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放倒座椅,双脚支在方向盘上躺了一会儿。
随后半阖目给闻书砚打电话,“闻老板,今天去公司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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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末的斜阳温淡,雅颂湾里,苏州园林一样的宅院打理得如洗,不见一斑残雪。
陆子刚踏进正门,就见闻书砚抱着豆苗迎了过来。
爸爸也没个爸爸样,闻书砚就下身穿了一条黑色丝质家居裤,上身干脆光着。
豆苗的小脚丫不安分,一直在闻书砚分明的腹肌上蹬呀蹬。
陆子站在玄关处换拖鞋,有佣人等在一旁,接他身上脱下来的大衣。
“都有女儿的人了还光膀子?”陆子拿出衣兜里的手机,脱了大衣随手递出去。
闻书砚轻声笑,“本来穿着,这小东西刚才使坏,自己偷偷解了一侧纸尿裤,露我一身尿。”
陆子勾着一侧嘴唇笑,又叹了口气无奈摇头。
“一晃儿这粉白的小人儿都要半岁了,我这边还一点动静没有。”
说到这,陆子忍不住吐槽,“闻老板真是过分啊,生一个不够,又造出一对双胎。”
闻书砚睨陆子一眼,“托你家叶酸的福,我老婆当时以为是避孕药,还不放心多吃了一片,那东西就算吃一板能顶什么用?”
“挡不住你的亿万大军是吧?”陆子把白色毛衣的衣袖一圈圈向手臂上卷。
嘴里说闻书砚:“你要嫌孩子多,等生出来分我一个,我是生不出来了。”
闻书砚高高个子,抱着小小豆苗,语气放得认真,“这事儿你不能急于求成,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其实陆子是真心不喜欢小孩儿,但是司小郁实在是太喜欢,有时间就要来雅颂湾看豆苗。
陆子细细看眼前这个粉白的小不点儿。
模样长得像闻书砚,眼角眉梢又初露她妈妈的冷然傲气。
人儿还小着,骨子里已经活脱脱高门大户里的贵族千金范儿。
闻书砚今天洗了澡,头发就那么顺毛状态,没做打理。
豆苗一双小手伸进爸爸头发里,抓来抓去。
闻书砚频频抻着脖子,扭头躲避,“差不多行了豆苗,你给爸爸头发拔秃了,妈咪还能要我吗?”
陆子听着发笑,“一会儿把这小不点儿借我抱会儿。”
说着,陆子随手拿起玄关柜上的酒精做全身消毒,又去洗手间去好好洗手,洗脸。
四层,沈知蒽听说陆匀骁要来,乘了电梯下楼。
纤挺的身子上穿一套珠光白长袖家居服,长发垂在后脊,没化妆。
脸颊清凛白皙,好看是好看,但是瞅着清瘦了些。
沈知蒽多少个梦里,都是那片残雪无边,草木灰枯的林野,那里葬着今生再也不能见上一眼的爷爷。
已经记不清哭了多少次。
如今身上又有双胎,虽说孕反不重,但距离生豆苗时间太短,身上总归是不舒服。
对于怀双胎这事,闻书砚第一个不同意沈知蒽生下来。
他动员他爸妈,让公婆俩一起劝沈知蒽不要生,身体最重要。
闻书砚实在不想折腾她那身子,一个豆苗就够了。
沈知蒽到底舍不得,闻书砚日日夜夜劝来劝去,最后也只能依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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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苗胆子大,陆子要抱她,她先看看爸爸,见爸爸没有阻止,就让抱了。
沙发里,陆子一双冷白手无处安放,好歹把豆苗竖抱在身上。
豆苗一双小脚丫有劲儿,在叔叔腿上蹬来踩去。
陆子心里提溜着,生怕这小不点儿哪一脚给踩偏了。
豆苗的手也没闲着,在陆子脸上来回扫荡,弄得他睁不开眼。
陆子抱了一会儿受不住,双手握着豆苗腋下递给闻书砚,“太磨人,还你吧。”
闻书砚接过豆苗,掀眸看一眼育儿嫂,豆苗便被抱走。
“你今天说去医院检查,怎么回事?”闻书砚手里斟了热茶,递到陆子那边。
每次去医院都折腾,陆子斜靠到沙发里。
犯懒地说:“自从我媳妇儿出差,我就开始反胃干呕,早晨最严重,再就是饭后,有时候还会吐,结果今天查了大半天,健康得很,你说怪不怪?”
听到健康得很,闻书砚放心,轻笑道:“你这怎么像怀孕似的。”
陆子很为这事头疼,有时候给下属开着会,忽然就泛起恶心。
他看向闻书砚身旁的沈知蒽。
问她:“沈医生,你有没有什么高见?”
闻书砚也一样靠在沙发里,手臂伸出去,闲适地勾着沈知蒽的后腰,手指卷着她的发梢把玩。
他转头看陆子,“你别为难我老婆,她又不在消化内科。”
沈知蒽不动声色默了几秒,问陆匀骁:“司司现在真没怀孕吗?”
“出差之前测了没怀,”陆子不解,“我媳妇儿怀没怀,跟我反胃有关系?”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沈知蒽说:“有一种病叫妊娠伴随综合症。”
话音一落,陆子叠搭的双腿忽地放下来,人也直了身,转头问沈知蒽:“什么?什么肾综合症?”
陆子好似听到了晴天霹雳,这孩子还没要上,肾先坏了?
难道是要孩子这几个月,身体用太频,消耗太狠?
闻书砚在一旁忍不住低笑,“妊娠”两个字他听得懂,哪是什么肾。
但是妊娠伴随综合症,他从没听说过。
这俩男人,一个惊,一个笑。
“不是肾,跟肾没有关系。”沈知蒽神色认真地说:“这个病简单来说,就是丈夫因为妻子怀孕而导致的心理和生理发病。”
“也就是妻子怀孕,丈夫会产生孕反,比如恶心呕吐、头昏乏力、食欲不振……”
闻书砚听得认真,陆子听得眉心微微皱。
沈知蒽语气放轻松,“当然了,这全都是我的猜测,瞎猜的。”
此时的陆子怎么也没想到,沈知蒽的一句瞎猜,说得竟是事实。
司小郁出差回来就测出来怀孕了。
整个孕期,她吃得好,睡得好,没有任何不适的孕反。
反倒是陆子,司小郁怀胎十月,他跟着孕反十月。
一直反胃呕吐到司小郁进待产室。
司小郁在里面疼得死去活来,又哭又叫,陆子在外面吐得昏天暗地,眼前阵阵发黑。
直到他儿子小陆子降生,这种神奇的孕反竟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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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陆子对沈知蒽口中的妊娠伴随综合症并不信,好像说着玩儿似的。
反正不是肾的毛病,陆子又放心地靠回了沙发里,双手交叉枕在脑后。
茶香在袅袅热气里飘散出来,让人心情放松不少。
“对了,”陆子问闻书砚:“鹿软软现在恢复怎么样?”
薄月礼这次可是帮了大忙。
军营里的医生,医术确实了得,平时医治的都是枪伤,炸伤,伤筋动骨,神经损害都是常见。
鹿软软在曼谷又做了一次手术。
这时,有佣人给闻书砚送衣服过来,闻书砚边穿边说:“上个月能站起来了,这个月可以下地走路。”
扣子从下到上一颗颗系着,闻书砚继续说:“过两天就把鹿软软接回来养伤,薄月礼军营里一堆事,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实在是累,而且这事本该是我负责。”
陆子枕着手笑,“没准儿鹿软软不愿意回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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