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消失在电梯,陈素和高远才注意到其实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别的人,但对于陈素他们来讲因为看到他太吃惊了而忽视了她们的存在。
同行的是位气质高雅穿戴雅致的女人,她没有同行进入电梯,而在楼下等着,她身边还有一个中年女子,她们低声交谈着。那可能是上海话吧,陈素一句也听不懂,不一会儿又过来了两个青年,那和王峻有几分相似的青年应该是王峻的同父的兄弟,轮廓有五分相似的地方,他们也没有上去,和她们一边站着。在人来人往的医院住院部大厅里,靠着他们站着的典型等人模样的陈素高远并不显地特别。他们短暂的交谈着,闲散地聊着话题很轻松也似乎在等着什么人,因为确信没有人能听得懂上海话,闲谈的他们并不顾忌身边的人。
陈素是从头到尾一句也没听懂,但一边的高远的脸色随着他们柔柔的话语变得益的难看起来,陈素看高远的脸色知道高远可能听得懂他们的话,这时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匆匆的过来了,他们简单交谈了一句就上楼了,那名女子没有同行依旧和身边的妇女说着话,但从神色中看得出她的不安。
陈素看着高远的脸色,示意高远到一边讲给他听听。对他们的交谈,高远也不是全部听得懂,但他们有几句中提到他们等的是一名律师,好像准备要签份重要的法律文件,似乎是关于股权转让什么的,他们在等的就是刚才上楼的那西装革履的男子,看他们表情,这份文件对他们很有利。
陈素看高远沉重的表情不是太明白,高远解释:现在对他们有利的文件就是对王峻母亲不利的吧,转而言之就是对王峻不利的,“看来王峻的父亲就是来和她谈判签字的!一定有什么猫腻!”高远非常肯定。
陈素也听明白了,等不了王峻了,高远一边跟着陈素往电梯走,一边庆幸为了工作的事母亲整整盯他一年,母亲雇来的保姆是个正宗的上海人,还是以说上海话为荣的姑婆,不然他如何能听得出个三三五五的。
宋威说的病房在六楼,那算是高干区,但医院还是很开放,门上都有透明的玻璃看得到里面。看到了王峻的母亲,陈素是吃惊的。
那是一位很普通的女人,普通和平凡就可以来形容她,和王峻的父亲相比,她真的是无比平凡。她很安祥,苍白的脸色看得出她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和他们料想不一样,她看着王峻的父亲的目光很平静。
王英堂看着她,看这这个和他生活了三年却是他三十年合法的妻子。她平静的脸上有着祥和,是生命要消失的彻悟吧,她的生命力在渐渐消失,当年的事烟云不再,没有怨恨也没有亲情,被时间之河褪去的爱情对将死的人而言死有着微不足道的意味。她要的就只是那个曾经惊喜着,小心翼翼地保护在腹胎中的生命,那是她的骨中骨。王英堂去找了那给予了一切物质上的但也从未见过那个儿子,决断地和王家断了一切关系的王峻的钱到了上海的户头就代表了他的独立,不久他离开了北京据说到山西了,王英堂这几天一直在让人找他。
透过玻璃窗看里面,除了王峻的父母,病房里面还有一些人,还明显地分成两派,看来他们赶上了签字仪式,双方的律师都在正式的文书上签了字,对方的律师把法律文书放在她的膝上,在众目下,她拿起笔。
门推开了,一捧美丽的鲜花一把塞在她的怀里,也打断了签字的流程,她手中的法律文书也被拿开了,病房里的两派人马都措手不及地震惊地看着突呼其来的不认识外人。
“我们是顾女士的儿子王峻法律咨询代理人。”被陈素一把拽进来的高远用标准视力在第一时间瞄到她床尾有她的名字医院病历标签,她姓顾。在陈素示意下,高远只有含着微笑道:“我个人是王峻的私人律师,顾女士的独生子王峻先生目前在塞车的路上,一会儿就到,在顾女士身体罹患重病之时,我对顾女士是否有能力具有履行法律的正确分辨能力有所保留。”
“你这是什么意思?”那边的律师回过神来厉声声讨,“你是什么人?”
“我是东城法院的,”高远是今天一大早接到宋威在火车站打来的电话通知他的,他是临时请假过来的,身上还穿着制服呢,高远潇洒地取出证件在对方面前晃了一下,还礼貌的要求对方出示律师资格证件。
对方律师的脸色很难看,从公文包中取出来了证件。高远仔仔细细的反反复复地核对才还给他,那名律师的脸都发青了,高远保持着职业级的微笑不改。
她抱着花束望陈素,高远开始查看陈素从她手中拿回来的她要签字的文件。粗略看出是一份转让股权的合议,高远略略地跟陈素形容了大概,对方立即提出严正抗议!
“她的儿子王峻的私人律师高远有资格代理没有行为能力的顾女士,”陈素对对方提出的抗议提出反驳。可能是‘她的儿子’这个词让病房的人都有些震惊,其它人都互视不去在意律师间的吵闹。
她看着陈素忽然说:“那个叫王峻的是我的儿子吗?”
