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棂,在有些泛黄的纸张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
殷受闭上发涩的眼睛,老实地做了一套眼保健操,在这个年代如果近视了,那简直就是灾难。
说实话,哪怕是在前世高考前,他也没有如此的努力过。
作为一个理科男,写作什么的,最让人讨厌了。
“……八二三四,五六七八。”
一套操做完,眨了眨眼,努力地逼出一个哈欠,挤出点泪水润润眼睛。
“回头该让墨家研究研究眼药水,免得将来的孩子一个个都戴眼镜。”他嘟囔着起身,抄起炭笔和纸张,准备换一个案几继续工作。
如今的摘星楼顶层,已经成为了他的办公地,就是四周堆积的酒坛,看上去有些违和。
他最近很忙,忙着给自家老婆准备秘籍。
大抵人都是这样的,希望越大,便越是放不下,心中的动力也就越强。
原本他是想做个甩手掌柜的,相信老婆的能力是一回事,关键是他确实没有什么政治天分。
可自从知道老婆悟道了,突然觉得若能锦上添花,也挺不错的。
教人做事,他自问没那个资格。
前世那么多思想理论,可若想挑,那个挑不出毛病?
况且说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不管是什么治,最终都会落在人治上。
理论他也会说,听上去一样好听,防治结合、堵疏结合,可不管怎么做,照样有人跳脚骂街。
而且那些骂街的,很多还不能说是坏人。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曾经他也是其中一员,好与不好,与理论和数据无关,终究是每个人的自身感受。
魂穿到这个世界,最初也曾想和前世那些爽文的主角一样。
做一个铁血帝王,杀伐果断。
做一个引领发展的圣者,凭一己之力改变整个世界。
可上手才发现,无论哪一样想要做好,都难如登天。
杀伐果断,对外还好说,如果对内,得失取舍之间,鞭子终是要落在底层人身上的。
决定好下,可难过他心中的那道坎,
而利用前世的知识迅速改变世界,就更扯淡了。
在那些爽文中,主角只要提出一个想法,各种产业就能像雨后春笋般,眨眼之间便可化作竹林。
可事实却是,任何一个产业,都包含着原料、运输、生产工艺、生产设备等等,很多不同的环节。
他是学化学的,在这个没有科技的时代,随意拿出一样脑子里的东西,都可以震惊世人。
不用别的,只要弄出TNT来,怕是便能一统世界。
三硝基甲苯很难么,给他原料和设备,分分钟便能做出来。
可甲苯哪来?硝化剂哪来?抗腐蚀的反应设备哪来?
最终还不是选了老祖宗的黑火药,一硫二硝三木炭,这个看似简单。
可单单一个硝石的来历,都十分的令人心酸。
先是在朝歌周边广建设公厕,然后不是刮墙皮便是挖土。
若非后来在盐碱地发现了天然矿,恐怕连制造烟花的量都凑不足,更不要提制造火器了。
与这个时代的人相比,他的确像是站在百层高楼上,可谓是站得高看得远。
可低头一看,整栋大楼只有这第一百层,孤零零地飘在空中。
而他根本不懂,该怎么打地基和怎么建楼。
就像是前世有人说的,没有海量的基础工业遗迹,所有的古代科技文明都是瞎编。
墨家很好安排,只要提出研究方向,那些匠人们的表现,丝毫不比前世的科学家差。
以数学为基,其他的学科很容易形成理论。
至于数学,稍懂易理便可轻松上手,而墨家于此更是翘楚。
真正麻烦的是政治,这东西本就是个虚的概念。
在他看来,所有的理论,不管看上去多么的高深,创造出多少新名词,本质上都是规则与人性的博弈。
总会有人去尝试挑战规则、影响规则,乃至于建立新的规则。
当一个国家的政体,失去了控制规则的权力,则必然会引发混乱。
届时想要和平的收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他为自家老婆准备的秘籍,便是关于如何守住规则的。
没有看似高大上的理论,有的只有一个个不同的小故事,被他总结成了两个字“公”与“私”。
这两个字好像是一阴一阳,相伴而生,谁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无“私”人心惰,国无动力。
无“公”贪欲极,国如散沙。
可只要开了“私”的口子,就会有人花空心思,将这个口子扩成大洞。
洞内是自由,规则抵达边缘即止,是天然的灰色地带。
在他的设计中,未来的华夏,是利用科学代差,搜刮所有外族的外源性国家。
自身造血只是补充,所有土地和行业都将是公有的。
而关于积极性的问题,所制定的德行等级能不能解决,他并不知道,但愿意尝试一下。
剩下的,便是怎么预防有心人挖墙脚了。
之前他是同三个老婆讲过一些的,不过大多都是随性而为,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如今写得系统的多,好在前世这种例子多的是,各种解密泛滥,故事素材不缺。
就是编的时候,有点费脑子。
至于说前世广为流传的那句话:“国有企业人浮于事,毫无创新精神”,他是不信的。
说白了,还不是人的问题。
他用一把可斩自己的剑,告诉所有人:“老子规则定下了,自己违反一样受死,天下人都一样,谁也别想例外。”
简单、粗暴、幼稚、没有政治智慧,但出自真心。
刷刷刷!
炭笔划过纸面,留下一个个工整的方块字。
不知不觉,天边已经映出了红霞。
“大王!”
殷受闻声看向门口,笑着招了招手:“进来说。”
“诺!”殷诚应声,大步走至近前,拱手道:“启禀大王,姬邑出宫了。”
殷受哂笑:“这是又去捧月楼了?”
“大王,此人一入朝歌,便结交外臣,怕是身怀异心,留之在宫中,是否不妥?”
殷受摆了摆手:“我知道他有异心,这么好的奸细,我可舍不得赶出去。”
殷诚眼中闪过迷茫,可终是点了点头道:“是否调用捧月楼的棋子,探听一下?”
殷受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夕阳,笑容带上讥讽:“无需,不过是一个想要当王,一个想要自己的爹当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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