙寨人马和其他不明武林人士之外,长居马家集的江湖术士刘半仙,长年在钟家祠堂山附近活动,似乎也在窥觑钟家宝物。”
“个别人等,再是厉害也起不了风浪,由他去吧。”红珊儿有些不耐烦地道。
连长老思索了一下,将精光内敛的双目转向田蒙,道:“此人十分诡秘,平日装神弄鬼,但传言他掌握着某种诡秘道术,十分厉害。再者,不知此人乃单独一股势力,还是依附于哪方势力,情况不明。属下听闻田兄弟与此人有过接触,是否让田兄弟去清风观打探一番?”
没等红珊儿回答,田蒙即向她拱手道:“少主,正如连长老所言,属下与刘半仙有数面之缘,此事就交给属下去办吧。”
按红莲帮帮规,不管多亲近之人,在正式场合,均要按帮中礼节相称,所以田蒙此刻也称红珊儿为少主,称自己为属下。
红珊儿歪着头想了想,道:“好吧,蒙弟小心一些。”
“是,属下必不辱命。”
红珊儿和连长老走后,田蒙自顾喃喃道:“钟家宝物!洛都小皇帝?呵呵,香玉玲珑糕的主人来了马家集!江湖传言钟家宝物乃提升武学修为境界的奇宝,可抵得上数十年修为的功力,皇帝居然会看中此物!难道他也是一位武林高手?”
第二天,田蒙早早就去了清风观。
所谓清风观,不过是几间破草屋。此观在马家集北面大山内,离集镇仅数十里路。田蒙身具红莲秘籍第三层内功,并且轻功也已不弱,行走数十里山路,是很轻松的事情。
到了一个山坳处,远远就看见身着灰色道服的刘半仙,在草屋前的一棵参天大树下闭目打坐,颇有一派道骨仙风。
他立刻奔了过去,恭恭敬敬地向刘半仙一揖首,道:“晚辈田蒙参见仙长。”
“原来是田施主!本仙已知施主近日必来找我,只是不知施主是否给本仙带来好消息?”刘半仙并没睁眼,依然坐着一动不动。
田蒙摸了摸头,吃惊地道:“仙长知晓晚辈要来?”
“呵呵,本仙岂能不知!”
他想起刘半仙身具窥天测地术,也许可以预知某些事情。这次上山,他虽然身负帮派任务,但真正目的,却是奔着刘半仙此术而来的。
“有仙道的进一步消息么?”刘半仙缓缓睁开眼来,眯缝着细目看了一下田蒙,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不过,本仙对马家集其它消息也颇感兴趣,你可随便拣些说说。”
田蒙想了想,道:“自从那次之后,就再无仙道消息。不过依晚辈看来,肯定还会有仙道出现的。”
不久前的一个晚上,田蒙在鬼园内修练红莲秘籍内功,偶然见到过两位从空中飞过的御剑人,疑为仙道。因为刘半仙是道门中人,他曾就此事向他请教过,得到了确认。刘半仙当时非常兴奋,说他与仙道有缘。
此刻,刘半仙小眼忽地一亮,急忙问道:“此话怎讲?”
“仙长是否还记得上次晚辈提及的钟家宝物?”
刘半仙长年在马家集赫赫有名的钟家大院前摆摊,田蒙怀疑他对钟家宝物也有企图,上次来清风观时,就故意将钟家存在神秘宝物之事透露给他,试探他对此事的反应。没想到他却不置可否,一笑了之。
“自然记得。怎么,难道钟家真有宝物,并且此物居然能够引来仙道人物不成?”刘半仙眯缝着眼睛,似乎半信半疑地道。
“正是。晚辈曾想,仙道人物也许就是为此宝而来。”
刘半仙忽地长身而起,在原地兜了几个圈子,不住地点点头,面露喜色,道:“施主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哈哈,如此说来,本仙终于可以找到同道中人了!”
田蒙虽然不知刘半仙寻找仙道的意图,但他自己也心存仙道之疑。此刻他稚气的面容舒展开来,似乎也很欢喜,拱拱手道:
“晚辈先恭喜仙长。”
田蒙的判断对刘半仙来说,简直太重要了!
“哈哈,小施主可寻琴儿玩耍,本仙需得做些事情了。”
田蒙立刻道:“仙长,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哦?小施主请说。”
田蒙嗫嚅地道:“晚辈想请前辈用窥天测地术,推测一下在下姐姐现在何处,是否平安。在下姐姐已经失踪两年有余了。”
刘半仙思索片刻,再次眯起细眼,怪异地盯着田蒙的略显苍白的脸蛋,直看得他心慌意乱。
田蒙立即取出一个小布袋,恭敬地递给刘半仙,道:“这是晚辈孝敬给仙长的,请仙长不要嫌少。”
刘半仙接过沉甸甸的布袋,放在手中掂量一下,红润的面庞顿时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生动色彩。布袋里足足有十余两银子,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足够寻常一家子几个月的生活开支了。
“仙长,是不是嫌少了?我……”
刘半仙不自觉地将手中的布袋掂得“铿锵”作响,但一忽儿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大大方方地将布袋扔还田蒙,道:“田施主,你也忒小瞧本仙了!钱财乃身外之物,本仙虽然一心想要重建清风观,需要大量钱财,但还是不能收你银子的。”
“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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