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书砚回到监护室门外时,看见门口摆放的鲜花礼品,驻足片刻,又转身出了门。
沈知蒽从楼梯间出来后,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回了休息室。
里面,沈爷爷在和沈父,沈母说话,“明天回家吧,还是自己家住着踏实,我从医几十年,自己的身体很清楚,在哪住院都一样。”
“我啊,这次动脉壁没破,下次就保不齐了,我就是放心不下老婆子,还有蒽蒽,怕是看不见她和书砚成婚生子了。”
“我的身体,多说三五年,老天眷顾着,或许还能抱一抱蒽蒽和书砚的孩子,少则过不去今年春节。”
沈父:“爸,您别胡思乱想,儿孙自有儿孙福,蒽蒽肯定会幸福的,她要听见您说这样的话,得多伤心,她这次都吓坏了。”
……
少则过不去今年春节?沈知蒽听着这些话,心如刀刺。
闻书砚再回来时,沈知蒽闻到他身上有薄薄的烟味。
三天后,那架G开头的白色飞机始于首都国际机场,终降奉飞试飞基地,沈爷爷出院了,随之再转到自家医院住院。
救护车已经在基地提前等待,沈知蒽从车后门钻进去帮着安顿爷爷。
闻书砚双手落在裤子口袋中,站在风里,看着那道忙来忙去的白色身影,她弯着腰给爷爷连接氧气,固定体征监护仪,然后又手动测了一遍血压。
很明显,血压在正常范围内,沈知蒽长舒一口气,脸上终于有了舒缓之色。
救护车顶的灯滚动闪亮,即将出发离开,她要走了。
想要的关于做他女朋友的答复,还没找到机会问。
闻书砚低头点了支烟,再一抬头,却看见沈知蒽从救护车里跳了下来,动作伶俐轻快得像一只小鹿。
随即,救护车警笛声响起,向基地出口驶去。
沈知蒽几步跑过来,和闻书砚面对面站停,“这几天实在是太麻烦你了,占用你人,占用你时间,还占用了你家飞机。”
白色烟雾在闻书砚唇边散去,他长长地降调“嗯”了声,斜睨着沈知蒽,好像对这些客套话不屑一听。“说完了?”
北方的冬,总是寒的,薄款羽绒服一打就透,冷风将沈知蒽的头发吹乱,发丝肆意横缠在她的眼睛和嘴唇上。
“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她说。
闻书砚熄了烟,“上车说吧,我没穿羽绒服,冷得要命。”
方盛早就等在车里,将温度烘暖,一见老板过来了,后面还跟着沈医生,便识趣地下了车,帮他们开好车门后,懂事离开。
沈知蒽坐在后排座的右侧,闻书砚坐在左侧偏头看她半晌,才开口说话:“坐近点不行?我就那么吓人么,你紧挨着车门做什么,方便逃跑?”
“都是人类,你哪里吓人?是你车太宽。”沈知蒽说着话,起身往里挪了挪。
“你猜我哪里吓人?”
闻书砚盯着她眼下的淡淡青灰,这几天大家都没睡过一个整觉,他语气正经起来,“说吧,想找我帮什么忙?”
沈知蒽看了他两秒,白齿轻咬了下嘴唇,开口:“想请你帮我说谎,骗爷爷。”
闻书砚像是预料到她的意图,不耐地抱起双臂交叉着,向后靠去,闭起眼睛,一副不爱搭理人的冷漠样,冷沉沉地说道:“沈医生,说人话,办人事。”
沈知蒽暗戳戳瞪他,腹诽道:你才不是人!
嘴上却拿出求人的温和,“书砚哥哥,我想告诉爷爷,我们已经在一起,而且春节前会领证成婚。”
快刀斩乱麻,沈知蒽终于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出来。
她静静看着闻书砚冷硬的侧脸,等着他的回答,但是看他这副高傲的架势,结果可能不太妙。
闻书砚阖着目,耳边回响起沈知蒽在楼梯间对那个男医生的回答——“你误会了,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想起她那急着解释,撇清关系的态度,闻书砚心里就十分不爽快。
眼下竟然又要他陪着演戏说谎?
闻书砚放下肩膀,将身体转向沈知蒽,眉目里寒霜尽染,言语间呵斥意味很浓。
“假扮情侣去骗老人家?甚至无计可施时,还可以虚假结婚,签署婚前协议,约定结婚期限,期限一到,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是这样么沈知蒽?”
闻书砚降了车窗,话语和车窗外进来的风融为一体,彷佛结了冰似的冷。
“???”
闻书砚这一段夹枪带棒的问责,完全出乎了沈知蒽的预料。
“你一个大男人,这一套是从哪听说,从哪学来的?”沈知蒽疑惑地看着闻书砚问道。
闻书砚满目不悦,偏头直视她,“沈知蒽,这种交易,你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首先,我不缺钱,其次,我不需要权势,所以,你要拿什么作为交换?”
闻书砚眉眼沉郁而轻佻,下颌一寸寸向沈知蒽逼近,临近了,忽地用手捏住她娇俏的下巴,指尖在细嫩皮肤上轻轻画着圈儿摩挲,目色在她颈上与胸前缓慢流连,审视……
下一秒,闻书砚的嘴唇倏然靠近,忽如一吻袭来。
即将贴合的一刻,却到他藏着危险意味的低而沉的嗓音。
“用你的身体作为交换么?我马上答应你的请求,你今晚就会陪我睡是么?但是沈知蒽,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吗?”
修长指尖继续摩挲,“娇羞的,热烈的,纯白的,熟美的?亦或是欲拒还——”
“闻书砚你松手!”沈知蒽狠狠瞪着他,倔强地将脸向另一侧躲,闻书砚却加重了指间的力道,生生将她的脸转过来,强制沈知蒽与他对视。
那张瓷白净冷的脸上迅速浮上一层薄粉。
“闻书砚,你车里有箭么?信不信我一箭射死你?”沈知蒽一字一顿地说道,表情又气又凶。
闻书砚轻蔑地冷笑一声,“谁射谁?不是你主动提起的么?玩不起?”
他没好气地松开捏人下巴的手,“沈知蒽,你皮肤状态真好,白里透红,吹弹可破。”
听到这些轻佻的话,沈知蒽胸口里一股火气向上喷涌,抬起左腿向闻书砚的膝盖踹了一脚。
惊呼一声:“书砚哥,你怎么没有膝跳反射了呀,怕不是神经元受损了?”
闻书砚性感白净的手掌按在膝盖上,揉了两下,哂笑道:“小马撒欢儿?”
沈知蒽气呼呼地转过头去,看向车窗外,基地里停放着好几架歼击机。
这么高端复杂的高智商飞行物,居然是闻书砚造出来的,作战时的战斗力真的可信?
沈知蒽揉揉下巴,都要被他捏掉了,还好不是假的,不然假体都得被他给捏出来,这个混蛋!
风持续从车窗灌进来,车里存的那些暖风被一吹而尽,气氛一时冷得仿若凝固的冰霜。
思绪全被闻书砚扰乱了。
车窗重新关闭,闻书砚看向沈知蒽说:“我一个成年人,不玩过家家,但是如果你安心做我的闻太太,别说在爷爷面前秀恩爱,就算他老人家人要明年抱重孙,我都能立刻忌了烟酒,配合你备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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