陈素点头,不会错的!
她笑了,“他是为了钱而来的吧。”
听到这话,陈素只有一个感觉——王峻生在这样的人家当真是件悲伤的事。“当然不是。”看着她,陈素道,“王峻是名牌大学毕业,他的能力很强。”
旁听的高远也听不下去了,这是一句很伤人的话。高远压着呼吸平心静气地道:“王峻是能力很强的人,单是从四年前签了放弃王家财产继承权的同时,王峻把从上大学起创办的公司全部卖掉偿还了有记记起所用的王家所有的款项,这几年,王峻的事业发展很顺利,作为朋友,我从来没见过王峻为钱而烦恼过。”
陈素看着她瞬即惨白的脸,她或许也在后悔那一时说出的伤人的话语吧。陈素轻轻地道:“王峻昨天才知道您在这儿养病的事,今天一大早就去请一位熟悉的老医生了,这会儿在路上,一会就到。他是很有能力的人,他不需要别人的赠予,他自己就很能干。”看着渴望知道王峻一切事情的她的眼,陈素细细说着:“他会把这些股票卖了换成钱捐给孤儿院或捐给希望小学。”
那边王家的律师在王英堂的另两个儿子的催促下立即道:“王夫人,我们是有合约的,我们有优先购买权。你们到底是哪来的?你们不要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了,你们究竟是哪儿来的?你们根本就是想贪图顾女士的钱。”
“是不是贪图关你什么事!不能把这些钱给他们去浪费挥霍危害社会!”陈素针锋相对。
对方气糊涂了叫起来,“你们拿顾女士的钱想干什么?!”
“我们拿来捐和尚庙还是送尼姑庵那是我们的事,就是拿来当柴烧白开水喝也是我们自家的事!”要斗眼神的锐利陈素是不会输的!
“本来那么胆小乖巧的小孩你是怎么把他养成这样的?”早在门口站着的老中医盯不出面的王峻。里面太热闹了,没人注意到在门外边上站着的王峻和他。
王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是在听到她在说到‘钱’时到的,要不是陈素和高远连声反驳,他是不会留下来的。现在,他都不想出面了,倒是老中医凑近看着热闹。
王英堂看着这个青年人,他说找到了王峻?王英堂不想和王峻见面,他们的父子缘分在王峻还了巨资后就结束了。王英堂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儿子有着尊重,不管有多刻意放任,但王峻维系了自尊,也维系了别人对他的尊重!钱不是王家的最重要的东西,尊严才是王家珍贵的传统,因为这尊严,所以他不能和她共同生活。
看着陈素斗志昂扬的脸,一直插不上话的她的律师也看出了陈素是主角,很奇怪的是,顾家也是有人在的,此时此刻却都没有参与的意思。她的代理律师劝解的摇摇手,“你们可能是弄错了,顾女士要签的股权并不是王家的,是顾女士自己的。”
陈素看着王家那边两眼包括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太不要脸了,连病入膏肓的人都不放过”!对方脸都黑了,那名律师连忙道:“你们可能又弄错了,这份合约是顾女士自己要求签的,——”不过他细细的声音淹没在愤怒的争吵中,谁也没听见。
忍无可忍地,在那刻薄尖利的眼神的逼视下,王家两个儿子气上心头,开骂了!
高远挪开一点点距离,有幸再看一遍陈素气死人不偿命的吵架的功夫。吵架吵到一定时候就是口无遮拦也一点不奇怪,无非是把路小姐教养全失的事重新演习一遍,这次轮到了王家的俩个儿子了。
新旧帐一起算,谁没有难算的帐?!他们也有!非婚生子女一直就是他们心中的痛!一但吵起来当然不会有好话,越老的话题就越有冲击力,旧事重提让所有的人脸色很难看,而其中脸色最难看的当然是王峻和王英堂了。
触到隐藏的旧事,话题嗄然而止,陈素看到了王峻了。
从门口站出来的王峻的脸色看不出太大的变化。陈素不敢去触霉头,经验告诉陈素,王峻发不发火和王峻的表情没有直接的联系。
这一次所有人也都看到王峻了。和陈素第一次看到王英堂一样,他们都在为他们父子过份的相像而吃惊。
无疑的,王英堂也是吃惊的,但王峻没有看别人,回避着王峻的陈素和高远心虚得很,一点也不和王峻对眼神。
一阵短暂的沉默,有人开口了,“什么*前的外国银行保险柜的财宝?五十年代初的外国资产就被没收了,那时的中国哪有什么外资银行?吵架口无遮拦不要紧,但也别扯得太远了。”
吃惊的不是陈素一人,王峻也望着那开口的老中医。
“你们吵呀,我不是劝架的。”老中医左右看看静下来的病房成员。
“不,您,您说什么?中国六十年代没有外国银行?上海也没有?”
“当然没有了,都被没收了,五零年就被没收了,补偿了一点,那时中国又没有被国际承认,抗美援朝战争开始更是全部没收外国在中国的资产,上海就算有,也是建国前的三四十年代的事情了。”老人看看四周:“这么点常识你们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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