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白天雷音滚滚,青天白日降下的电光,成为了朝歌城的奇景。
警备所和监察院围满了人,所有人都想看看,到底是谁,作了多大的孽,才惹怒了上天,遭了雷劈。
这其中,尤以监察院大门外的人最多。
“风兄,风兄,这里,这里!”一个身着靛蓝绸衫的中年人,在人群中挥了挥手,一边往前挤,一边轻声告罪:“劳驾……熟人……”
“挤什么挤啊,有熟人了不起啊!”
“抱歉,抱歉,有急事,麻烦让下……”中年人笑脸相迎。
伸手不打笑脸人,周围的人见前方也确有人挥手示意,不情不愿地侧身让路,口中抱怨不断。
那中年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是挤到了一个玄衫男子身边,抹了把汗,一边朝大门内张望,一边问道:
“风兄,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会天降雷霆?”
玄衫男子扭过头,两眼放光,口中啧啧有声:
“啧啧啧……齐兄你可是来晚了,此等奇物怕是在朝歌才能见到,有此物在,我等行商之人可是有福了。”
“到底是何物?风兄快说,晚膳我做东!”中年人一把扯住玄衫男子的衣袖。
“诺,你往那看!”玄衫男子指了指门口那两尊麒麟。
“石雕?齐国也有人摆放,莫不是此物有什么说法不成?”
“嘁……你齐国摆的能和这里的一样?”
“哎呀,风兄你真是急煞我也!”
“好了,好了,此物据说是闻太师所放,若发生争执,可在麒麟摆放范围内立下誓言,定可应誓,刚刚的雷霆便是……”
“原来如此,果真是我等行商之人的神物……”
瑞兽雕像辨是非,这个消息如同风暴一般,席卷了整个朝歌城。
金乌落,皓月升。
雷音渐隐,聚拢的人群慢慢散去,可人们讨论这件事的热情却愈发地高涨。
只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
帝宫,凤仪宫。
殷受躺在巨大的木榻上,沉浸在三妃的温柔乡中。
左侧的姜婉淑,正将洗净的葡萄,一颗颗地送入他的口中,用手接下吐出的皮籽,眼中柔光似水。
右侧的杨茹蕙,一双柔荑在他的额头上轻轻按压,动作之柔好似生怕用力太大按疼了他。
而黄绯烟则坐在下首,将他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攥起粉拳,噼里啪啦地捶着。
今天的戏看得很爽快,他准备留在这里陪陪老婆,这样的日子不多了,没准过一天少一天。
“夫君,你不准备称帝么?玉婆婆说你骗了她呢,呵呵……”姜婉淑轻笑。
“嗯……”殷受舒服地呻吟一声,闭着眼睛说道:“现在配不上啊,这就要看你们的了,能早点让我称帝。”
“夫君,你放心,我们三姐妹齐心,一定很快的!”黄绯烟手下不停,喜滋滋地说道。
姜婉淑飞了个白眼,随即眉头微蹙,叹了口气:“唉……妾身今日……有些明白夫君的苦衷了。”
“呵呵……舍近求远了是吧……我也不想啊……三百年了吧……根深蒂固了……强行改变是要杀人的……很多很多……”
“呼……呼……”均匀的鼾声响起。
姜婉淑伸手抹平殷受微皱的眉心,轻轻地叹了口气。
东方泛白,残月依旧悬于天际。
殷受起了一个大早,将欲要起身的三妃重新赶回榻上,唤来侍女服侍洗漱更衣,今日他准备上朝了。
接近一月没有露面,这次的朝会一定很热闹。
龙德殿。
殷受坐于王座之上,嘴角噙着笑,环视一众臣工。
出乎他的预料,朝会已经开始近半个时辰,似乎还没有人出来发难。
商容率先汇报了各地夏收的情况,直言收到反馈,由于投入了大量青铜农具,生产效率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其后是比干,提交了各诸侯国的贸易请求,其中以青铜器为主,水泥、钢铁由于价格昂贵,需求的量并不多。
“启禀大王!”闻太师大步跨出,拱手而立。
“太师无需多礼,看太师神情严肃,莫不是有事发生?”殷受伸手虚抬。
“禀大王,自上次朝会,已近月余,这些时日老臣共审判案件1450余起,死罪者250余人,将于月末问斩。”
“250余人,竟有如此之多?”殷受装模作样地皱了皱眉。
闻太师点点头:“确实如此,那些获罪之徒是否依旧例办理?”
殷受摆了摆手:“依旧例,体健的送去罪徒筑路营,体衰者送去罪徒工坊。”
“诺!”闻太师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诸位爱卿,可还有事启奏?”殷受挪了挪身子,调整了一个略微舒服的坐姿。
“启禀大王,臣有事!”队伍的末尾站出一人,面容苍老,头上高冠甚是显眼。
殷受眯眼看了看,笑道:“原来是蒲伯,不知有何事启奏?”
这位不是别人,正是王室的贞人之首,负责祭祀庆典,名分虽不显,但地位极高。
其本受先王器重,不想殷受继位,于祭祀一事上极不上心,地位是一降再降。
殷受本欲让他回家养老,这位老人却硬是不肯,搬来祖制赖在朝堂之上,便是排在队末也心甘情愿。
“大王,老臣有一言不吐不快!”蒲伯颤巍巍地走至近前,抱拳说道。
“哦?何事?”殷受眼皮跳了跳,心道:来了。
“大王身为族长,可还记得大商立国时,族人流的血?”蒲伯昂起头,厉声道。
殷受眼中精光一闪,笑道:“那么你说,我该如何记得?”
“呃……”蒲伯一愣,呐呐道:“族人为大商流过血,族人……族人……”
“呵……”殷受笑了,接话道:“族人为大商流过血,族人为大商立过功,所以族人可以为所欲为,可以视国法于无物,是也不是?”
“不……不……”蒲伯面色大惊,向后踉跄了一步,站稳后强辩出声:“他们罪不至死,他们的祖上有功啊!”
“有功?”殷受眼中闪过寒光,冷声道:“他们祖上有功,先王可有亏待他们?你的意思是说,先王亏待他们的祖上了?”
“没……没……”蒲伯拼命摆手,额头开始冒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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